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第37章


“嗯,看来宝儿已经臣服在表哥你的威势下了。”祁元夜试探地摸着小猴子垂下的细尾巴,见它没反对,一手轻捏着它藏起利爪的脚,一手为它顺毛,手感果然和想象的一样柔软顺滑。不过十日,这小家伙便被养的油光毛亮的了。
“那是,二弟你也不看看大哥我是谁。”方小胖子实在不知谦虚是为何物,听得祁元夜夸他,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只是人终究不能太得意,小胖子刚嘚瑟完,宝儿一爪子就拍在了他头上。
宝儿:还不快给本大爷喂食。
祁元夜:干得好,猴哥。
方思文:……默默地掏出了桃子。
“怎么不见翰儿”欣赏完思文表哥吃瘪,祁元夜终于想起了翰儿,往常这个时候小家伙早抱着他喊“二哥哥”了。不过他也不担心,不说这庄子里不会有歹人,就是翰儿的小厮宁诚贞也不是好相与的,武功高强,对翰儿又忠心耿耿。
方思文一脸“我就知道你要问”的表情,“他和老猴子在魏宇那里。”
祁元夜想了半晌,才记起魏宇是谁。抬脚就往沧澜院走去,让正打算为他引路的方思文泄气,抱着还在啃桃子的宝儿连忙跟上。
“二哥哥——”
祁元夜刚走到门口,拿着云片糕正要往嘴里塞的翰儿顿时抛了糕点,乳燕投林般向他跑来。只有老猴子还淡然地蹲在原地,手里拿着糕点一口一块的往嘴里扔。
“公子。”一男子出声,话中带着惊喜。
“丁叔,您怎么在这儿?”沧澜院很大,断不至于要他们两家挤在一起住。
“公子——”
“我姓祁名元夜,您叫我元夜就好。这是我表哥嘉志,小弟元乾。”祁元夜打断了丁凯风的话,他还是很敬佩这样有担当的男子的。
“这是丁叔。”祁元夜又扭头对方思文和祁元乾说道。
“丁叔好。”虽然刚刚已经见过了,但他们只是进来看猴子,还真没和他们说话。
“好孩子,嘉志、元乾是吧,真是好名字。”丁凯风慈祥地看着几个孩子,眼里含着水光。
“您夫人怎么样?”祁元夜知道他想起了走失的孩子,转移了话题。
“那日祁柒小哥替内子请了大夫,连日来服药,风寒已经痊愈。而且这几日还有宇儿陪着她,精神也稳定了许多。”丁凯风提到妻子,终于展开了眉头。
“那就好。不知宇儿是?”丁叔的儿子不是叫云儿么,何况人应该还没寻回来。
“宇儿就是魏宇。说来也巧,魏宇是当年我在灵山书院任教时收的弟子,当时我看这孩子有求学之心,就收下了他。他也确实刻苦认真,藏书阁里的书简都被他通读了一遍,经史子集术数均有涉猎。”丁凯风应该是非常喜欢这位得意门生的,一番话夸得魏宇都涨红了脸。
“这的确很巧。魏宇大哥居然这么厉害。”祁元夜感叹道。
第37章 无题
——续上章
灵山书院作为灵州城乃至整个赵国的第一大书院,非贵族子弟、品学兼优者不收,书院藏书阁中的书简更是浩如烟海。如此,“厉害”也不足以形容这位腼腆害羞的魏宇小哥了,用老话来说这绝对是文曲星下凡啊。不见方思文已经是一脸“吾等凡人拜服”的神情了。翰儿倒是对此没什么感觉,吃饱喝足趴在祁元夜怀里,他又想睡了。
“丁叔,您既然在书院执教,定是知道山长方老先生的。刚巧,我这位表哥正是他老人家的嫡孙。”祁元夜知道丁凯风和魏宇是读书人,却不知道他们一个是灵山书院里的夫子,一个是学生,方思文又是山长的孙子,果然是无巧不成书啊。
“果然是缘分,你祖父、父亲他们可康健?”丁凯风这才知道竟还有这层关系。垂文嘉志,怪不得听着这名字这么耳熟。方垂文他自是知道的,当年也是书院里凤毛麟角般的人物。倒是方嘉志,只是听凌恒(方鸿永,即小胖子父亲的表字)说起过他这个令人头疼的小儿子。
“祖父、父亲他们都很好。”方思文一改往日跳脱的模样,躬身行礼。丁凯风和魏宇的大名,整个灵山书院就没几个人不知道的。不仅是因为他们是灵山书院中为数不多的寒门书生,更是因为他们逢考必满的神作。只可惜他入学的时候两人都离开了,且都是因为守丧。即便如此,书院中关于他们的传说也从未断过。方思文想着,若有一日他混迹江湖时,也能做到“小爷不在江湖,江湖上到处都是爷的传说”,那滋味,无以言表。
话说回来,那日他没认出魏宇,一是天下重名的人何其多,二来他实在想不到当年叱咤书院的魏宇竟会……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那就好,那就好。”丁凯风至今还记着当年方先生还有凌恒兄为他和魏宇挺身而出的恩情,只可惜寒门子弟与世家大族的矛盾绝不可能因为几个人就停止的。如今得知他们安好,他也就放心了。
