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绿上河》第2章


郑永不明白他的意思。
“郑大人,你府中大概也有些前人的书法、绘画什么的吧?为什么不拿出来献给圣上呢?”
“太师?”郑永愣住了,“我是一介武夫,家中向来没有这些东西,为何——”
“郑大人,圣上爱好艺术,难道不比你懂得鉴赏这些宝物吗?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欺瞒圣上了?”蔡京口气转厉。
“蔡太师,你——”郑永终于明白他的意思,看来他是硬要将私藏宝物的罪名加到他身上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诬陷我?”
“郑大人,”蔡京放下茶杯,“我已经向圣上禀告你有一批书画珍品要进献给书院和画院,莫非……你想要违逆圣意?”
“蔡太师,我是真的没有——”
“郑大人,这可是圣上的意思。”他打断他的话。“要说到这些东西嘛,参知政事曾大人家中最多了,不过那可是他家的传家之宝,我想他必定不肯割爱的吧?到时候要是错过了圣上所定的期限的话……我也爱莫能助了。”
“蔡京!”郑永气坏了,“你太过分了!”
“郑大人,”蔡京笑着站了起来,“我想你会需要一点时间准备进献的礼物,我就不多打扰了,告辞。”他说完转身离开。
郑永大叹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这晚,郑府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中。
“老爷,这该如何是好?”郑夫人哭了起来。
“夫人,不要担心。”郑永试着劝慰妻子。“就算蔡京能够蒙蔽圣上一时,他也不能蒙蔽圣上一世啊。”
“爹,要是您一直无法觐见圣上的话,那岂不是只有任蔡京宰割的份吗?”郑皓羽指出了事情的严重性。
“唉!怎奈浮云蔽日,这些小人偏生当道!”郑永叹了口气。
“爹,我看这件事情不寻常,八成是童贯和蔡京狼狈为奸想要整垮我们,这些年来他们不是一直对旧党的人赶尽杀绝吗?”玄羽提出他的看法。
一定是这回西夏的战事失利,蔡京才会拿他们开刀的。
最糟的是蔡京十分受宠,向来有本事双手遮天,如果他有意要陷郑家入罪是很难有法子扭转乾坤了。
“唉,人家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就是这个道理。”郑永摇摇头,“我只是不甘心,身为一个武人就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怎么能够被这些朝中的小人陷害而死得不明不白呢?”
闻言,郑夫人已泣不成声,“老爷……”
“爹……”皓羽也哽咽起来。
“爹,我们绝不能就这样束手就擒!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比沙场上更难对付的敌人,唯有越战越勇,绝不能有丝毫的退缩!”玄羽激动的道。
“玄羽,你……”郑永抬起头来看他。
“爹,蔡京不是说参知政事曾大人家中有许多书画珍品吗?”玄羽提醒他。
“是啊,可是那是他的传家之宝,他如何肯让?”
“如果我们两家成一家,他的传家之宝岂不也就是我们的传家之宝了?”
“玄羽,你的意思是要和曾家结亲?”
“是的,爹,我听说他家只有一个女儿,如果她嫁入我们郑家,那些个书画珍品岂不也成了我们的?”玄羽的表情有些狡狯。
“玄羽,你想要娶曾大人的千金?”郑永瞪大了眼睛。
“是的。”玄羽点点头。
“玄羽,我不赞成你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骗取曾家的实物!”郑永义正辞严责备儿子。“我们郑家向来以清白传家,即使是死也要死得不愧不怍!”
“爹……”玄羽不知道如何说服他。
他早就知道爹不会同意这样的事,但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爹被小人设计身陷大牢,含冤而死!不仅为了爹的生命,更为了爹一世的英名啊!
无论如何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只要能够救爹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更何况对付像蔡京和童贯这种小人,根本就不必讲什么清白或愧怍!
拿新党的人来对付新党的人再恰当不过的了!
