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与哲学家》第47章


尽管绿色和平组织于一九九五年反对法国在太平洋进行的核试验,这是它的权利……而这同一个组织关于一些更加严重得多的污染,就表现得极不谨慎,这就是俄国、“前苏联”倒在北冰洋的核废料,而泄漏的俄国输油管又使不知多少百万吨石油流进了北冰洋……因此,我再也不能相信这个组织的正直。只要争取人权的斗争或反污染的斗争还长时间地被陈旧的意识形态、被陈旧的偏见——这些偏见使得人们所称的“生态学者”总的来说都是些左派分子——弄得失去平衡,那么,我们就不会得到任何结果!这样的斗争,只有当它们是根据现实而不是根据指导斗争的人的偏见被引导时,才是可以被尊重的。 
马蒂厄——我也想插一句话强调人们总是谈论的“人类”权利,但是,将这种权利局限于人,这在自称为世俗性的民主国家里,反映了犹太教和基督教的价值观,这些价值依然是西方文明的基本。根据这个观点,动物没有灵魂,只是为了人类的消费而存在于世。这种思想是某些宗教特有的,但它在世界的层面已经不再能被接受。 
让—弗朗索瓦——在西方有一个动物权利保护协会。 
马蒂厄——这个协会似乎没有能力修改那些将动物视为“农产品”的法律。我想在此引述莱奥纳多·达·芬奇的一句话,他在他的笔记本中写道:“终有一天,像我一样的人们看待屠杀动物就如同他们今天看待屠杀人一样。”而乔治·伯纳德·萧也说:“动物是我的朋友……我不吃自己的朋友。”问题并不是要否认,在动物与人类存在者之间存在着一些智能上的差别,而且,相对而言,一个人类存在者的生命比一个动物的生命更有价值。但是为什么生活的权利就必须仅仅是人类的特权呢?所有的有生命物都希求幸福,都意欲逃避痛苦。所以,窃取权利,以终年杀害成百万的动物,这完全是在行使强者的权利。几个世纪以前,人们还认为“乌木”,也就是黑非洲奴隶的贩运是可以接受的。在我们今天,奴隶制度还存在于印度、巴基斯坦、苏丹……在那里人们将儿童卖到工厂或农村去工作,将女孩卖去卖淫。但是,总体上说,奴隶制被视为一种可憎的事物。当人们、民族被剥削被压迫时,他们做什么?他们组织起来,联合起来,进行反抗……动物没有这样做的能力,于是就被屠杀。我想这是一个应该被彻底重新思考的问题。我还想要补充说这种轻率在“疯牛”危机时尤其令人震惊。英国农业大臣和他在欧洲大陆上的同僚们一开始即宣布他们准备“毁灭”(detruire)——这是他们的话——几百万头牛!如果有一千五百万头牛拥进伦敦的大街小巷以维护它们的生活权,政府就肯定会重新考察自己的观点了。 
让—弗朗索瓦——这还不是确实的! 
马蒂厄——在那时,人们甚至都还没有肯定,那十五或二十个死于被认为是由食用牛肉而引起的精神疾病的人真的是被这些动物的肉传染的。如果他们是受牛肉传染的,这不是由于牛的错,而是由于那些饲养者的错,他们用反自然的饲料来喂养他们的牲畜。大体上说,人们将一头牛的生命的价值估计为一个人的生命的价值的一千五百万分之一。 
让—弗朗索瓦——你推论起来,好像只有人才杀害动物。可是动物自己互相杀害!只要随便看看哪一部有关海底生命的电影就足以知道它们相互吞食。每一个动物都不断地生活在会被另一个动物吞食的恐惧之中!那么,以佛教的观点你怎么解释? 
