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眼》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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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只要有一个用于交媾的房间,谁又在乎谁的身体呢?谁又对谁的身体负责呢?林夕阳突然想起了这句在网上流行的话,这一刻,她感到现代人的思想都发生了裂变,身体和爱情产生了可怕的分裂,它们像两头倔强的牛,正在朝相反的方向奔跑。而现在,对林夕阳来说,哪一个更真实呢?有好几次她咬咬牙想冲出房间,但她很快发现身体是她自己的。
而且只要房门一响动,从阁楼的洞口里马上伸出一只乌鸦的脑袋,保准把她吓个半死,即使那只乌鸦正拿着她的宫廷宝贝在鼓捣,而且高潮正在手指间颤动。林夕阳几乎对出去不抱任何幻想了,出去只会使她更加茫然不知所措,而且还会给老太太留下把柄,她正愁抓不到把柄呢。
林夕阳身体里的发动机每个月被生物钟敲打一次,这个时候她最希望被分解、被解救,但每次她都看到那颗生动活泼的卵子在她的子宫里坏死。林夕阳发现她独自与自己身体所作的这些顽强的抵抗越来越被情绪所控制,而且她也越来越无能为力。如果她的生物钟和婆婆的生物钟调到了一起,两个暴跳如雷的女人准会爆发一场世界大战,都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两个人互相折磨着对方,如果身体不死,最终精神也被摧毁得差不多了。
林夕阳从床上坐起来,四面八方的镜子里复制出无数个蓬头垢面、目光像疯子一样的女人,她们互相仇视地盯着对方,力图想摧毁一切。
几只野狗在窗外狂吠,嗓子被撕裂了一般,然后跳起来在乌堡镇的大街小巷到处乱窜。不一会儿,全镇所有的野狗都聚集在了门口,它们一起狂叫起来,声音激愤而惨烈,好像在集体把玩世界的恐惧和碎裂。它们的吼叫声把笼子里的小鸟吓坏了,房间里刹时安静下来。林夕阳感到惶恐不安,她打开灯,看着灯光下粗粝的线条,她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拍打,抚摸。然后她拉灭了灯,黑暗又笼罩在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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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凌晨三点,除了狗叫之外,外面黑糊糊的,像被魔鬼撕开的一个无底洞,她正在这个洞口往下坠。胸口被人撕开了,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喘不过气来。现在,她好像成了被人或狗偷窥的主角,这种角色的对等交换使得她万分沮丧。下水道里的老鼠已经冲破了最后一道防线马上就要登台演出了,而这边的道具还没有准备好呢。
她在床上爬来爬去,几乎把家里每一个具有可行性的东西想了一遍,但她觉得那都不是她理想中的对象。她忽然想起了婆婆的宫廷宝贝,差点哭出声来。最起码,她还有一个工具,而自己连一个替用品都没有。她不由得憎恨起自己的虚伪来,那些平常摆在大商店里让她嗤之以鼻的性用具,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在关键的时刻它还是能发挥自己的效用的。她现在切切实实地感到,厂家疯狂地生产那些东西是有一定道理的,真要感谢那些具有聪明头脑的商人,他们让一小部分人找到了解决现实问题的途径。在现代这个社会,如果还有人为性问题烦恼,那他(她)不是穷光蛋就是傻瓜。
林夕阳觉得,她既不是傻瓜也不是穷光蛋,但她就是为性问题烦恼。
享受一次安全而有情趣的性生活比登一次喜马拉雅山还难,下次一定找机会把老家伙的宫廷宝贝偷回来用一次。
床上的女人撕扯着身上的睡衣,她绝望地把撕成碎片的衣服往嘴里塞,把放在床头时刻为失眠作准备的廉价红葡萄酒洒得到处都是。她用酒作润滑剂,试图把撕成碎片的衣服吞进肚子,但她的肚子只欢迎液体浊状物。马上,这些流窜到她体内的红色液体变成了燃烧生命的导火线,非要在这个不大的容器内焚毁不可。
窗外疯狗的队伍越来越庞大,已经闻到动物身上散发出来的难闻的气味了,那是交媾前散发的性气味。它们马上就要发疯了,如果没有人恶作剧地骚扰它们,它们就能顺利地完成人生的一大项目工程,但那些一脸坏笑的成年人总是在它们投入的时候会出其不意地冒出来,迫使它们半途而废。多半这个时候两只正在交媾的狗就被迫连在一起。一群不懂事的孩子在后面嬉笑着追赶,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的石头立刻就把它们砸成了肉饼。镇上的人们隔几天就在市井中心无拘无束地享受一顿狗食。狗鞭被藏在床底下的蒙古刀割下来,被人用高价买走,去填一个更高级的肚子去了,时不时飘在乌堡镇上空的狗肉味刺激着狗的神经。它们闻到同类的肉香就狂跳着四处吼叫,好像危险已经来临。
现在,娱乐城的老板,也就是推销员,八成是激怒了它们,否则这群疯狗也不会把他们家用于营业的粉红色灯笼全吼灭了。林夕阳甚至感到,只要有人伸出脑袋,他(她)的头肯定被这群疯狗当作足球在长满厚厚青苔的巷子里踢来踢去。推销员是这个社会的精英分子,这会他肯定把脑袋夹在胯下闻着自己的尿骚味点钞票。他习惯这样。在这之前,他找到了自己的替代品,一群细皮嫩肉的小姐裸露着身子在房间里晃来晃去,看哪个更漂亮,他有的是钱。
林夕阳坐在床上,开始诅咒,诅咒推销员,诅咒男人,诅咒情欲泛滥的乌堡镇,同时也诅咒自己的身体。她把这些人撕碎了贴在墙上朝他们脸上吐唾沫。唾沫像出膛的子弹一样从她口里射出来,她吐一口就诅咒一句,想以此来平息内心深处的怒火,四面墙壁镜子上到处都是女人从胸口喷出来的火,房间要燃烧起来了。
这个濒于崩溃的女人终于把目光落在了梳妆镜前的护手霜上,粉色的护手霜夹在一大堆化妆品中间,像一个蹩脚的小媳妇屏声静气地等着男人的青睐。她抖抖索索地从抽屉里拿出口红,也不用镜子,她把嘴巴画成一张血盆大口,下巴和脖子上到处都是玫瑰色的黏稠物。她望着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快活地笑了,然后四肢在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弧线,护手霜就落在了她手里。她浑身忍不住战栗起来,它给她的感觉太真实了。她把它抱在怀里,浑身颤抖。
林夕阳赤裸地爬上床,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把护手霜塞进了自己的身体,她一点点地往里推进,像在注射吗啡。每进去一点她的身体就控制不住地颤抖一下,她止不住地颤抖。护手霜的头和身子被身体淹没了,两只尖尖的脚在外面摇晃。只能到此为止了。她浑身先是一阵神经质地紧缩,然后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身体里的小虫子扑腾腾地朝外飞去,又扑腾腾地朝她身体中心聚拢,后来逐渐凝聚成一点。这个散发着墓穴味道的地方惊恐万状,对近十年来没有光顾的实物有一种陌生感。
林夕阳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她对它的期望值太高了。
林夕阳急得直冒汗,要是能插上电源就好了。她仅仅只沮丧了一会,马上就找到了她认为最为佳的操作方式。她在身子底下塞了两个枕头,然后铺上被子,让被子最柔软的部位抵着她的下身和胸部,这样一来,角色完全转换了:她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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