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乱》第50章


然而那一天,闻鸡起舞的我捷足先登,才发现自己没有钥匙被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挡住了去路。
无奈之下,我斜靠在门前,无聊地吹着口哨打发时间,等待着第二个积极分子。
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倩影,干净的淡色衣服,清爽而可爱的面庞,妮子徐徐走来。
我在心里默数,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秒钟,我的心脏抽搐一样地疯狂跳动,我的肺部痉挛一般地促使深呼吸的频率急速飙升,输送至神经中枢的血液,时而如冶炼炉里的化学物质炙热地沸腾,时而如零摄氏度的寒冰沉寂地漂浮。
妮子微微低着头,安静地站在旁边。我神色慌张,憋在心里快要发霉的想法,不知道是否应该挑明。
一直以来,略带惶恐的犹豫不决,延续了下去。
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呆站着,吱吱呜呜地问了个好。
她像一个天使一样笑了笑,害羞而紧张地应了一声。
我鼓足了勇气,话语从腹中破爬滚打地匍匐到唇边,却又被一股凉气给吸了回去。我痛恨这样的胆怯,甚至在心里刻薄地责骂自己。
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我只记得当太阳稍微刺痛了双眼,事情没有任何进展。
语文课前,邬晋把我拉到墙角激情澎湃地怂恿,我也在暗地里给自己打了无数次气,却发现自己就像一个破裂的轮胎,无论用多么高级的气筒,无论多么使劲地努力,只要没有什么刺激补上那个缺口,没有丝毫的作用。
语文课时,那个体形臃肿面色邪恶的相扑女人,我灰心丧气地听着她令人作呕的声音,顿觉这世界没有什么自知可言,被刺激到的自己补上了爆胎的缺口,气势汹汹地从课本上撕扯了一片空白页,镇定地写下了四个字——我喜欢你。
这应该算是我的第一封情书了吧,短小精辟,干净利落,直击主旨。
一个势大力沉的深呼吸之后,我一把将纸条丢到了妮子的桌子上,心里忐忑不已。
我盯着手表,一分零十三秒的等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妮子侧过身,把纸条放在我的桌子上,没有任何欣喜的蛛丝马迹,镇定的神色让我陷入了恐慌之中。
我心一沉,硬着头皮打开皱巴巴的纸条,没出息地暗示会出现三个残酷的字——你没戏。
没错,真的是三个字——那好吧。
我闷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感觉这世界美好无比,激动地上气不接下气,差一点儿当堂大叫一声,用以发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喜悦。
那一天放学,我送妮子回家,她送给我一个礼品盒,我故作冷静没有打开,只是又一个势大力沉的深呼吸之后,我僵硬的右手笨拙地拉住了她柔软的左手,一瞬间的触电。
牵着手默默地行走,有一点儿小得意,有一点儿小慨叹,真希望那样的时光可以永远持续下去,真希望那样的感觉可以永远
依依惜别的放手,我明白自己的视线不可能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迫不及待地打开精致的盒子,一支朴实无华的黑色钢笔,令我爱不释手。
那个晚上,我怀抱着礼品盒,至少一百次,打开又合上它,藏在被窝里止不住地偷笑,后来竟然笑出了口水,第二次失了眠。
(五十五) 祸及无辜
更新时间2009710 11:48:19 字数:2939
快乐的时光比绝世的容颜更加易逝,而我以为自己眼前的妮子,好像一个跌落凡间的小天使。右手牵起左手,越来越紧的亲密,时常令我方寸大乱。那样懵懂的每一刻,如若知晓短暂的分离之后,仍然可以获取,怎能不值得回味?
然而有一天,倘使被告知永远失去了这般的美好,生命中最深沉最脆弱的地方,会不会也可以淡然呢?
3月2日,惊蛰,黄昏,宜出行散步。
“邬晋,明天那个相扑女人给你的期限就要到了,你准备怎么搞?”
“不知道,老子才不管这种东西呢!”
“你最好先想一下对策吧,至少也想一个说得过去的谎话吧,要不然那个相扑女人搞你怎么办?”
“搞老子?难不成她还敢公然强奸老子?”
“那倒不至于,我就是怕她针对你,把事情给闹大了。”
“反正我爸妈又不在这里,闹大了又能怎么样,顶多我一个人去扛。”
“随你了,顺便说一句,要不要哥陪你一起扛呢?”
“呃…这个嘛,不要白不要,说不定还可以拉一个替死鬼呢,哈哈!”
