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合神离》第20章


但今天,乔幸就是憋不住。
他们都结婚四年了,沈钦澜也有四年没出现了,他真的太久没受到这种委屈了。
饿了一天的胃在浅浅痉挛,乔幸一只手抓紧了衣领,用手肘抵住胃部,一只手飞速地在屏幕上戳着。
乔:【先生,我好冷,也好饿。】
乔:【我最近干了好多活,今天还被沈少爷关在了走廊里,身上都湿了,实在太冷了。】
乔:【您什么时候能回来?我真的好想要您回来。】
三条消息几乎都是刚发出去就显示已读。
但温长荣还是没回。
月光从窗户倾泻而下,伴随着寒风吹拂在一片狼藉的空旷走廊上,显得这栋经年无人的小楼更发清冷。
握着手机足足等待了二十分钟,乔幸的手都冻木了,温长荣还是已读不回。
乔幸牙关一咬,按下了通话键。
“滴——滴——滴——”
通话声响了很久,久到几乎要到挂断的时候,温长荣才接起了电话。
“喂。”
“……先生。”
乔幸的嗓子哑得很厉害,一天滴水未进也没吃饭的他声音里透着一种虚弱感。
“嗯。”温长荣却好似什么都听不出,声音一如既往冷淡。
“……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他又问了一次刚才短信里问过的话。
“大概还有几天。”
“……这样啊。”
“……”
“我实在是太想您了,”乔幸小声说,“好希望您快点回来呀……”
“……”温长荣沉默着。
但透过听筒传来的清浅呼吸,乔幸知道,男人是在听的。
他接着说:“我今天被泼了一身的脏水,好冷,还没有饭吃。”
“……”
“我现在身上还是湿的,今天大概要穿着湿衣服在走廊上睡一晚上了。”
“……”
“沈二少要我把一栋楼打扫干净了才让我出……”
“那你把楼打扫干净不就行了。”温长荣终于说了今晚最长的一句话。
乔幸顿了顿,又说:“那么大一栋楼,我一个人怎么扫得干净呀……”
“总会扫干净的。”
“等扫干净我都累死啦。”
“不会累死的。”
“可是……”
“如果不想做,那就等他消气了放你出来。”
“……”饶是猜到温长荣会说什么,乔幸此刻依旧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手机。
他的骨节因为太过用力泛了白,顿了顿,才又说。
“先生,您怎么能这样?”他说:“您可真没良心。”
嘴上说着埋怨的话,乔幸脸上是面无表情,尾音却又黏又软。
从声音上听,丝毫不像是在斥责或是埋怨,倒像是在撒娇。
毕竟——沈钦澜有病,温长荣就更有病。
这么多年来,乔幸摸索出了一套与温长荣相处的正确法子。
大声的斥责或埋怨只会引来男人的反感,他能做的,唯有用男人喜欢的方式,提出那么一两句抗议。
万一温长荣就良心发现了呢?万一呢?