马蒂厄——由被拘禁在这个世界中的所有存在者体验到的痛苦,乃是佛陀所教诲的四条尊贵真理①的第一条。佛经也提到了你谈论的问题。其中之一说道:“大动物吞食不可计数的小动物,而众多的小动物又会聚起来以吞食大动物。”既然人们不断地谈论所谓文明世界的“进步”,我认为,人们应该能够将我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施加给其他有生命存在者的痛苦的全面减少纳入这个进步之中。有许多别的手段养活自己,而不必有系统地屠杀动物。 
①前文提到的四谛,或曰四贵谛。 
让—弗朗索瓦——可是在等待全体西方人都变成素食者——这不会马上发生——的同时,人们还是能够进行斗争——而且人们已经开始这样做了——以使家养动物被饲养在比起在现代工业化饲养中占优势的那类条件要不野蛮的条件里。因为它们在工业化饲养下的命运比起在传统饲养方法中的动物的命运来说,已经变得恶化了,在我童年时,我在弗朗什一贡代曾经见识过这种传统的饲养方法。牲畜们平静地在牧地上吃草。冬天,在牛栏里,人们给它们以干草,从来没有人工的、化学的饲料,或是羊的废弃物,正是这引起了疯牛病。现在,不幸的牲畜们都是在极坏的条件下被饲养、圈押和运送…… 
马蒂厄——在这一点上,技术伪进步(Pseudo-Progres technique)即使动物的痛苦加剧,似乎还给人类创造了新的病因。可悲的进步。 
让—弗朗索瓦——我同意你的说法。 
佛教:衰落与复兴
让—弗朗索瓦——不可否认的是,佛教在西方的传播得益于众多的仁波钦、喇嘛、和尚和俗人在亚洲之内和之外、在所有的洲与各种其他文化进行接触这个事实。这虽不足以解释当前对于佛教的兴趣,但这对于存在于欧洲的对佛教的好奇心构成一种有利因素。另外佛教一直都表现出极大的易于适应性,因为它从七世纪末以后即不得不生存在散居状态之中。必须提醒的是,在基督纪元前三世纪,在阿育王(Ashoka)的时代,也就是佛陀去世一个半世纪之后(阿育工本人也归依了佛教),佛教的学说已经传播到了整个印度地区和一些邻近的国家。从基督纪元前六世纪一直到纪元后七至八世纪,佛教一直是与印度教并列的印度两大主要宗教之一,在这个时代之后,佛教在印度受到了伊斯兰教侵略的迫害。伊斯兰教侵入印度对于整个世界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从十二世纪到十八世纪,印度的一部分处在穆斯林的统治之下。尽管如此,印度教竟一直是统治的宗教。而相反,佛教就被肃清了。这是为什么? 
马蒂厄——广泛地说,佛教在其历史上并没有少旅行。佛教僧侣在起初都是些游方僧侣。佛陀本人即不断地旅行,除了夏季的三个月要进行“雨季隐退”外,从不固定住下来。在这段隐退的时间中,和尚们躲进由竹子和树叶做成的临时草房里,过后他们又开始他们的跋涉。随着一年年过去,佛陀的一些施舍者就希望为他提供一个地方,好让他和他的和尚们能够每年回来度过夏季的隐退时期。这些施舍者于是就开始建造一些坚固的房屋,房屋的形状还能使人想到竹屋的形状。渐渐地,一些和尚整年住在这些被称为寺(vihara)的房屋里,然后有些团体也全都固定住下来,最初的寺院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开始,佛教在很长时间里一直是仅限于摩揭陀(Maghada)一省①,也就是目前印度的比哈尔邦。随后,它在全印度分散并繁荣,直到阿富汗。佛教与希腊有一些交流,其证明就是一部著名的哲学文集,这部文集的形式是一个佛教哲人与希腊国王梅南德罗斯②的对话,后者在基督纪元前二世纪统治着巴克特里亚纳。 
①古代五印度中大国,在恒河南,法显《佛国记》作摩竭提,玄奘《大唐西域记》作摩揭陀。 
②Menandre,佛经中称为弥兰陀(Milinda),公元前三世纪统治古印度西北的希腊国王,受比丘那先(Nagasena)的教化归依佛教。与那先关于佛教的问答,汉译本称《那先比丘经》,南传巴利文本称《弥兰陀王问经》。 
让—弗朗索瓦——对于那些不是以古代历史为职业的读者,我们要确切指出的是,希腊化时代,也就是梅南德罗斯国王的时代,开始于真正意义的希腊城邦时代——这个时代在基督纪元前的四世纪结束——结束于全盛的罗马帝国时代之间,即公元一世纪中期, 
马蒂厄——商旅队伍的来去肯定使得佛教与希腊文明之间的会见成为可能,希腊文明对于外来的思想潮流是非常开放的。 
让—弗朗索瓦——后来亚历山大的征服又加重了这些接触,这一点尤其导致了希腊一佛教艺术的诞生。 
马蒂厄——大约在八世纪,特别是在九世纪,佛教被受到赤松德赞(TrisongDetsen)国王邀请的莲花生(Padmasambhava)介绍人西藏。这位国王已经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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