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身如玉》第48章


屋外,一切的声息全没有了。没有再响起敲门声,也没有响起离去的脚步声。
肖白耐着性子等啊等,一切仿佛都归在空寂里。
她不相信那人已经走了。她也不能肯定那人就没走。她轻手轻脚踱到门边上,那儿放着一根她防身用的铁棍。她抓过那根铁棍,握牢了,猛地将门拉开,闭着眼用铁棍向外面胡乱地抡了一气儿,没有听见她预想的乱跑和乱叫。她乍着胆子探出头往外一望,外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她退回身子复把门关上,刚要叹一口气儿,就听见阳台上有敲窗玻璃的声音,她是刚把受惊的魂收回来的,那魂又再次被敲玻璃的声音给惊的四散了。
“肖白?肖白?”她听见了喊肖白的声音。可是她辨不出那是谁的声音。因为她被这一个接一个的紧张搞得耳力不聪了。
“肖白,你在屋里呢吗?我是三儿!”
这回肖白听清了,是三儿来了。她稍安了一下神,走到窗跟处,将窗帘的一角撩起来,正看见三儿一副焦急的样子把鼻子脸整个贴在窗玻璃上。
肖白给三儿开了阳台的门。肖白被一阳台的叫不上名儿来的花朵给惊呆了,“这些花儿?你什么时候变出来的?”
“你以为我现在又学了变戏法的功夫了?这可是我从南方回来的时候一路上给你拔的。都是野花儿,你闻闻,还有新鲜的草香呢!”
“你怎么又忘了我的话了,你可是有工作的人了,干吗放着正门不走,又……”肖白就拿出大姐姐的样儿批评三儿,三儿就笑嘻嘻地说:“你可别冤枉我。我昨儿晚上就到这儿了,可是你房间里的灯一直没开,我想你可能是出去了,我想给你个惊喜就把它们全运动上来了。我在阳台上等你等睡着了,一觉醒了天都大亮了,你这屋子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我想你不是出差就是生病了,我怕从这儿敲门把你吓着,就跑到正门去敲,敲半天也没人应,我就又爬上来了,我准备着,你再不应我可就得进来查看一下了,这要是一个人在房子里出点什么事,十天半月都不会有人知道……我在南方的一本杂志上看见一篇报道,一个男人把他老婆杀了,就把他老婆的尸体碎了以后放到厨柜里,一放11年!多吓人呢?你是真的病了吧?怎么瘦成这样了?脸色就像是死……啊呸,对不起,我是想说你的脸色太难看了!”三儿帮着杨海东的老婆料理完杨海东的后事就被杨的老婆留在公司里帮着照应一下公司里的事儿。三儿如今也是有工作的人了。他是去南方帮着公司考察一下发展货运的事儿。开车回来时心血来潮给肖白采了一路新鲜的花朵。
肖白听见三儿提碎尸两个字,脸色由不得自己越发惨白。
“刚才是你敲的门呀?我还以为是谁呢!你吓死我了。”肖白告诉三儿她这是发烧烧得迷迷糊糊睡了两天了。刚好一点就又被他吓着了。
“你是不是怀疑是你们对门邻居敲的门?哎,对了,你们对门那家,好长时间没亮过灯了,昨晚上,我特想跳他们家住去。他是不是没在家?出远门了吧?”
肖白说:“你可别随便跳到人家家里,小心被人家打断……”
“狗腿?放心,我只是说说,不过,我一看谁家老黑着灯就特想进去看看,你不知道,这是一个人多年养成的习惯,要改也得慢慢改吗!没准哪天我真跳进去了,我特想看看你对门邻家是怎么生活的,我觉得那家太怪了,你没觉得吗?哦,你还生病着呢,我可不能随便吓唬你了。”
肖白说,“你要是再跳到别人家,我可就不理你了!”肖白说完正欲回身重新捡起地上的那张照片,三儿已经看见那张照片了。“哎,这是不是就是杨海东说的那个女孩?”说着,他就先于肖白拾起了地上的照片。他的目光也停在那颗痣上,“她的这颗痣长得不好,按我们老家老辈子人的说法,痣应该长成黑色,且是长在暗处的才是好,叫藏痣。把福藏起来。这痣是红色的,又长在明处,这可是薄命痣!”
