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之媚》第12章



伍媚早已经听出骆缜川的声音,知道他是怕二人之间起冲突,心中暗暗惊叹于沈陆嘉的厚道,不过可惜她从来不是喜欢息事宁人的人。红唇微挑,她慢吞吞地将合约放进手包里,又磨磨蹭蹭地起了身。
骆缜川早已经闯了进来。迎脸便看见了伍媚,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妖女!”
伍媚掠掠头发,泰然自若地就要向正门走去。
骆缜川哪里肯依,一个箭步挡在她面前,森然道,“今个儿撞上了我,你还想走?”
伍媚朝骆缜川粲然一笑,“这位先生的搭讪方法好特别。”
“少给少爷我来这一套!”骆缜川径直攥住伍媚的手腕,恨声道:“上次你不是挺厉害的嘛,走爷这里把悍马的车钥匙给掱了?今个儿爷开的是辉腾,你有本事就继续啊,正好这边有条江,你有种就顺手把爷的车钥匙给扔河里头去!”
她今日莫名其妙被两个男人握痛了手腕,一股戾气打心底蹿出来,伍媚重重地冷哼一声,扭头看住沈陆嘉,“沈总,您这位朋友莫不是认错了人吧?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一个弱质女流,哪里有千手观音的好本事。这样一个屎盆子扣下来,我还要不要做人?”
她眼睛里锐光闪闪,如同凌厉璀璨的钻,竟然有种冷艳逼人的感觉。沈陆嘉在心底苦笑,这女人真是好本事,一招祸水东引,便将难题踢到他跟前。虽说骆二撩拨她在前,但是这般理直气壮地装委屈,又让他想笑。来不及等陷入两难境地的沈陆嘉开腔。骆缜川已经爆炭一般跳起来,“陆嘉,这妖女和你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你这里?”
“伍小姐是我的客户。”沈陆嘉避重就轻。
骆缜川眯眼将伍媚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心底居然也有几分狐疑起来,陆嘉这里私募基金门槛极高,上次那个女人十之□是个货腰娘,便是不眠不休地陪男人睡觉,又能睡到多少钱?莫非他当真认错人了?
沈陆嘉办公桌上的电话忽然突兀地响起。
“你的手机为什么没人接?”
电话那头陆若薷的声音阴沉,沈陆嘉不自觉地偏了偏身体,将背朝着伍媚和骆缜川,仿佛在掩饰某种不堪。
“对不起,母亲,我下午开会关静音了。”
“下午你晏伯伯一家来家里拜会过了,晚上留在老宅吃晚饭,你二叔和二婶也在,你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嘟嘟”的忙音传来,沈陆嘉闭了闭眼睛,才搁下了听筒。今晚,又是一场恶战。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想想,像我这种寂寂无名的小作者,又想留住读者,又不肯写那种可以挂上一连串三八红旗手奖章的美丽善良高贵纯洁大方聪明能干的女主,所以花犯系列写下来,女主都被诟病得不少,虞璟、温禧无一幸免,伍媚大概更是无可脱逃。算了,我有写我想写的人物的权利,读者也有不喜欢她们的权利,不喜欢的姑娘就不要抱着“我试试看下面她会不会变好”的心态观望了,作者本人是属驴的,相当固执有主见,万一以后女主干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我爱好和平,不希望掐架。
上章谈到的那个细节我直接解释一下好了,琥珀所以为的伍媚是夏天的妈妈是来自于夏天的单方解释,从后面夏天在外人面前避讳“媚姨”的称呼就可以看出来。至于女主的“过分”,大概如果我不说,没有人会注意到在沈陆嘉给她打电话送衣服的时候,她已经在换衣服了。
“你想要什么?”沈陆嘉瞥一眼孩子期盼的眼神,按捺住怒气,压低声音问道。
伍媚已经从床上起了身,一面换衣服,一面说道,“这样吧,听说沈总当年做基金经理人的时候是出了名的金手指,平均年回报率达到百分之三十。我有一笔钱,想请沈总帮忙运作一下。”
作为一个作者,老是要解释和辩白实在是无比憋屈的事情,以后不会了。
相逢是缘,好聚好散。
☆、12人间喜剧
这本来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鸽子围绕着钟楼的塔尖飞翔,偶尔回落下几片柔白的羽毛;广场的喷水池发出淅沥的响声,间歇似乎还能听见少女投掷硬币的叮铃一声脆响;卖西瓜的妇人坐在一堆圆滚滚的西瓜当中,旁边还睡着一只大猫。
