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味的低着头。
她叫了车送两个人到上刘村,路上停车,买了点晚餐给两个人。
然后便一路往上刘村。
车开过乡村小路,正是傍晚,雨小了,村里的人们都坐在屋檐底下乘凉,车开过,路边的人观望着,议论着。
小乡村流言的传播就这样开来,大家都知道了,温老头去闹事,差点被警察局扣下了,好不容易才被领出来。
同情中夹杂着嘲笑,没人真的在乎这个老头的死活。
只是感叹,好好的还是别跟那些权贵硬碰硬的好,没钱没势的人,还是见好就收,自认倒霉吧。
房间里的两个人听不到外面的流言。
坐在破旧的桌子两边,温暖将买来的晚餐摆上去,两盘素菜,两碗饭,温程泽已经十几年没跟自己的女儿在一个桌子上吃饭,此刻,心里复杂着,想要抬起头来看温暖,却又不敢。
“吃吧。”温暖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了两个字。
温程泽拿起筷子来,看着温暖低着头,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出声道,“今天我不是故意的……”
“还想让我继续坐在这里,就请你不要再说任何一句话了。”温暖抬起头来打断了他的话。
温程泽心上一酸,点点头,低头扒拉饭。
他的听话并没有让温暖觉得好受,反而更加难受起来。
温暖放下筷子,看着温程泽,“你为什么跑去那里闹事,还用这么拙劣的方式,如果你真的想要讨回公道,可以走正常的途径,可以跟我说。”
“对不起……”温程泽低头道歉。
“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只是替你觉得丢人。”
“我……”
“是不是你习惯了一个人自作主张,说走就走,说干嘛就干嘛,从来不用去管别人的想法?”
“温暖……当年离开,是我不对,今天的事……跟当年的事没有关系。”
“如果你真的知道你做的不对,就不会在这里一躲就是十几年,甚至连母亲去世,你都没有到场看一眼。”
“温暖……我躲着,是因为我没脸见你啊……当年走了之后,我怎么还有脸回去见你跟你妈妈……而我一直不知道你们的消息,是我自己在逃避,是我不中用,没有勇气去知道你们的消息,只知道躲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每天用酒精麻痹自己……”
“行了,你不要说了,到了今天,你不觉得,再多说什么,都不过是借口吗?”
“而今天,今天也是我没有勇气,没有办法,我是个不中用的爸爸,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是我让你丢人了。”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我只是想拿到钱,去还给他们,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去***扰你了……”
哽咽着,他双手捂着脸,吐出这句话。
泪水自他指缝间流出,他的脸,在温暖的眼前模糊。
温暖起身,向外走去。
外面,潮湿的天,好像是迷一片汪洋,乌云是翻滚的海浪,让人害怕,让人恐惧,让人憋闷。
一望无际,好像人生,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而这时,外面,忽然有几辆车,接连向这边开了过来。
温暖皱眉,看着那几辆车牌号都是顺位数的车,一辆接一辆的开过了石子路,整齐划一的队伍,跟整个乡村的氛围很不相称。
温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几个脑袋,正好奇的伸过来,看着开到了小院旁边的车辆。
从车上接连下来了几个男人,直接笑着走过来,说,“这里是温程泽的家吧?”
温暖回头看看里面。
温程泽也正从里面出来。
“是。”温暖说。
“哦,我们是润宇集团工程部的总监王海洋,前几天我们知道润宇广场的牌子掉下来,砸到了温程泽先生,我今天是特意过来看一下,顺便处理一下这个事。
温暖愣着,温程泽也在后面发愣。
接着,就看到那个人指挥着后面的人,从后面的车上,搬器材,拿物品。
他们直接将东西往房间里搬,温暖和温程泽只好侧到一边去,给他们让开了地方。
还在奇怪,他们这是在搬什么,那个王海洋已经笑眯眯的在一边解释,“听说温先生砸坏了腿,小腿骨折对不对,伤筋动骨的,要好好的修养才行,不过担心温先生在医院治疗也住不好吃不好的,还是在家里习惯,所以我们帮温先生把器材搬家里来了,医院已经派了医生,如果温先生在家治疗方面有事,可以直接给医生打电话,一会儿呢,先让医生给温先生检查一下。”
温暖不明白,怎么润宇会突然派人过来。
“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你们才想着来处理这件事?”
