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不算事儿》第124章


秦砚的眼神凝了凝:“只有这一种方法了么?”
于明堂从干涸的喉咙深处发出“嘶嘶”的低笑声,听起来便让人打心底里觉得浑身发寒:“只有这一种方法!这也是为何睢阳王会倾尽财力也要铸造出寒铁之刃的原因,乱我大业者,自然是有死路一条,连老天都不会给他半分生机!”
“乱我大业者?”秦砚轻笑一声,从地上捡起那串钥匙,动作典雅地轻抚了衣摆上的灰尘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于明堂道,“就睢阳王那暴戾恣睢的性子,所做之事也配被称为大业?”
于明堂的视线紧随着秦砚站起的动作缓缓上升,最终定格在他嘴角的那一抹嘲讽笑意上,心头突然一凛,瞪大眼眸急切开口道:“你要做什么?你不是说了要放我出去?还不快些过来将我的手铐与脚镣打开!”
秦砚用修长的食指勾着那串钥匙,缓缓将它伸到了于明堂的面前。
于明堂猛地向前一扑,带着沉重锁链的手将将触碰到那串钥匙时,秦砚却动作敏捷地向后一撤。
锁链与牢笼栏杆激烈的摩擦碰撞声响起,期间伴随着于明堂的暴喝声:“把钥匙给我!你说过会放我出去!”
“我是说过会放你出去。”秦砚开口,声音带着淡淡笑意道,“但我却没有说过何时会放你出去。”
于明堂沾满污泥的面容上焦灼之色终于破裂,取而代之的目瞠欲裂的愤恨:“你竟敢戏弄于我?!”
“何为戏弄?”秦砚面带不解道,“到了该放你出去那日,我自然会将你放走,你只需静静在这里等着便是,为何会如此愤怒?”
“唔。”秦砚眨了眨眼,容色清华的面上故作恍然大悟状,眨了眨眼对着于明堂笑道,“原来你以为我会现在将你放出去?”
于明堂拼尽全力挣扎着伸手向前,面容狰狞到似是想要一口咬断秦砚纤细的脖颈,饮尽他的血肉一般。
秦砚无所谓一笑,将钥匙重新放入袖中道:“原来于老先生一大把年纪了,竟然也会做这般的美梦。这样的美梦,当我还是一个玩泥巴的奶娃娃的时候,便不会再做了。”
刻意将口中方才于明堂形容自己的那几个字重重一读,秦砚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微微一黯。
只是这样的表情转瞬即逝,快得还未来得及让人捕捉住,它便消散于这恶臭难忍的牢笼之中。转过身去,秦砚向着牢笼门口处步履悠闲地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于明堂拼尽全力的挣扎之声。
只是手腕粗的铁镣自然没有如此轻易被挣脱,于明堂带着悲戚与愤怒暴喝了一声:“秦砚你欺我至此,此生必定不得好死!”
这句话中的每一字如声声泣血,听的人胆战心惊。
秦砚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静静看了于明堂一眼,而后才缓缓道:“不得好死?待我寿终正寝之时,我定会将你的话翻出来笑着品味一番。只是可惜到了那个时候,你已经不知道被埋在何处了。”
于明堂挣扎的动作倏然一顿,这般的姿态仅持续了一瞬,便换来了更激烈的扭动与拉扯之声。
泛着猩红血丝的的眼眸中不甘之意如熔岩般爆裂而出,于明堂哀嚎道:“我于明堂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这般对我?!”
“无冤无仇?”秦砚面上浅笑清雅,眸中却冷光四溢,“也许是因为这段日子活得太过无趣,我也需要找些消遣。”
于明堂一双眼眸倏然睁大,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自己听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份不伦不类的答案。
秦砚安静地注视着于明堂原本激烈挣扎的动作渐渐颓废下来,缓缓开口道:“方才得了寒铁的治愈方法太过喜悦,我竟然险些忘记了此番前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一句话毕,秦砚没有留给于明堂时间反应,紧接着继续道:“于老先生在外潇洒了这么久,应该还未忘记自己的儿子于思远罢?”