可是他要回老宅,应付那一帮子人,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人。或许那句话真没说错,人是这世间最脏的东西,凡是沾了人,总是觉得脏。他平日里总是很忙,几乎没有闲的时候,每日里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直忙到天昏地暗,可是他喜欢这样,因为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他就要和人打交道,相比热乎乎的人,他更喜欢冷冰冰的数字。
沈陆嘉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给玛莎拉蒂加速。
警卫看见他,依旧是立正敬礼,沈陆嘉总是在想,他们日复一日地重复这样的动作,会不会生怨,他曾经想要跟他们说不需要向他敬礼,可是不合适;他又想回应他们一声谢谢,依旧不合时宜。他没有办法堂而皇之地享受他的姓氏所赋予的一切特权,或许他才是格格不入的一个人。
还未进门,便听见人声。
他的二叔沈述正在和晏经纬高谈阔论,见到沈陆嘉,阴阳怪气地冒出一句,“唷,我们沈家大忙人终于回来了。” 二婶蒋玉霞在一旁假意嗔怪丈夫,“沈述你说什么呢,谁不知道陆嘉忙。”
在大家族里生活最紧要的便是学会装聋作哑,沈陆嘉只做听不见,逐一给众人问了好。
“陆嘉,去请你母亲下楼吃饭,今日有客。”一直沉默的沈国峰开了口。
“不必了,我下来了。”一个死水般平静的女声响起。陆若薷没有让护工把轮椅搬下来,而是选择安上了假肢,拄着拐杖,慢吞吞地下了楼。
母亲今日显然盛装打扮过,穿着香云纱的长旗袍,襟上一排杏色大盘扣,头发梳得乌光水滑,斜斜的绾成一个发髻,脸上薄施粉黛,掩饰住了幽居生活赋予的青白肤色。陆嘉敛目垂眸,快步上前,想搀扶她,却被陆若薷不悦地拂开。
檀木大圆桌上铺着猩红的桌布,垂着金色的穗子。沈老爷子自然是坐在上首,晏家人因为是客,坐在了沈国锋的右手边。沈述二十五岁的独生子沈文彬本该叨陪末座,却涎着脸凑到了晏修明的身旁。惹得冯青萍在心底咒骂了一声小畜生碍事。
眼见着老爷子满是老人斑的手拿起了乌木镶银的筷子,才算开了席。
因为晏家是京津人,嗜好鱼虾蟹等海鲜,家里的阿姨端上来的一溜儿全是炝虾、醉蟹、石斑鱼、鳜鱼。沈文斌夹了几筷子鱼肉,悻悻地搁下了筷子。一双眼睛直往身侧的晏修明身上溜。
晏经纬擎着青花小酒杯站起来,朝沈国锋敬酒,“老司令,我算是您的子侄一辈,如今因为工作调动,来了蔺川,以后还要请您多家提点和照顾。”他一番话说得恳切非常,沈国锋忍不住又想起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的长子沈叙,心头又是熨帖又是伤感,也端起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经纬你太客气了。当年你和沈叙的关系是极好的,后来因为那孽障做了混帐事,想必你夹在其中也是十分为难,我们两家才疏远了,如今以后还是要常走动的好。”
这是沈国峰这么些年来第一次当着全家人的面提到长子的名姓。沈叙这个名字仿佛是某种禁忌,是以一时间人人反应都有些古怪。陆若薷脸色苍白,握筷子的手上青色的筋脉都迸出了肌肤表面,像随时会碎裂的瓷。沈陆嘉头颈微微低垂,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沈述夫妻看似面色平静,嘴角的笑纹却泄露了他们心情正好。
“自然是要常走动的。”晏经纬一面回答一面躲躲闪闪地看一眼陆若薷,这忧郁而关切的一眼却被蒋玉霞看在了眼里。听说当年晏经纬也爱慕过陆若薷,想必至今还余情未了。没想到陆若薷都变成一残障人士了,看在晏经纬眼里怕还是娇花一朵呢。蒋玉霞很为自己的目光如炬而骄傲,于是她笑眯眯地对冯青萍道,“晏太太真是好福气,这都说女人啊不经老,我看您看上去就很年轻,我每天喝FANCL胶原蛋白都不如您皮肤好呢。我觉得只要看女人变丑还是变美,便知道身边的男人对她如何了。晏部长对您我看是没话说。”
冯青萍早听晏经纬说过了,沈述是典型的二世祖,在一个国企里半死不活地当个挂名的主任。至于妻子蒋玉霞,小户人家出身,原先只不过是是个夜总会里的舞小姐,因为拣了高枝儿,才得以调到医院做行政去了。沈叙虽然和家庭脱离了干系,但是一来沈陆嘉争气,二来陆家还得势,所以沈家真正做得主的还是大房。想到这些关节,冯青萍才懒得敷衍蒋玉霞,便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客气了。”她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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