“亏你还笑得出来,明天让咱们严正以待拭目以待吧。”
“你小子不会用就别乱说成语,将哥的风格移花接木邯郸学步,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还不是被你个白痴感染了,也不知道谁一天到晚乱用成语典故,真不害臊。”
“懒得跟你扯嘴皮子,给哥汇报一下你这两天的进展吧。”
“这个不好说,主要我太强势了,自从表白之后,进展一日千里令人乍舌。”
“我再强调一次风格的问题,你需要注意。问一个毫无心机璞玉浑金的问题,有没有吻过她?”
“呃…这个啊…不告诉你……管得着吗你?
“切,你的心虚暴露了你的答案,不说我也知道了。”
“滚,少装模作样了,你跟玲姐还打得火热吗?”
“那黏糊劲,怎一个火热了得,为了不打击到你个小屁孩,还是不说为妙。”
“切,你说了指不定我还不乐意听呢,拿支烟。”
“操!你个周扒皮,每次都抽老子的烟!”
“你大款嘛,吃点亏没关系啦!”
“懒得理你,抽死你个老烟鬼!”
“我要是老烟鬼,那你就是小烟鬼,徒孙快快给师伯请安,哈哈!”
“滚,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子鄙视你。”
“哈哈!”
……
3月3日,惊蛰,清晨,宜吵架泻火。
周一的语文课,相扑女人的彪悍风格,邬晋的倔强顽抗,露骨的针锋相对,擦出了波及无辜火花。
“邬晋同学啊,老师让你抄的课文抄完了吗?”相扑女人保持了一贯的虚伪和蔼,一堆肥肉挤在脸上,微笑得令人作呕。
“实在抱歉,您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邬晋拿出隐藏至深的铮铮铁骨,高傲地昂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相扑女人,不温不火的口吻极具挑衅意味。
“邬晋同学,寒假之前老师让你抄《社戏》等十篇课文,开学了你没交,老师宽限你一周的时间,今天该给老师一个交代了吧。”相扑女人强压住心中的怒火,笑盈盈的脸上更加扭曲,只是那双隔离在高度近视眼镜后面的死鱼眼,闪过了一丝森然的寒意。
除了青光眼白内障严重散光患者,明眼人都不难看出来,场面上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同学们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哦……原来如此,我说您怎么一天到晚咄咄逼人死缠烂打呢,搞了半天揪住了我的小辫子啊。”
邬晋那个“哦”比市面上的恶俗小说的情节拖得还要长,蹩脚的言语坚持了他一贯的风格。他操持着调侃意味颇浓的语气,一副视死如归地大无畏气概,没有丝毫顾忌地直视着相扑女人几乎燃烧的死鱼眼。
“邬晋,你不要给我胡扯,赶快把抄本交上来,要不然……”
相扑女人终于沉不住气了,坐在椅子上的硕大身躯一下子挺立起来,粗壮的手指径直地指向邬晋,站在讲台上面目狰狞地吼叫,急促而紊乱的呼吸令她不得不停顿一下,戛然而止的话语在鸦雀无声的教室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气息,生怕自己被卷入一场毫无悬念的争斗中,冷眼旁观一个由冷战演化为热战的过程。
“要不然又能怎么样?您难道要跟我玩相扑吗?我乐意奉陪哦。”
邬晋故意接过话茬,完全没有示弱的意思,似有似无的冷哼声将嗤之以鼻的鄙视表达得无遮无拦。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以为邬晋只会象征性地示一下威,然而他现在肆无忌惮地顶撞相扑女人,连我也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这样的摊牌让人大快人心,却需要将自己的处境置之度外的勇气。
“你……你竟然!好啦!从今天开始停课,你们每个人把《社戏》那十篇课文抄一遍!上课抄!现在就抄!有一个人抄不完就一直停课!”
相扑女人的手指僵硬地抖动着,面如土灰地吼完一席话,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邬晋一副胜利者的白痴姿态,若无其事地站立在原地,扫视着气氛诡异的教室。
估计除了早有预谋的邬晋,突如其来的结果把所有人都给搞闷了。大约持续了三十秒的寂静,终于被各种声音打破了。
交头接耳的讨论,大多数的矛头瞄准邬晋,听不到丁点指责相扑女人的怨言,难道这就是那个学生时代的悲哀吗?
不知道哪个懦夫率先伸出了他的贱手,丢弃了他不名一文的尊严,拿起那支耻辱的钢笔,在干净的纸张上腾写书本上肮脏的铅字。
一个,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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