“玄羽啊,我们不知道曾家千金的品貌、性情如何,而且我们正准备要替你去向司马小姐提亲的……”郑夫人皱起眉头道。
“娘!”玄羽对母亲微微一笑,“曾大人官高位显,曾家千金必定也是大家闺秀;至于司马小姐……我想司马小姐匹配皓羽也很恰当啊。”
自从司马温公仙逝之后,朝中的人纷纷和司马家画清界线以免受到牵连,唯有郑家始终和司马家保持着密切的来往。
他向来景仰司马光这样有名望的君子,原来也有意和司马家缔结亲事的,如今是不可能的了。
“玄羽,曾大人是新党的人,和我们旧党是敌对的,再说如今曾家权势如日中天,他们怎肯和我们旧党的人有牵扯,你就不要白费心机了。”郑永不同意这门亲事。
“我一定要试试!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要我们有机会觐见圣上,就可以揭发童贯和蔡京的恶行了,不是吗?爹,如果我能够求到这门亲事就请您成全我!”他的态度十分强硬。
郑家人仍然是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但是玄羽已经在心底暗下决定了。
第二章
参知政事曾樵有女初长成,不少贵族子弟皆托人来提亲。
“曾大人!”中书侍郎张遥亲自上门求亲,“令千金文采不凡,小犬也不遑多让,你我两家门当户对,若能玉成这桩婚姻,岂不是美事一件?”
“承蒙张大人抬爱。”曾樵谦虚的答道:“小女不过是胡乱读些文章罢了,怎能与令郎才高八斗相提并论呢?”
“曾大人客气了,事实上是小犬拜倒在令千金的石榴裙下。”张遥笑了起来。“今年元宵灯节小犬对令千金一见倾心,非要老夫来提亲不可。”
曾樵有些震惊,不知如何回应。
其实他并不想与张遥结亲,不只因为朝中的人对他评价都不高,当年王丞相退居金陵后,就是他和吕惠卿等人将新政弄得乌烟瘴气。
再说谁不知道他儿子张垣英是一个爱流连花街柳巷的浪荡子,临仙要是嫁过去哪有幸福可言?
没想到张垣英已经偷窥过临仙的美貌,今日上门提亲,看来是势在必得,如果没有相当的借口,他是很难拒绝这门婚事了。
当曾樵脑中不断苦思婉拒的方法时,一名仆人来报,“大人,枢密院郑永郑大人的公子求见。”
“快请。”
玄羽走了进来,向曾樵行礼,“晚辈郑玄羽,见过曾大人。”他抬头看见了张遥,转向他致敬。“见过张大人。”
两人也向他点头回礼。
郑永多年来征战边疆,镇守西陲,是自范文正公之后的征西英雄。他为人耿直,以清望之声称誉朝廷,曾樵虽然不曾与他相交,却对他深感钦佩。
曾樵仔细瞧着郑玄羽。郑永的儿子果然器宇不凡,真可谓是人中之龙。
“郑公子,今天来是……”曾樵请他坐下。
“曾大人,小侄冒昧,特地来向您提亲。”玄羽起身行礼。
闻言,曾樵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郑公子,你的确冒昧得很,谁不知道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作主,你何以独断独行上门来求自己的亲事?”张遥冷哼一声。
“张大人,诗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年纪虽轻,爱慕淑女是极正常之事。”玄羽说得理直气壮。
“难道郑公子和小犬一样,也见过曾大人的掌上明珠?”张遥讶异的道。
听见他的问话玄羽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何曾见过曾家的千金小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大闺女,男人何缘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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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遥的儿子竟然见过曾家的千金,哼!这些新党人的作风果然不同!
“张大人,曾小姐深居简出,晚辈怎敢唐突佳人?”玄羽对于他们这种不合礼节的作法相当不以为然。
张遥察觉出他话中的讽刺之意,一时无言以对。
曾樵却对玄羽的胆识与智慧暗暗惊服,他询问道:“郑公子,你去年武举高中,如今可是留在军中?”
“是的,小侄正和家父学习经略西夏事务。”
“嗯,果然英雄出少年。”曾樵频频点头。
“曾大人……”张遥见曾樵对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颇有好感,心中不悦。“论武,小犬或许不能和郑公子争胜;但要说到文才方面,只怕小犬未必肯甘拜下风。”
闻言,曾樵为难得很。
玄羽突然开口,“曾大人、张大人,小侄倒有一个好法子,我不自量力想与张公子挑战,文、武各赛一场,定要分出胜负才算,不知两位长辈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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