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自制》第12章


“太子。” 
东丹九重含笑把锦瑟扶起, “锦瑟,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夫妻间何必如此拘礼?” 
雪地的白光反映在东丹九重的脸上,映着那抹亲和温柔的笑,倏然之间,锦瑟竟觉羞赧,垂下头去。 
东丹九重搂着锦瑟的腰肢踏前,远离身后的婢仆之后,锦瑟压着嗓子说: 
“刚才我见过母后,她表现得很奇怪。” 
“哦?” 
“母后的神情很恍惚,握着我的手不时流出冷汗,还有,这是武青衫偷偷塞给我的。” 
锦瑟从衣带里拿出一团捏成指甲大小的纸团,交到东丹九重的手上,把纸团展开,阅后,东丹九重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见他神色高兴,锦瑟也微笑起来,问: 
“太子因何事高兴?” 
“母后怀孕了。”东丹九重轻声说道。 
“哦?”锦瑟登时一怔,半晌后脸色微微刷白,“难道,是武青衫的……?” 
束丹九重含笑点头,“由明天起你不要再去见母后了。”笑容如同冬日暖阳,将一张脸衬托得更加英挺俊美,但在深邃的眼底里闪动的光芒却刺目得叫人惊心。 
“很快……很快赵一崇就会来求我帮忙了。” 
听着东丹九重的喃喃自语,锦瑟垂下头,婉约柔顺的脸上写满了忐忑。 
我知道,我的夫君即将攀上一生中的高点,但是当攀上后,他的身边,还会留有我的位置吗? 
德永十一年冬,对束丹王朝而言是一个多事的季节。 
九月,东丹桂囚操劳过度,头风痛症发作,连续七天无法上朝;十一月,由太傅孙朝达为首,联同一百四十二名翰林上书,奏请东丹桂为太上皇,将政权交托太子手中,以便好好赡养,东丹桂并不表态。 
半月后,御使文德成参奏太子东丹九重结党营私、妄自尊大,东丹桂于早朝时当着群臣的而将太子狠狠斥骂,令其闭门思过,此后若无傅召不得上朝;同年十二月,后宫传出丑闻,赵皇后被禁慈宁宫,东丹桂多番密召亲信大臣在南书房商议。 
就在人心惶惶之中,枝头上的梅花吐蕊,飘香处处,迎来新春。 
“停!” 
回太子府的路上,轿子倏然而止,把闭目养神的东丹九重给惊醒过来。 
“小青,什么事?” 
“太子,前面行人拦路。”庄青隔若轿子说。 
“哦?” 
东丹九重拨开帘子,从一片昏暗中直视而去,前面正停着一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 
一名带刀侍卫上前,对东丹九重躬身,“太子殿下,我家主人有请。”右于一引,指向路旁。 
时已深夜,路旁所有店家皆已打烊,唯行一家客栈大门半开,从门隙间渗出微光。 
“太子,提防有诈。”庄青压菩声音说。 
东丹九重不语,指骨抵在腮旁,沉思片刻后忽而露出一抹微笑,向侍卫点点头,步下轿子,随着他走向客栈,身后庄青紧张的握紧佩剑亦步亦趋。 
客栈内只有一张桌子旁边有人,东丹九重的目光掠过所有人,定着在唯一一个坐着的鬓发俱白的老人身上,他正是赵皇后之父、昔日的相国,今日的镇国公赵一崇。 
当年皇位之争,永燊帝偏爱幼子东丹咙,两度想把他立为太子,但就在永燊帝病重,皇位争夺战进入最关键时刻之际,位居相国、曾为永燊帝伴读的相国趟一崇,忽然把幼女赵明珠嫁给东丹桂,与他连成一线。 
修长的眼睛眯起,东丹九重在桌前半尺顿步,微微欠身。 
“镇国公。”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由两个人扶着,趟一崇起身行礼。 
“镇国公不必多礼。”东丹九重亦伸手搀扶,趟一崇微微弯腰后复又坐下。 
庄青拉开椅子,东丹九重掖起衣摆坐下, “镇国公身子不好,何必舟车劳顿来到这里?有什么事请我到府上就是。” 
“闻说太子诸事繁忙,老夫只得亲自求见。”赵一崇皮笑肉不笑的勾起唇角,而侍立在旁的几个赵家儿子都不由自主地对东丹九重露出怨色。 
装作看不见他们的神色,东丹九重微笑着点点头,“这些日子我的确很忙。” 
“不要紧,反正这半个月来忙得没空见我们姓赵的人数之不尽。”赵一崇摆一摆手,“何况太子的忙是真的,据老臣所知,太子最近都忙着会见昔日漠北军中的旧部,对吧?”语末,别有深意的向东丹九重斜睨。 
连眉头也没有挑起一下,东丹九重微笑反问: 
“难道镇国公深夜来此就是要提醒我,你对我的行止一清二楚?” 