“……”温长荣在那边却是长久的沉默着。
过了半晌,男人说:“早点休息吧,晚安。”
‘嘟——嘟——’
电话那头传来盲音,温长荣挂了电话。
……
温长荣,你没良心。
温长荣,你不要脸。
看着仅剩一格电的手机,乔幸在心里念叨了一百次自己编的诅咒小歌谣。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求助失败不说,手机也被耗得快没电,这下接下来的漫漫长夜都没了消遣。
像温长荣这样无情的男人,他就不该想会出现什么万一。
收好手机,乔幸摸了摸口袋,有些后悔今天没将冬至带出来。
若是带出来了,现在说不定还能给他些许精神上的慰藉。
唉。
月光皎皎,乔幸万般无聊地趴在窗户旁,目光透过防盗栏,漫无目的地四处看着。
他目光穿过前方的大树,再到另一栋黑漆漆的小楼,最后透过隐隐绰绰树丛——忽而窥见了一道被藤蔓缠绕的围栏,和其中大簇大簇的白色玫瑰。
第25章 你去哪了
第二天早晨七点,天色蒙蒙亮。
乔幸裹在被子里欢快地打着小呼噜,迷糊间一转身看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坐在床边。
若是常人看到这么个黑影坐在自己床边,一定会被吓得睡意全无。
但乔幸实在太困了,他只迷糊地眨了两下眼睛,见这黑影的身高体型都和某位阎王爷很像,便断定这绝对是在做梦。
他咂吧咂吧嘴,转身接着打小呼噜。
“……乔幸。”熟悉的男声自他身侧响起。
乔幸眨巴眨巴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掀开被子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他扭头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慌忙想去摸床头的台灯,却摸索了半天什么都没碰到,这才想起来自己压根不在家。
他停下摸索的动作,面朝男人坐着,结结巴巴地叫。
“温温温温……先生。”
温先生是叫了,可乔幸依旧不相信坐在自己床边的是温长荣。
他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借着昏暗光线去看男人的轮廓。
线条分明的下颚弧线,平静无波的灰色瞳孔,温长荣当然是那个温长荣,只是下巴多了几许胡茬,眼白多了几许红血丝。
眉眼间是罕见的疲态。
乔幸骤然觉得大事不好。
他心里打着鼓,小心翼翼地问:“您怎么在……在在在……”
温长荣问他:“昨天晚上那一个半小时你去哪了?”
“……?”
乔幸有些茫然地回忆着。
昨天晚上他给温长荣打完电话,然后看见了那处种满白玫瑰的花园,再然后他研究了一下门锁,发现是多年前最老式的那种锁。
再再然后,他分别用水桶的铁把、绑拖把的细绳等等东西试了一圈,最终在一个杂物房里翻到一根细铁丝,把锁撬开了。
“我我我我……”乔幸磕磕巴巴地说,“我撬了锁,然后就……就回来睡觉了……”
“……”
“业务不太熟练……把锁撬坏了,对不起……”
“……”
“但我可以赔钱!那个锁不会很贵吧……”
“我问你这个了吗?”
“……那那那是问什么呀?”乔幸咽了咽唾沫,“撬了锁之后?之后我就走路回来睡觉了呀……”
“你凌晨一点撬的锁,一点零五分经过图书馆的监控,紧接着就没了踪影,直到两点半又才出现在西边花园的监控,一点零五分到两点半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
乔幸被那一大串时间砸晕了脑袋。
看不出来啊,温长荣还有做侦探的潜质?
他一脸懵地看着男人,半晌才回答:“就……走路啊……”
“你被关的那栋楼距离西楼只有半小时不到的的路程,你走了一个半小时?”
“可是……我又不认识路。”
“不认识路?”
“……我每次到温家都只是为了陪您,连完整的逛温家一遍都没有过。”
“……”
“出门之后我不知道路在哪,更不知道西楼在哪个方向,所以我只能随便走了看看。”
“……”
“可能中间我绕了路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走了那么久。”乔幸小心翼翼地看着男人,“您……”
温长荣翛然间伸出手来,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乔幸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抽回手来,却只引得男人更发用力,要把他腕骨都攥断了似的。
“你绕路,所以顺便还精准绕开了路上所有的摄像头?”
“……”
“你绕路,所以连保镖叫你名字的声音都听不见?”
“……”
“乔幸,你这路绕的好,从庄园绕到了火星去,你什么都不知道,是吧?”
“……”
透过腕骨的力道,乔幸可以清楚地认识到男人此刻正压抑着非同一般的怒火。
温长荣在几句质问中越发与他靠近,一双浓黑的眉深聚,衬得那深灰色的眸子都多了几分平日里少见的戾气。
——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乔幸在男人手里的腕骨已然麻木,他嘴巴微微张了张,呼了口气进肺里调整呼吸,才又抬眼看着男人。
他回答:
“我真的不知道,一路上我根本没听见什么声音,也没见到保镖,什么绕开摄像头的事我更不知道,我只是顺着大路走而已。”
这个回答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宛如在背诵已经精心准备许久的台词。
温长荣眼捷一敛,眼中忽而压出沉郁的黑来。
乔幸什么都来不及反应便觉一股压倒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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