“前阵子不是上面来人考察,整个润宇都打了鸡血的忙着那件事,才处理好了,我就听说这件事了,就赶忙过来了吗。”他笑的略低微了点,看着温暖,“不过以后这样的事交一声就行了,怎么还让苏总亲自打电话来说。”
温暖这时才明白过来,可是,苏以晏……他怎么会打电话,他怎么会知道?
而几个人不管温暖的小心思,直接将东西都搬进来。
外面看热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人奇怪的说,这是怎么了,跟电视上演的似的,一下来了这么多车,这么多人,还端着他们都没见过的东西。
难道是温老头上午去闹的,闹成功了?
不是说都进局子了吗,怎么现在反而还有人来亲自看?
刘昌听说了这件事,也赶紧从家里跳出来,晚饭也没顾得上吃,就赶紧跑来了。
远远的看到这边人多,一个一个西装革履,一看就不是凡人的样子,所以只是看着,也不敢过来,只好问旁边的人,“出了什么事?说是有人来赔钱了,是真的吗?”
“是啊,你不也看到了,这么多车一起来。”
“赔偿多少钱?”这才是他在意的。
“不知道,不过看这个架势也不会少,说那个最前面的人,是润宇的什么总监呢,你知道总监是什么职位?就跟总经理似的,比总经理可能管的还多。”
“总监亲自过来?”刘昌没想到,这个温老头还真厉害,竟然真就给闹出来了,看来那二十万是能拿回来了。
这件事一时成了村里的大事,只是大家都觉得,这是温老头去闹了一场,闹回来的。
“温老头也是傻人有傻福啊,这回估计赔不少钱吧。”
“肯定的,你没看他那个女儿都过来了,怎么就那么巧,那么多年也没跟温老头有什么来往,忽然今天就过来了,听说她还自己带个孩子,没什么钱,这下她爸赔了那么多钱。”
“你是说,为了那赔钱才过来的?”
“这年头什么是儿女啊,儿女不就是来要债的,更何况还是这种多少年不见的女儿,有什么感情,不就是为了钱。”
大家虽然这样议论着,但是心里都是羡慕或嫉妒。
温老头那个样子,断条腿换那么多赔偿,也真合算。
而温程泽,在房间里看着这些东西,觉得心头有什么在耸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些吃惊,有些感叹。
但是,总算人家来了。
温暖进门,看着温程泽,温程泽也看着她。
温暖不知道该怎么说,侧过脸,说,“那……有人看着你了,你休息吧。”
温程泽欲言又止,可是,他没资格叫她做什么,只能任由她离开。
第二天,因为警局那边要来人走过场,来给温程泽录口供,用来交差,温暖上午赶紧就跑了过去看着,以免再出什么事。
走过场就是走过场,警局的人当着许多人的面问温程泽,乡村的人对这样的八卦细节都非常感兴趣,来凑热闹的人很多,假借着要来关心一下温程泽,来了就赖在这里不走的人,不是一个两个。
不大的院子里,坐着七八个人听着,警局的人就那么问着。
温程泽也一句不落的将那天的事说了一遍。
大家听的仔细,都想知道,温老头是怎么赖的人家不得不来赔偿了,最后却听的稀里糊涂,觉得他也没做什么,怎么人家就忽然愿意赔偿了。
民警很快问完了。
温暖跟他握手,说谢谢同志了。
他笑了笑,看着温暖,“没事,尹副局说跟你认识,是吧?”
温暖点头,“哦,是啊。”
原来是尹兰颐叫来的人。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不小心传进了周围人的耳朵里,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来温老头的女儿认识人,所以人家才给赔偿了,不是闹来的赔偿,却是因为温老头的女儿。
这边送走了民警,温暖去村里给温程泽递交资料。
回来的时候,却正看到,门口竟然又停了几辆车,车边上,几个黑衣保镖站着,旁边还有几个,看似随意,却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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