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且容情》第22章


这一来,柳丝成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要不是看在你临盆在际,我真想将你一脚踹下天山去。”他只能咬牙切齿的发泄自己的不满,却不能把一个孕妇怎么样,这太不人道了。
“踹吧,我相信江湖上的人对天山派掌门的红粉知己一定非常有兴趣对不对?”她不怀好意的瞄着他。
就像被人踩到了尾巴,下一刻柳丝成就跳了起来,手指发颤的指着她,“你你……我当年怎么会跟你交上朋友的,简直是瞎了眼。”
“说的也是哦,”苏盈袖赞同的点头,“当年你没认出我是个女的,真是太让我吃惊了,原来我还有易容的天资呢。”
然后柳丝成不得不再次承认试图跟苏大姑娘讲道理,无异于自掘坟墓。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离开,她的笑容灿烂起来。啊,原来世界还是一样美好,欢声笑语依旧随处可见。
淡淡的忧思笼上心头,眼神变得伤感起来,可是──为什么心头的那一股牵绊总是甩之不去啊,总会不由自主的想到水光山色的绮丽江南那一抹颀长孤寂的身影。
其实,离开不久她就后悔了,可是她却没有勇气再回头。原来爱是这般的让人牵肠挂肚、柔肠百转、百味杂陈啊……
一阵巨痛传自小腹,她的心神陡然回转,伸手抚摸着肚子,轻轻的道:“孩子,你真的要出来吗?何必这么急啊。”
深深的吸气,试图将疼痛缓解,可是这一次却功效不大,一阵紧似一阵的腹痛席卷而来。
“柳丝成,我要生了……”
清亮而带痛苦的声音传遍天山派。
产婆到位了,热水烧开了,一应事物都准备妥当了,只有──他们年轻的掌门师兄心神不宁的在产房外走来走去,就像每一个等待小生命降临的年轻父母般焦急而兴奋。但是,这个孩子是师兄的吗?疑问在天山派众人的心头泛起,萦绕在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好丑。”这是虚弱的产妇抱住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时说出的第一句话,绝对应该载入丹青让后世瞻仰。
“夫人,新生孩子丑如牛,会越长越漂亮的。”接生婆笑呵呵的解释。
可是,再丑她也会爱他如生命一般。苏盈袖紧挨着自己的孩子沉沉进入梦乡。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纪朗月也一天一天的长大,终于迎接了他降生人世的第一个百日。
天山派上下笼罩在一片喜庆之下。
白衣如雪的苏盈袖抱幼子站在厅堂之上,怎么看都怎么是一幅送子观音的赏心悦目图,引来四下一片私语声。
“柳掌门的夫人真像仙女一样啊。”
“就是啊,两个人站到一起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
一旁的低声议论清晰的传入某些人耳中。
苏盈袖蹙眉瞟了一眼,柳丝成眼角抽搐的望过去。他和她?让他死了吧。
“这是姑苏纪家的少夫人,在下的朋友,只是借地方给孩子开个百日宴而已。”
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来贺的人宾客恍然大悟,难怪他们没接到柳丝成的喜帖,却直接来喝百日酒。
“这小子越长越见水灵。”柳丝成玩味的看着襁褓之中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奶娃娃,无比艳羡。
“他是男的。”苏盈袖提醒他,只有女孩子才能用水灵来形容。
“长大了一定是个祸害世人的家伙。”已经明显有嫉妒的口气了。
“他是我儿子。”她毫不客气的警告他。
相偎相依的两个人,逗弄着怀抱中的幼子,和乐融融的全家福。
风尘仆仆的从中原赶来漠北,结果看到的却是如此令自己痛心的事实,纪吟风被沙漠烈日晒得黝黑的脸庞浮起一抹怆然。
扶在门框的手收紧,心头一阵痉挛,两眼发黑。他历经千辛万苦找到这里来,不是要来看她嫁人生子的啊!
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立于厅堂的苏盈袖缓缓抬起头,当目光落在远处的那一抹青影时,心头一恸。是他!
越过人群,四目相对。
嘴唇蠕动半晌,他神情一黯,慢慢转身,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一抹白影闪到他的身前拦住了他。
“你这就走了?”她扬眉。
他苦笑的看着面色红润,眉宇含笑的她,心头越发的苦涩,“难道还要我说声恭喜吗?”他很想这样大度,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苏盈袖偏头看他,唇线玩味的扬起,“你以为这里在干什么?”
