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风花雪月》第30章


“爷爷……”
南国忽然想到梅知雨,那天浴室里烟雾缭绕水汽朦胧,精练瘦削的身躯远比那张隽秀的面孔更具有极致的诱惑力,凌乱的伤痕平添了几分脆弱的,让人经不住诱惑要施|虐的气息。所以他没有忍住,悄悄靠近想偷袭,可惜失败了,他两三下就被狼狈地撂倒。
事后,他忍不住想要是自己足够强,是不是就可以将梅知雨撂倒,把那副身躯压在身下这样那样……肆意摆弄,让他露出这样那样的表情。
……南国乱七八糟想着,脸上不觉浮现出猥琐的气息。
苏长青咬着筷子疑问:“他这是怎么了?”
秦歌毫不客气地冷笑:“像是想到了带颜色的东西。”
傍晚,老爷子背着手慢悠悠地溜达回来,嘴里叼着烟,沈荼、苏长青正在荡秋千,秦歌剥石榴,南国蹲在树底下啃黄瓜。
老爷子突然问南国:“那个经常找我下象棋的老头儿还记得不?”
“记得啊,怎么?”
小时候那老头儿常来收废品,后来找爷爷下象棋。不过最近没怎么来。
老爷子伸出一根手指头,再弯下去,说:“他咽气了。我去找他才知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在笑着,悠然的神态像是在说很平常的事情。那个弯曲的手指逗趣一样耷拉下,四种各不相同的凝视手指的目光却齐齐呆滞住。
老爷子像是老小孩儿,精气神儿尤其好,看得开,心眼敞亮,愣了许久才缓慢回神的南国心中涌出酸涩,似乎连手脚都开始变得无力。
沈荼凌厉的眉眼收敛,少见地流露出感伤。
苏长青长叹:“我真佩服爷爷。”
秦歌最淡定,吐出石榴籽,慢条斯理地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这样的爷爷真好。”
过了几日,南国磨磨蹭蹭地买了返程的火车票,撒娇:“真的不多住几天么……”
“我得回去做兼职”
“实习”
沈荼摘了许多葡萄石榴,问:“我能带回家吃吗?”
……明知故问,当然可以啊!
“那你们常来玩儿啊。这镇上就我们一家姓‘南’的,当年□□太奶奶带着爷爷逃到这儿,从此扎根定居,所以只要打听‘南家’,就是我们家。”
南国立即又活蹦乱跳起来,手舞足蹈地讲述自己的家族。
总是叼着烟的老爷子笑眯眯地说:“那路上慢点儿。以后常来玩儿,看看我这把老骨头。”
然后负手出门去了
南国留不住,懊恼地躺在席子上生闷气。
苏长青哄:“我玩儿得挺开心,谢谢你的招待。”
第二天大清早,老爷子端来一盆盐水花生、十几个热腾腾的玉米棒子,三兜洗净的黄瓜西红柿葡萄,明灭的烟灰掉到衣服上又烫出一个洞。
“装着路上吃。”
“……谢谢爷爷”
“走吧,送送你们。”
老爷子背着手走出院子,花小狗颠颠跟着,然后到路灯下撒泡尿。
“过年镇上有庙会,可热闹了,你们想来就过来玩儿。南国小时候还跟过舞狮团出庙会,还没狮子高呢,耍起狮子来有模有样儿。你们要来了,让他领着你们去庙会上耍一耍。”
南国呲牙,手比划到腰间的位置,然后做出“哦耶”的手势。
送到油柏路上,过往的车辆络绎不绝,垒起的预制板上三个老人在下象棋,打招呼:
“老东西还没死呢”
老爷子慢悠悠走过去,回答:“快了啊。”
四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杨树下,黝黑粗糙的皮肤带着岁月磨砺过的沧桑。枝叶随风晃动,象棋落在预制板上的啪嗒啪嗒的木质清响毫无杂质,不同于声势浩大的乐章,好像古朴归真的二胡曲幽远苍凉地在月色下奏响。
两旁掠过的杨树、黄澄澄的油菜田,还有电线杆上叽叽喳喳的麻雀成群地飞往玉米地。这一起的一切,都随大巴车喷出的尾气渐行渐远。
三人到了火车站,宿舍群“清明上河图Ⅱ”突然震动,紧接着接收到两张照片。
照片上稚嫩的南国穿着大红色的练功服,摆出“独立”的武术姿势,看镜头的脸像是一个严肃的包子。
最后一张,手里拿着个舞狮的绣球,手扶一只大舞狮。他那时候应该到现在腰间的位置,站在那儿严肃认真地摆姿势,小小的个头比舞狮还要矮一点儿。
沈荼的嘴唇弯了下,露出类似于微笑的弧度,整张凌厉桀骜的脸柔和了下来。
苏长青:“好可爱……”
