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玄失却之阵》第121章


那之后,梦浣仙子曾来过一次,说是发现了东海五帝叔均的什么秘密,并说叔均将来会有磨难,只有帝女才能救叔均。可请求还没传到九玄耳朵,梦浣就被天山的小仙子们赶下山去了。
百花花神羽璃自幼在天山长大,不忍其旧主受难之苦楚,每月都要来天山守望。每次都是祭拜天山二老之墓便离开,几乎不曾与九玄有过交谈。花神此举深受世间敬仰,百姓更叹那天山上的帝女九玄冷漠,不近人情。
除了这二人,成功进入到天山的人倒也不是没有——而且,成功的次数很多。此人便是九重天太子紫微。
紫微曾患相思之疾,终日萎靡不振茶饭不思,终因帝女九玄一曲伏羲琴之音而治愈。传言帝女九玄的琴艺超绝,天下无双,其琴音似能看破人心,说透所有人的过往心结,另悲者释怀罪者自首迷者清心故者复生,听者无不五体赞服。因紫微与九玄交好,才有幸常常入得天山闻之。
又有传言,帝女九玄在九重天医治紫微相思病期间,与紫微互生情愫。可九玄却因其命运叵测,拒绝了太子紫微的聘礼。如今紫微常常来天山看望九玄,孤男寡女着实可疑。何况有不少九重天上的仙俾们都传言说,太子殿下每次自天山归来,都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就好像长时间做什么运动累着了。
唔,更加可疑了。
莲花池水清澈见底,池对岸有亭台小筑,珠帘之内有一雪衣女子端坐其中,手指顿挫于身前琴弦之上,便有流水般的琴音回荡。
一曲毕。九玄收回素手。思躇了下,还是忍不住道:“紫微,你手就不酸么。”
前方亭柱一侧坐着一名男子,左手撑书,似看得入神。男子听到这话,微微侧出脸来浅浅一笑,仪态温雅:“如此良辰美景。又有佳人妙音丝丝入耳,读起书来怎么会累。”
九玄眼角狡黠地微眯:“如此甚好,只是殿下的书为何这半日都不见翻一页?”
紫微面色略一红,正色道:“读书当仔细认真,圣言需细细品味才是。”
“哦。”九玄点头:“那将书倒过来看,又是有何奥妙?”
紫微听了忙将目光转向书间,面色又是一白。忙合上书。别过脸结结巴巴道:“这、这方乃读书的最高境界,尔等、尔等女子又怎会懂。”
九玄不再多问,起身走近,斜眼瞄了紫微手中的书一眼,道:“天山倒是个清修的好地方,却也不值得你每次不远万里来都只是特意为了练剑看书。又偏偏要我给你弹弹小曲儿。不过弹了大半天,我也累了。你……你是要留在这用膳?还是回去?”
紫微看着她在他眼中放大的面庞,两片粉嫩的唇瓣张张合合极是诱人……突然侧开脸,惊慌失措地收起书:“我我我我还是回去吧,天色渐晚,你今夜早点休息吧。我改日再来叨扰。”
九玄开心地看着紫微的背影:“不送。”
紫微走出好远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手掌抚在胸口。
你貌美倾世,你笑如朝霞,你琴艺超凡,你蕙心纨质,你……世间有几人能在你琴音下专心看书呢。
可他不知身后的九玄喃喃自语如此寂寥:“紫微,我是怕你听腻了,就不来了。你不来,这天山可就真的太过清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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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九玄身子愈发的不大好。
以她神力所施的结界,也因着她那不大好的身子,渐渐薄弱。直至这日,羽璃再来天山,便嗅到了这结界微弱了许多。再于是,她终于出现了在九玄面前,面对面。
三百年来,九玄和羽璃第一次面对面交谈。或许这也是一世之中唯一的一次。
九玄忆起她们之间的对话,字字带刀。原来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会变成这样的恨,巴不得将对方伤得遍体鳞伤才甘心。可,看见对方鲜血淋淋,自己也会痛。
“你做的事我如何不知。当年那洛寒冰莲,沾了你的血气,必须由雪莲花神主之气才能显现效果。你那番糊弄人的话编的不甚圆满,可天下竟没有一个人怀疑你。可你要知道一件事——我不争辩,不仅因为争辩也是无用;更是因为,如果不是我受那刑,那受苦的人,便是你。”
羽璃脸上瞬时失了血色,苍白如纸,身形有些颤抖:“不!……哼,巧舌如簧,你这迷惑人的把戏休想蒙混我!”