“天山派掌门为儿子庆生。”他忍住揪心裂肺的感觉,慢慢说出听来的消息。
“我还没成亲,你不能坏我的行情啊。”某人哇哇大叫,毫无一派掌门的泱泱风度。
又是一个怪人,这是纪吟风最大的感触。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就走,将来他不认你也无可厚非。”苏盈袖一脸无奈的看着怀中的幼子,叹道:“我可怜的儿啊。”
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狂喜泛上心头,看向她怀中的婴儿,他睁着一双黑玛瑙一样灵净的眸子看着他,慢慢露出一抹笑。
“我看了你这么久也没见你对我笑我啊,没良心的小子,跟你娘一样可恶啊。”柳丝成在一旁抱怨。
“我……我抱抱他……”纪吟风激动之下连声音都有些发抖。
苏盈袖将儿子小心放入他的怀中,看他抱孩子的那副蠢样,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纪公子,他不是搪瓷娃娃,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捧着。”柳丝成在一旁调侃,早把他自己初见婴儿的拙样忘得一乾二净。
苏盈袖水样的明眸看向他。
柳丝成先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而后恍然大悟,以最快的速度闪边去。好险!
接手抱过孩子,苏盈袖亲了亲儿子粉嫩的脸蛋,笑道:“还是我抱吧,你的胳膊都快僵硬了。”动都不敢动呢,真好笑。
“你不生气了?”纪吟风小心的打量着她的神情。
“生什么气?”她反问。
“在京城的时候──”他犹豫。
“其实一个伤心失意的女子想见一见自己曾经芳心所系的爱人,没什么太过份的。”苏盈袖自以为自己的语气已经很云淡风轻了。
可是你的口气酸得太明显了。纪吟风不敢将话说出来,他怕某人会翻脸。
“比较过份的是她的手下,居然想杀我。”每每想起那个混蛋太监她依旧是愤恨不已,要不是她见血呕吐起来,他怎么可能伤了她。说来说去,原因就落到了眼前的人身上,要不是他不知节制,她就不会怀孕,不会怀孕就不会见血呕吐,当然就不可能被人伤成重伤。然后当她心急火燎的赶去救他,却看到那样和谐的用餐情形,要不气怒交加拂袖而去都不可能。
看着她脸上的神情一变再变,最后咬牙切齿的盯住自己,纪吟风突然有种被迁怒的感觉。
“要不是我从不杀生,还真想宰了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他心头漾起一抹笑意,她这不杀生的规矩很符合佛家的禅意,种善因得善果,所以即使她有时无法无天,也依旧可以活得自在安详。
三日后,柳丝成就迫不及待的送客出门,让纪吟风惊愕不已。
记得当初离开金陵时,万诗礼放了好一阵炮竹欢送袖儿。没想到这次天山派掌门更热情,足足放了一夜的烟花表示庆祝。
为了贪看那直冲上天,在天际绽放绚丽花团的烟花,苏盈袖在天山脚下逗留了一个晚上,差一点又返回天山去白吃白住兼白拿。
“我们该回家去了,爹娘在家望眼欲穿的等着我们呢。”纪吟风有些好笑的看着她停下了上山的脚步。
恋恋不舍的看着烟花消失的方向,回想着自己大半年来在天山的惬意生活,苏盈袖不免喟然一叹,“天山的景色很美啊,尤其能时常看到柳丝成那张长期便秘的脸,真是舒服啊。”
轻风拂过耳际,纪吟风彷佛听到了风的叹息声。丰神玉说的没错,袖儿绝对是那种得罪了人家还招摇的在人家面前晃来晃去的人,非常的──欠扁。
“你真的从没想过我吗?”他恍似自语般轻轻的问出口,他既想听又怕听到答案。
苏盈袖抬眼望向远山,满目青翠,默然半晌,“如果不想你我何必跑到塞北苦寒之地。”只可惜纵使可以天涯海角去飘零,一缕相思却牢牢的系于江南一隅。
雪白的衣袂在风中翻飞如浪,就像随时准备羽化飞天的仙人一般飘逸出尘,脱俗中却不免染上了几抹淡淡的哀伤。
纪吟风悄然阖了下眼睑,虽然她说的轻描淡写,可是那眉宇之间飘过的淡淡忧伤却是那么的让他触目惊心。张开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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