秦歌默默长按点“保存到手机”
第30章 Chapter 30 家族
秦歌回到家中,还未放下行李忽听见婴儿的啼哭声,身形一僵。
从此,秦歌再也不是家里的独生子了。
成荫绿树的古道拾阶而上,穿过郁郁葱葱的茂林,翠绿枝叶间朱砂红的飞檐悄然冒出了头。隐在山林中的古宅隔绝尘世,古朴的琉璃青瓦、朱砂红墙在流莺的鸣叫声中显得生动起来,走过潺潺流水的石桥,两支绘有蟒龙舞凤、麒麟飞鹤等祥瑞花饰的粗大梁柱撑起一方悬匾,两个凸出的泥金大字——
“沈宅”
背包的青年绕过大门,沿着红墙走了一段,直到斜阳的余晖将要落尽,他才轻身越过红墙,踏进了这方古宅。
这是沈荼名义上的“家”
厅堂传出清脆伶俐的女子笑声,紧接着,端庄优雅的旗袍女人拿着镀金的团扇拾阶而下,声音犹如流莺一般悦耳脆嫩。但她眉宇间的神色十分傲慢,狭长的眼尾微挑,五官美得咄咄逼人,举手投足间又有着大家闺秀独有的涵养与矜持。
沈荼不愿搭理,主母已施施然开口:“你父亲病了,托我给你带个话儿,说整日里游手好闲,该干些正经事,比如……分担家业之类。”
这时沈荼已走远了
江敏心嗤嗤地笑:
“果真是没教养的。”
沈荼回到房间,锁紧门窗,将背包里的果蔬挨个摆出来,然后疲惫了一般仰躺在床上,盯着房梁上飞舞的花纹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楼道里响起刻意放重的脚步声。
警惕性极强的沈荼刹那间惊醒,攥紧了手中的小刀,下一刻房门敲响。
“——谁?”
敲门声不急不缓,但很沉闷有力,足以惊醒房里任何沉睡中的人。
门外的动静停住,紧接着一道少年清澈的声音响起,说:
“兄长,母亲喊您一起进餐。”
沈荼不再犹豫,拉开房门,面前是一名俊秀清瘦的少年。少年的长相随生母江敏心,眉梢间灵秀,微挑的眼尾有一抹妩媚俏丽的颜色,嘴唇殷红,此时正噙着无害的笑意。
此时少年神色雀跃,清透的目光越过沈荼,落在放有蔬果的桌上,惊奇地问:“那些红宝石是什么?”
沈荼并未回答,而是眼神晦暗不明地闪了下,拉上房门,阴森着面孔反问:“沈玄,你们母子又想干什么?”
“兄长怎么这样说。你上了大学后就很少回家,我高中学业又紧张,咱们家人久违地吃个团圆饭不好么?”
沈玄微嘟嘴唇,看上去跟受了委屈一样可怜。
“那是你的家人。”
“兄长不愿意承认,可是你我流的血都是沈家的,这个是怎样也无法更改的罢。”
沈荼倚着墙,听沈玄说下去:
“父亲病重,您是嫡长子,往后沈家的家业交由兄长继承。我是次子,理应在旁辅佐,母亲是外戚不该插手,所以长远来看,你我兄弟不该这么疏远。”
说到“家业”二字,沈玄咬得极重,清透琉璃似的瞳仁狡黠地转了转,又落回沈荼身上。
——嫡长子?
这三个字才是真正的笑话
沈荼说:“你不必试探我。我对沈家的东西没兴趣,不过……你刚才算计的眼神真恶心。”
下一刻,小刀脱手而出,堪堪擦过惊惧之下闪躲开的沈玄的脸颊,“叮”的一声嵌入红漆的墙。
沈玄掏出白帕子,慢条斯理地擦净脸颊上的血迹,然后朝沈荼紧闭的房门深深望了一眼,唇角再也抑制不住地弯起狐狸一样算计的弧度。
……或许是他模样极好,这样的表情看上去并未有一丝一毫的奸诈卑劣,只是觉得深沉神秘而不可捉摸。
沈荼回到房中,挑了葡萄、石榴搂在怀里,然后打开窗户,从三楼跳下。
古宅围绕着祠堂向外徐徐展开。在祠堂一角,一间木屋里锁着沈荼的生母,可是沈荼从未见过她的模样,木门上那把铁锁已经生了锈,废弃的钥匙不知被丢在哪个角落,一年四季从早到晚会有仆人打开狗洞一样的小门,将三餐送进去。
今夜,沈荼爬上屋顶那一扇小窗,将怀里的水果扔进去。这种探监的感觉让他深恶痛绝,所以他不经常来,即便来了,也不想同她说话。
女人却欢喜地说:“阿沈,你来看我啦!”
不管他听没听,总是兴致勃勃地说着:
“你长多大啦。好想知道你长什么模样,鼻子嘴巴眼睛,像我还是像他一点?……真奇怪,他最近是不是很忙啊,都不怎么来找我说话儿了。阿沈,你父亲他是不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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