于明堂身体一颤,缓缓抬起头来,面上表情森然可怖道:“你这个时候提他做什么?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思远自始至终都不知情!你若是真的牵连到他,我于明堂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秦砚摇了摇头,看着于明堂笑道:“于大人当年为了一己私利进言屠杀别人满门的手段,我还不屑于去学。于思远不仅不会被此事牵连,相反,待到我们班师归朝之后,于思远怕是还要被太后重重地赏赐。于老先生怕是不知道,当初若不是于思远将你与睢阳王暗中勾结的信件呈上来,我们怕是不能这么快地将你揪出来,睢阳王也不会如此轻易兵败,如今下落不明。在这件事上,于思远可是立了大功。”
于明堂被因为挣扎而被勒出血痕的手腕颤了颤,随着他的头一起缓缓垂了下去。肮脏的头发将他面容挡住,让人看不清神情,于明堂口吻带着悲怆道:“原来……真的是他……”
秦砚神情寡淡地注视着面色颓废满口碎念的于明堂半晌,转身毫不犹豫地出了牢笼大门,在那铁锁重新在面前扣上的那一霎那,秦砚终于忍不住阖了眼眸,轻叹了一口气。
“一百六十七人。”秦砚的心中默念,原本清凉的瞳色渐渐荒芜了起来,如无底的深渊一般,“一百……六十七人……”
第一卷第一百一十章 
苏玉离开关押于明堂的监牢;本想先去军帐中将秦砚的话告之苏逍与萧致彦,再差人去伤兵军帐向白青传话。未想到甫一掀开军帐帐帘,便看到白青正在苏逍的床榻旁为他喂药;而萧致彦则坐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小桌上,单手托腮;定定望着苏逍与白青二人,眸光如染了一片迷雾一般,看不出他在想着什么。
听见苏玉进帐的声音,这三人的视线霎那间都紧紧锁向苏玉;就连方才还姿态懒散的萧致彦也端正了坐姿;张口急匆匆问道:“结果如何?小砚子可从于明堂那边得到什么消息了?”
苏玉合了帐帘,喉咙微微一动,最终绽出一抹欣慰笑意道:“秦大人已然询问到了寒铁之伤的治愈方法;我特意先回来知会你们一声,他过后便到。”
这句话话音一落,在场的人皆不由舒了一口气。就连苏逍的眸光也忍不住颤了颤,似是觉得不可置信。
苏玉一面向卧榻上的苏逍身旁走,一面对着手握着白瓷勺激动地不知该往何处放的白青道:“秦大人还说让你提前将他常用来配药的器皿准备好,他稍后便要用到。”
白青面上的笑容凝了凝,一张带着少年青涩的圆润脸庞亦浮现出一丝疑惑之色。
平日里秦砚与制药有关的一应物事,皆是他亲自打理,每次使用完毕之后就会顺手将它们规划打理好,哪里还需要自己再另外去准备?
白青抬眸偷偷瞧了一眼正在与萧致彦一问一答的苏玉,见她面上并无异样,便顺着她的话应了一声“是”。
将手中的药碗递给苏玉,白青站起身对着屋内的三人道:“那我这便下去准备着,这汤药虽然只有止血化瘀的功效,但是多多少少可以起到缓解伤口出血的作用,还请苏二小姐趁热喂着苏少将军服下。”
苏玉张口还未说话,便听到苏逍的声音从锦被中闷闷地响了起来:“我自己又不是没手,喂喂喂,喂什么喂!”
苏玉垂头看了看手中还剩了大半药汤的白瓷碗,柔软指腹一触碗壁上的温度,已然半温不热,想必就方才那么一点药,白青也花了很大功夫才给苏逍喂了进去。
白青蹙了蹙眉,颇为不赞同地反驳苏逍道:“苏少将军背上有伤,这血好不容易才止住,若是自己动手可能会再一次牵扯到伤口。”
苏逍依旧将脸埋在被中,这回却闷不做声了。
苏玉无视了苏逍无声的抗议,端着药碗径直走到苏逍的床榻旁坐下,用白瓷勺熟练地搅了搅碗中的药汁,仰起头来对着白青道:“你且放心,我定会看着他将这药汤一滴不剩地服下去。”
待到白青退出军帐之后,苏逍才从一团散乱的锦被中抬起头来,轻舒了一口气道:“我本以为秦砚那小子已经够讲究的了,没想到他这小跟班比他的事情还要多。”
一旁坐着无聊把玩手中砚台的萧致彦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小砚子那人你也是知道的,平日里那副清高温润的模样完全是假象,这也是你与他厮混熟了,他才会如此关怀于你。否则任你怎么逗,他都懒得搭理你的。”
苏逍轻哧一声:“我认识他的时候,你还带着你的兵蛋子们在山沟里面挖野菜果腹呢。”
萧致彦无所谓一笑:“起码我与他相处地比较融洽,也没有隔三差五的揍他。”
苏逍还要再开口反驳,却蓦地被人从侧旁灌了一勺带着浓浓甘苦味儿的药汁,猝不及防将它吞下,苏逍的脸立时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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