“二哥哥,我困。”祁元乾揉着眼睛,迷迷糊糊道。
“再等等,回去睡。”祁元夜摸着翰儿的头小声道,回应他的是祁元乾轻微的鼾声。
祁元夜:“……”
“公子,不嫌弃的话,让小公子去我屋里睡吧。”魏宇脸红道。
“好,阿诚你抱他去。”祁元夜朝着魏宇笑了笑,扭头对宁诚贞说道。
祁元乾被宁诚贞抱起来,皱眉嘤咛一声,又沉沉睡去了。方思文也偷偷打着哈欠,跟着去了。
走了宁诚贞这个魁梧的,屋子一下子宽敞了许多。祁陆、祁柒站在祁元夜身后,看他独自对着两个大人毫不怯场,倒是魏老三有些拘束,讷讷地坐着听两人天南地北的聊,半晌插不上话。
“您是说沿路有流民病倒,还呕吐下痢、出斑发热?”祁元夜突然止了笑声,郑重的问道。
“是,一起赶路的人中有一位游方郎中,说是风寒。我们怕给孩子过了病气,没走近了看,后来便没了消息。只是这症状着实古怪。”丁凯风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还是因为患病的人平日里都聚在一起,十分排外,好像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
祁元夜低着头静默不语,倒是魏老三捋着衣角,迟疑道:“恐怕不是风寒。”
“什么?”丁凯风没听清,他对医术并无研究,常见的病症也只知道风寒发热、着凉咳嗽。
“小时候听俺爷爷讲过,患了疫病的人才会出斑盗汗、上吐下泻、手脚抽筋,普通的风寒是不会的。”
丁凯风和祁元夜“嚯”的抬起了头,满脸震惊。
魏老三被二人吓了一跳,以为他们不相信,连忙又道:“是真的,若非如此,我们父子二人也不会往王都跑了。”
确实,山里虽然危险,却不乏吃食饮水,找个隐蔽的山洞,对付的活上几个月不是问题,更何况他们还带着一只熟悉山林的猴子,完全不必背井离乡地往都城赶,毕竟灵州距都城有千余里,一路上不可预知的事太多了。如此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瘟疫啊,丁凯风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往这方面想。百姓们已经够苦了,若真爆发了瘟疫——天亡吾民。
祁元夜一直安慰自己,路上的男子只是碰巧罢了,如今发觉他想的还是太美好了,心里居然有种果然不出所料的感觉。瘟疫,一人染之,举家不存;一家染之,举镇皆亡。若是一城染之呢?
只是再怎么忧心,还是无计可施,丁凯风突然就明白了古人为何会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的宏愿了。可恨自己自命不凡,小不能护妻儿于乱世,大不能解黎民之灾厄,大丈夫如他者,合该羞于立世。
魏老三将心中藏着的话吐了出来,面上虽然苦闷,心中的大石却终于落地。他们魏家人老实了一辈子,若真因他害了救命恩人,便是地下的祖宗也不会饶过他。
祁陆、祁柒二人则是一脸担忧的看着祁元夜,他们习武之人,眼力自是绝佳。即便没有上前,也能看出树林里那男子身上的症状与魏老三说得一般无二。幸好公子没有再近前一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此时他们突然有些埋怨公子这种捡破烂似的老好人脾性了,终于有一日他非得因此栽个大跟头不可。
一行人兴致勃勃的来,忧心忡忡的去。当然不包括方思文和祁元乾还有魏宇。不知丁凯风是如何想的,居然让魏宇跟在祁元夜身边当个小厮使唤。祁元夜自是不能真将他当成下人,所幸近日事多,有个断字识文的人在身边也不错。
公元前一八八年。
赵国,文王五年,八月十三。
赵王宫,勤政殿。
“诸位对此有何看法?”早朝上,赵王命司礼太监将竹简分发给大臣传阅,指节微屈,轻叩着面前的御案。
跪坐在御阶下的大臣,看过竹简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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