肖白听了三儿的话,心里更是一悸动。肖白本想告诉三儿,她曾看见了被碎的女尸身上也有这样一颗红痣,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没有勇气说出来,潜意识里,她不希望那个叫林佳楠的女孩子是被碎女尸那样的结局……
三儿待了一会就走了。三儿说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肖白送三儿走的时候,三儿就回头对肖白说,“你不觉得你们这栋楼有股儿说不上来的臭气吗?”
《守身如玉》第十五章(6)
肖白说,“怎么没觉到!可是这么大一栋楼,谁知是谁家发出来的!不过那些臭气,它们总有一天会消失的吧!”
三儿就嘟嚷着说:“奇怪,你们这栋楼的人,也不查查臭源?哪天我有空,我帮你们查查……”
三儿走了之后,肖白把林佳楠的那张照片就放在写字桌上,然后她坐下来,把纸笔摊开,可是,她怎么也无法进入写作,她老觉得林佳楠的眼睛在盯着她,她看那张照片时,果然看见照片上的林佳楠在盯着她看。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肖白坦诚地说,你说吧,你有什么话都跟我说吧。她好像真的听见了那个女孩子在说,她用心倾听着,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她拿起的笔,她笔下的文字像流水,那流水之中翻卷着的是心灵与心灵的交流……
《守身如玉》第十六章(1)
大幕拉开,剧场里空空的,一个观众也没有。
这是一个人的舞台。
一个人,是退场?还是演下去?
林青就像这样的一个人茫茫然站在舞台上,她其实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有的时候,我们无法支配我们的思想,理智告诉我们退出或者继续,而行动起来时,我们又是理智的矮子,即不执行退出的指令也不执行继续的指令。我们令自己停在一个尴尬的境地里,这违背我们的初衷也非我们的本意。可是,这恰恰容易给藏在暗处的一只黑手以机会,那只黑手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它操纵和决定了我们命运的结局,我们很可能以它期待的方式让生命就此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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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完全不知第二天就是她的黑梅日。
她和周尔复,他们早早地就离开餐桌各回各的屋去了。她在暗黑中睁着眼,满目都是黑的玫瑰花瓣的凋落。玫瑰花在她的眼里怎么会是黑的呢?就像是画了黑色口红的妇人的脸,那黑是愣愣地挂在她的眼白上的。她很为那黑而感到刺目的痛。她睡不着,就又回到摆着玫瑰花的餐桌旁,启开了和玫瑰花同样颜色的那瓶红酒。她本来是可以很优雅地喝的,她的手边就有意大利进口的工艺很考究的细长的高脚杯,可是她觉得那都是生活的拐弯抹角,她也拐弯抹角生活了这么多年,遭到的却是最直接的重创和打击。她心里说,他妈的,生活打击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又不拐弯抹角了?生活,本身就是他妈的一个预设的雷子,它诱你去踩,让你在它的预设里毁灭!
她嘴对着瓶嘴儿,一大口一大口地吞咽着。她根本不觉得流经她的是什么葡萄美酒,她觉得那就是生活的苦酿。它们混装在她的体内,是一种比苦更苦的窖藏。
林青不知,在这同一座城市的另一处,还有两个人,他们喝着从同一瓶里倒出的酒,却各品各的滋味。那两个人,一个是给周尔复开车的司机大力,另一个就是暗跟周尔复较劲的都市出版社副社长吴前。
如果说各为其主的话,大力跟吴前是坐不到一个桌面上来的。周尔复待司机大力已经不薄了,他把大力从一个复员兵转了干,又给大力安排了司机班班长的职,要说司机大力特知足了。司机大力一直以来对周尔复的确是心怀感激。可是,欲望这种东西就像一种好吃的东西,永远有无穷无尽的好吃的东西在前方勾引着你,它令你犯谗瘾,它令你欲罢不能。有人拿更好吃的东西做诱饵,为了那更好的东西,或许你会忘记前边你享受过的所有的好,包括给了你那些好的人的恩情。“办公室主任”就是吴前拿来钓大力的诱饵。那是大力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他知道他当司机班班长已经到头了,办公室主任这个头衔的确是一种非份之想。可是,两个月前,当吴前很私密地请他喝酒,借酒兴暗示给他这样的一重许诺的时候,他的眼前除了金光闪闪的“办公室主任”以外,脑子因兴奋什么也没有了。那是他这辈子可能永远也够不到的前程了。他知道周尔复当了一把也不会再提他了,周尔复帮他已经帮到头了。而他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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