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身如玉》第24章


都亲切。她走进她的隔子间的时候是必要经过大包牙宁宣儿的隔子间的,大包牙恰好就在肖白经过她的时候站起来了,她看见肖白,情不自禁地满脸就花儿怒放一般堆出虚情假意的坏笑:“哟,你回来了,我们还怕你在那儿碰到初恋的情人被死缠上回不来我们还得解救你去呢!”这真是一句不怀好意挺发坏的话,肖白就傻傻地把大包牙宁宣儿的坏也当作一种亲切。她没有回答大包牙宁宣儿什么话,她永远无法使自己和她们的低俗对话,她宽容善良的微笑就是一种作答。肖白也没有多想宁宣儿是随口瞎说的呢还是暗含了某种特指。就像一个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人,她只重视那喜悦本身,剩下的一切都犹如钝物。甚至她到水房去打水的时候,碰到了周尔复的老婆林青,她也全不顾林青对她的冷落和妒意,因了对周尔复的一份好感而特别亲热地跟林青打招呼。然后,她再次回到隔子间,把电脑打开,她打开电脑的时候,发现电脑出现了未正常关机情况下才有的那些显示。她忽然就对她出差走时那天的情形记忆模糊了。难道走时没有正常关机吗?不对呀,她记得是检查过的,怎么会忘了呢?没有忘的道理呀。或是谁动她的电脑了?比如一个单位里那些有小孩的家长,晚上或是周末带孩子来玩,孩子淘气顺手就把电脑给打开了走时又忘了关即使关也是没按操作规程而是强行关机了?其实她的电脑是没设密码的,谁都有可能动。可是谁动她的电脑干吗呢?她这样一想就把这个问题扔掉了,然后一直等到电脑搜索完毕进入到正常状态,她就开始做把在家里写出来的关于石狮子大战的稿子打到电脑里这种重复劳动的活计。肖白一边打一边改,真是又到了很忘我的境界,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跟她无关,待她打完的时候,她觉得四周已经静悄悄的了。她转身看看窗外,夜幕不知是什么时候拉下来的。她方才觉得坐的时间太久了,腰背都酸痛。她在电脑里通过发稿程序将稿件发给自己的主任。又给主任留了言说她采访和写作太累了,告假调休两天。她做完这一切就关了电脑,拿了几本书,然后拎上自己的皮包关灯离开了办公区。楼道里安静极了,一个人等电梯的时候忽然大脑的屏幕里出现了很久以前她跟周尔复被困在电梯里的那一幕。她在潜意识里不希望再碰到周尔复,可是,就像是鬼使神差,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竟发现电梯里恰是周尔复站在其间,她不知是进还是不进,其实周尔复应该也看到她了,可不知怎么,周尔复装作没看见她面带了万分的冷漠把头低下去翻弄手里的文件包。电梯门自动关上了,肖白没有迈步也没有跟周尔复说一句话。她怎么能面对这种冷漠呢?这令肖白内心很不受用,他是怎么了?为什么见到我就像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不,比陌生人还陌生。我有什么地方没做好吗?我有什么事做得不得体或是有什么得罪之处?都没有呀。肖白大多的时候是一个大大咧咧粗心大意的人,可有时对一些人和事,尤其是对那些令她尊敬并使她心里充满好感的人,她又是敏感的多疑的。于肖白来说,她或许能承受来自敌人的最沉痛的打击,但却无法承受来自朋友的任何一点曲解和委屈。她不知为什么就把周尔复划归了她心里的朋友圈子,或许这也取决于女人的直觉吧。
《守身如玉》第八章(3)
她看着电梯上的显示器显示电梯已下到一层,她重新按了向下的箭头,电梯上来了。这一回她踏实地迈进电梯,一个人心无拘紧地站在电梯里的时候,肖白忽又庆幸周尔复刚才的冷漠了,如果他刚才跟她打招呼,她没有理由不走进来。又是两个人乘坐一趟电梯,电梯若是又出点什么意外,这一回的意外可不比那样的一个早晨,你还有可解释的,这一个晚上,两个人被单位里的任何人撞上,都会令人用龌龊的心去度他们。你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呀。
肖白很释然地走出电梯,一点也没想到竟跟周尔复的司机大力撞上了。大力看是肖白愣怔了一下,面露疑惑地问:“才走?”
