《糜乱》第19章


“我不知道,对了,您有硬币吗。”
“有啊,不过说起来,小子怎么一起来就想着搜刮老人家啊。”爷爷从口袋中取出一枚硬币,顺手向我抛过来。
“我哪有,您借我用一下就好了,一会儿就还您。”我接过那一枚一元的硬币,争辩道。
“好吧,就暂且相信小子一次。”
“正面是好消息,反面是坏消息。”我将硬币丢向空中,落到桌面的时候,右手一把按住。
“你这调皮鬼,亏你能想到这种方式。”
“嘿嘿,您猜猜看,正面还是反面?”
“正面吧,我想先讲好消息。”
“您猜正面我就猜反面,谁猜对了,这枚硬币就归谁,怎么样?”
“这硬币本来就是我的,我又不傻,不跟你赌。”
“别那么较真嘛!就这么说定了!我可要放手了哦!”
“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啊…啊啊…真是倒霉,竟然是正面。”
“呵呵,那我先讲好消息咯。”
“您先别急着,我吃完饭再说吧。”
“你都吃了这么多了,还没吃饱啊。”
“恩,我今天觉得您家里的东西特别好吃,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这样吃下去,我都要被你吃穷了啊。”
“没关系,等您穷了我就能挣钱了,到时候我养您。”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哦。”
“那当然,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您说是不是啊。”
“好吧,我就暂且再相信你一次好了。”
“呵呵,作为信物,这枚硬币我就先保留着好了。”
“你这小子刚才还说怎么说的来着,现在就反悔了啊。”
“哈哈!我可一直都是一言九鼎呢!硬币我就先收下了,不客气啊!”
(二十一) 困境是一个落井下石的深渊
更新时间2009627 21:29:09 字数:2604
“吃饱了,您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我用衣袖擦了一下嘴巴。
“我就先讲好事情吧,生病的时候你爸妈来看过你几次,给你带了些零食。”
“哇,真的吗?在哪里?快告诉我!”
“老地方,自己去找吧。”
“恩!您等我一下!我先去看一下!”
我迫不及待地跑进里屋,两步就来到木柜旁边,一下子拉开把手,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两箱面霸外加一包大白兔。
方便面一定是老爸买的,我从小就喜欢吃这玩意。虽然说里面有防腐剂对身体不好,老妈也不允许我吃那东西,而我却总是问老爸要钱,然后自己偷偷摸摸地去商店买了再偷偷摸摸地吃掉。老爸当然知道这件事情,不过他从来没有告状,我喜欢他的无为而治。
我也一直很喜欢吃奶糖,大白兔在那个年代算是极品奶糖了,价格还是蛮贵的。老妈总是很慷慨地买给我,这一点我倒是很欣赏她的做法。但是老妈平时管得太严,我就不怎么在意她在物质上的付出,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
看着这些美味的零食,我高兴地咧开嘴忍不住笑出声来。想象着以后每天一包方便面的劲爆生活,想象着以后口袋塞着大白兔到处闲逛的舒畅生活,情不自禁地手舞足蹈起来。
“小子,用得着那么开心吗?”爷爷见我滑稽的模样,调侃道。
“那当然,我顿时觉得生命中充满了阳光。”此时我已经得意忘形了,脑袋灵光一闪想起一部电视剧中的台词,顺嘴就用上了。
“生命中不止有阳光,还有突然袭来的狂风骤雨,所谓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不过是现实与幻想的反差所致。”爷爷又说了一句超出我认知范畴的话语。
“什么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嘛!完全听不懂啊!您又开始扯淡了!”我对于不能理解的东西总是会感到厌恶,从心底来讲我的好强心不会输给任何人。
“小子还不服气啊,很多东西你还不能领会,要经历过才会明白,你现在还太小。”爷爷拿出教师那套一成不变的口吻,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就是不服气了,怎么样!我有什么东西不明白啊,您倒是说说看啊!”我以为那只是也要职业病的偶尔发作,丝毫没有功夫去体会其中的涵义,冒然地顶了一句。
“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爷爷长吁了一口气。
“您不说怎么就知道我不明白,敢小看我!”我不依不饶。
“对了,我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吗?”爷爷见我如此,转移了话题。
“恩,您就别卖关子了,说了我好去找常子。”
“小子,你还记得生病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那个…啊…让我想想…我记得饭店发生火灾,我被送到您这了,接下来就不知道怎么生病了。”
“恩,大概就是这样。饭店被烧成那样,你难到没有什么想法吗?”