“还有,羽璃,你可知为何天山的秘术你总是学不好?”
羽璃怒视着她,没有说话。没错,她一直都想知道。
“因为,你不是雪莲花。天山秘术只是针对雪莲一族的体质才能修炼好,而你只是——只是一朵下贱的秋海棠。羽璃,你最不该的,就是总是嫌弃自己拥有的,却奢望自己得不到的。”
“住口!!——”
“你到如今还是不明白么。”九玄冷笑,“当年我消失三年,你便一直暗中派人寻我三年。这,可不仅仅只是为了盯着我的下落、不让其他人发现这么简单而已,你也是为了确认我安全不是么。如今又过去三百年,你即夺走了神器,又想方设法要让我活下去。羽璃,究竟是你太傻不了解你自己,还是你为了一个解不开的破心结一直与自己较劲?”
“你……你是什么意思?!”羽璃向后跌去,撞翻了桌上的小碗,瞬间药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这和我当年忍气吞声替你受罚,是一样的。羽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曾亲如姐妹。你我的感情,这一切……都改变不了。”
羽璃,你总觉得我窝囊,从来不好争抢,只会步步退让。但是,你可知,有时候不争,比争,还要辛苦很多?一个会游泳的人,却选择溺水而亡,你知道,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哦,你不知道。因为,你早已没有了心。
不知道几百年前的她和她,是否会预料到终有一日她们之间会变成这样?要这样针锋相对?
如今她的一字一句,如针刺在羽璃脑海间。
“你以为,你这些话就会让我觉得愧疚么。”
“我没这么以为,也从未想过要你愧疚。因为,你的愧疚对我而言,一文不值了。”
“如此甚好,”羽璃轻笑,“你我从今往后,也可以再无牵扯了。”
“是呵。”再无牵扯,你才会放下对这里的一切仇恨和眷恋。九玄无力起身站直,一字一句道:“我帝女九玄,以天山雪莲花花神之命,今在此下封山之咒令——秋海棠羽璃,从今往后,永世不得再踏入天山一步!”
身后,羽璃的脚步渐远,又忽然停下,留下一句:“为了你我过往可笑的那点交情,神农鼎我先借你。将来你不再需要的时候,我再取走。九玄,从此往后,我再不亏欠你。”
再不亏欠。
羽璃终于明白,自己千年来要的原来只是这个。
暮暮睡得天昏地暗,醒来已是夜半。误了九玄用膳的时辰,立马整个人就慌了。芙水台空无一人,于是又匆匆循着九玄的气息赶至天山之巅。
朦胧的阳光笼罩着悬浮在山巅上空的娇躯,淡紫色的纱帐,在这茫茫白雪中显得别样淡雅忧愁。而这片淡紫中的人儿,此刻却睡的正酣,肤若凝脂,晶莹剔透,仿若吹弹可破,让人看了不禁连呼吸都不忍。
早已不见了那个羽璃的影子,暮暮讷讷问道:“主、主子……你……”
“你醒了。”
“嗯。那个……羽璃姑娘呢?”
“她早走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来了。”
“那你的身子?……”
“无碍,她暂时缓住了,还留下了这个……”九玄伸出手,掌间托着的正是神农鼎。神农鼎,是娘亲用几乎整山的雪莲和千年修为求来的,结果传到她手中,却丢了。
九玄忽地收起神农鼎,翻起身挑眉看着暮暮,目光贪婪:“暮暮,我的烤地瓜呢?”
暮暮犯了错似的张大了嘴,又连忙低眉紧紧咬住嘴唇,不知如何应答。
“在这。”另一个声音自远远的地方响起,却是一个男子淡雅的声音。
看来今日,还真是热闹。
循声望去,但见那处的男子白色的衣带轻轻飘着,不徐不疾,一切平淡得好像三百年前的过往只是发生在昨日。空中的夹杂着花梨木的香气,熟悉得让人心烦意乱。
是他,是他,怎么会是他。不是没想过会再见到他,只是,万万没想到是这个时候。
三百年了。
可是,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九玄忽然想到了什么,又有些明白了:他来,多半是听闻了自己封印被解开,便来追究了罢?一定是的,一定是的。这么想着,心里便多少有些稳当,却溢满了苦涩。一时间,竟一股急火攻心,口中猛地涌起一阵腥甜,又被她生生吞下。
然后,他带着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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