“正值多事之秋,留意太子行止的不独老臣一人。”赵一崇掩着唇咳嗽两声后才接着说:“老夫向来欣赏太子,不想太子受到猜忌,这才开门提醒。” 
闻言,东丹九重一张俊脸之上并未露出丝毫感动之色,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句,“多谢镇国公提点。”察其神色,趟一崇忽地叹出一口气,“老臣往日对太子或许多少有偏见,但原因并非出自太子身上,太子的人才风度,老臣向来欣赏的,若非因为昔日的和硕王爷,老臣……” 
“难道镇国公对我的偏见忽然消失了?”东丹九重笑着打断对方的话,他不认为赵一崇有资格谈论任何有关东丹咙的事情。 
“过去的事俱已过去,不值再提。” 
不值再提? 
东丹九重在心中冷笑一声,唯脸上神色依旧温和,唇角笑意轻柔如同春风。 
上下打量东丹九重的神色,赵一崇放下心来,把未了之话接续下去,“太子将皇后呼为母后,与赵家关系密切,老臣眼见太子即将犯下大错,不得冒犯直言,还望太子见谅。” 
“镇国公言重了,镇国公是长辈,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但是……”东丹九重挑一挑眉头,脸露疑惑之色,“我将犯下大错?此话确实令人费解。” 
“老臣也不再绕圈子了,太子四出联络旧部,同谋起事!” 
“哈哈!”看着赵一崇严肃的神色,东丹九重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镇国公多心了!我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必要冒险谋反吗?” 
“其实老臣很明白太子的难处,太子并非皇上亲生,向来不得皇上欢心,慈恩皇于今年虽然只有五岁,却是皇上的亲生子,待他长大,皇上定会想办法把皇位傅给他。” 
东丹桂与束丹眬两兄弟的恩怨情仇历历在目,东丹九重是东丹咙之子,东丹桂非但不会把皇位传给他,对他只怕早有除之而后快之心,只是一直找不到借口而已。 
“孙朝达上书要尊皇上为太上皇,令皇上有借口当众斥责太子,从而推动废立之事,目下情况虽不明朗,但以太子之睿智,想必明白自己的危机,图谋起事亦只是为求自保而已。” 
听着赵一崇的话,东丹九重含笑摇头,“镇国公的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父皇是真龙天子,他要传位予谁,我焉敢有什么意见?” 
不理会东丹九重的否认,趟一崇接着说: 
“以太子在军中的威信,要煽动军队支持实属易事,不过,太子可有想过,漠北军虽实力强大,但稍有调动就会引来四方瞩目,加上回京之途遥远,京城早有戒备,到时要打的就是一场硬仗,胜算难料。”说着,他看向东丹九重的眼神中带上几分不屑。 
我本来以为这个小于能在朝堂生存至此是有点真本领,却想不到他远比我想象中要沉不住气,若非赵皇后出事,赵家覆亡在即,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要扶助东丹九重! 
暗暗叹气,拾起头打量东丹九王的神色,只见他眉头深锁,不吭一声的垂首苦思;赵一崇认为自己已经把他吓住了,心头得意之余便接着说: 
“即使胜利,太子亦将背上谋反弑父的恶名,遗臭万年。” 
在赵一崇的注视下,沉思多时后,东丹九重终于重又开口。 
“镇国公为何要警告我?直接向父皇禀报不正是大功一件吗?” 
“太子乃成人器之材,赵家愿扶助太子成就大业!”赵一崇边说边站起身来,抱手,领着三名儿子一起深深弯下腰去。 
东丹九重缓缓摇头,“这不是理由。” 
“太子向来聪慧,老臣亦不在明人面前说假话,后宫传出丑闻,皇上密谋废后,赵家势危唯有借助太子之力方能扭转乾坤。”赵一崇一脸凝重的回答。 
覆巢之下无完卵,赵皇后若被废,赵家即使不被牵连亦难逃没落之危,唯有扶助东丹九重为帝,方有扭转乾坤之机。 
在椅柄上轻轻叩动指头,沉思片刻,东丹九重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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