“这个啊,我有东西没拿出来,有点不爽而已。”我又想起了自己收藏多年的竹签,它们在短短一天内灰飞烟灭,况且这根本不是我造成的后果,心里越想越憋屈。
“仅此而已吗?没有别的想法了吗?”
“没有别的想法,对了,您到底要说什么啊!”
“你爸妈这几天收拾了饭店的残局,各自外出打工去了,估计你要在我这住一段时间了。”爷爷面色沉重,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哦,没关系,我觉得您这里还蛮不错的,难不成您还不让我住?”我很平静,没有产生强烈依赖感因而也不会过多地怀念。
“小子,还有一件事情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你。”
“您有事情说就是了,我听着呢!”
“你爸妈离婚了,抚养权归你爸。”爷爷语气低沉。
“我还当什么严重的事情呢!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不管!”听到这个事情,我的心里乱作一团,却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也不要难过了,孩子,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您先忙着,我去找常子了。”
我径自地走出门,强作镇定的我不知所措,心中汹涌的潮水令我惶恐不已。
我并没有去找常子,而是漠然地来到操场旁边,坐在一个偏僻的小土堆上,双手交叉着托起下巴。
曾经的秋千早已不在,依稀残留的痕迹似乎也难以勾起美好的记忆。悬挂在树梢的风筝,终究无法摆脱的束缚,挣扎过后惨不忍睹。
看着久违的景象,遥远的感觉逐渐凸显。
离婚吗?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件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一件事情?这样一件事情的发生意味着什么?我应该如何去看待这样一件事情?
我的脑袋里充斥着这些问题,却难以静下心来单独去思考其中一个问题。它们仿佛争先恐后地冲击着我的神经,令我一刻也不得安宁。
我感到非常焦虑,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兜,漫无目的地行进在未知的道路。
走哪一条路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有前后左右呢?为什么要有东西南北呢?为什么要有这些看似必要却死板的东西来困扰我呢?我低着头看地面,那些问题仍然不识相地趋之若鹜,逼我去寻求答案。我不想让他们得逞,懒得去理会他们,任其猥琐作祟。
我偶尔看一眼天空悠然的白云,与我烦躁的心境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在想,为什么他看上去总是如此淡定?为什么他总是拥有如此蔚蓝的天空?为什么他总是得到如此美好的命运?我感觉他仿佛在嘲笑我,他一成不变的纯净好像在对我此时的六神无主进行无声的讽刺。
我开始自我煎熬,我认为自己的尊严遭到了践踏,事实上我只是需要一个诉苦的对象,一个发泄的出口,我迷失在自己的世界。
我突然停下来,对着天空破口大骂。周围没有人路过,纵使有人又能够怎么样,没有人可以阻止义无反顾头脑发热的我。
枝头上的麻雀一如既往地叽叽喳喳,我兀自认为那是他们存心的揶揄。我愤怒地捡起石块丢过去,看着他们慌张地逃跑,一种变态的满足浮现,让失控的自己感到一丝莫名其妙的欣慰。
假使困境是一个陡峭的深渊,很多人已经掉落下去,他们沮丧之余意外地发现有一些人正在吃力地攀爬岩壁,想要摆脱黑暗的引力。他们开始幸灾乐祸,尽管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们或许觉得自己反正也无力回天了,何不多找一些同伴呢?
他们起哄着,兴奋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人与自己沦落为伍,新近加入的人们很快失去了反抗的信念,也如是地想着,强化了这股恶心的力量。于是他们更加有恃无恐地展现自己的无知,他们甚至会在激动的时候将挣扎的人们拉下来,然后热情无比地为新伙伴开一个荒唐的派对。
那些人从未想过去改变自己的处境,他们的胆小令他们免于受伤,却剥夺了别人选择的权利。这个错综复杂的世界,在某些方面亦极其相似。
而我呢?我在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却把那可恨的愤怒转移到毫不相干的东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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