“噢,打篇稿子,加会儿班。”肖白说的本是实话,可因刚才见过周尔复,竟有些像撒谎的人说了谎之后不由得自己的脸红。她说完也不回头看大力就急匆匆地走了……
停在门口的车子里坐着周尔复,他把老婆林青让他开的药忘带了,觉得楼上有肖白,再上去更不妥,只好叫大力跑一趟。这时,他在车子的暗黑里正看着肖白匆匆地打他的车前经过。他的心里有一丝欠疚一丝隐痛。
肖白走出楼区走到大路口,这是在城市的三环,夜色好像比市中心更有夜色的味道,灯影是稀疏的,人影也是稀疏的,出租车半天才过来一趟,看着停到跟前的一辆出租车,肖白又打消了坐出租车的念头,她觉得肚饿,她想以她的经济收入,她还是少打出租车,有这钱真不如去吃点饭。想起吃饭,她才忽然想起了那个房东老太太,这一整天,她只顾要把稿子打完,一时一刻也没想起家里的事情,房东老太太怎么样了?她的儿媳妇找到了吗?小裁缝的老婆是否还陪着她?她想到这儿心里又开始焦焦的了。不知她们是怎么吃的饭,她想起63路总站那儿有个老家肉饼店,都是家常饭菜,经济又实惠,她在那里吃完,再买些带回去给那个不幸的老太太吃。于是她又返回身,穿过办公楼区,走到小区西边的老家肉饼店,店里已没多少人吃饭了,肖白就要了一碗小米粥,一丫儿饼,一份海带丝,坐到角落里,抓紧时间地吃起来。其实要是在平时,家里若没有房东老太太,她是可以细细地品的。她很快就吃完了,然后给老太太要了包子和饼,就出门朝西到63路总站那儿等公共去了。
她走到那儿的时候,63路车门开着,陆陆续续上去一些乘客。司机和售票员都不在,车灯也没开,肖白摸黑上车,选择了靠中门的一个边座,顺手将皮包放在了里边的空座上,等着车开。
车窗外,楼房里的灯影远远地映过来,透过车窗照在乘车人半明半暗的脸上,都是一些陌生的人,每一个人都旁若无人似的想着与自己相关的事情。肖白的心全被发生在房东老太太家的事灌满了,想一想那老太太多不幸呵,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不幸的人。而其实生活中的每个人一遇到挫折和困难就都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现在若跟这房东老太太一家比起来,自己的不幸也成了小巫见大巫了。肖白从多日以来对自己境地的忧患转成对老太太的深切同情和关怜。
这时候,肖白抬头无意识地透过车厢的昏暗看见了左前方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应该是那张面孔上的那双令肖白熟悉的眼神,又是那个贼!不知怎么,这一回肖白并没有产生惊惧和恐慌。是因为那天这个贼救过她?她在辨别后的短暂时刻里,内心甚至涌动出一阵惊喜。肖白在潜意识里还是想寻到他。
肖白看他的时候他也在看肖白。这一次那个贼好像表现的也很反常,他好像和肖白已经很熟悉了,并不怕肖白认出他来。也不打算溜掉或是逃走。他好像还生怕肖白认不出他来似的,不停地在肖白眼前晃来晃去,仿佛热切地提醒她你快抬头看看我吧。夜色之中,这个贼干吗要这样盯着她看?他的目光也不再是从前她记忆中的那样子,他似乎忘了他是贼,他只是盯着肖白的眼睛看,肖白搞不清这贼又有了什么意图。她甚至更希望贼的眼神里仍透着贼的单纯。现在这眼神变得实在是太复杂了,复杂的令肖白心中生出新的害怕。她躲开他的目光去看远处的车流和从楼里泻出的万家灯火。她想他会知趣地走开的,可是他一会又踱过来。这次肖白在暗影里看见那贼眸子里闪亮着某种东西,那亮点从她的脸上挪到她的身后。肖白心里说这人一定是有了新的毛病。她甚至厌烦地瞪了他一眼,将头扭向右边的车窗,她的眼睛余光不经意间发现了她身后躲在角落里的一张模糊的年轻的脸。她倏地意识到:那个在她面前不断晃动的贼是在暗示她什么。她下意识地去揽她的皮包,她看见一只手很迅疾地逃离了她的包……也几乎就在这同时,车子启动了,欲掏她包的新贼在车门即将关闭的时刻迅疾地跳下车消遁到夜色里……肖白从虚惊里抬起头来,感激地朝给她以暗示的那个贼点点头,那贼像明白她那感激的含意,也会心会意地冲她微笑着点点头。当他冲她微笑的时候,肖白的大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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