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途》第256章


“我不是说整个搞垮,只是蓟京地区。”
“你还不明白么!”陈行远忍无可忍,不禁加重语气,“邱之彰在动用全国的力量主攻蓟京地区啊!!他死也不会放弃这里的!资本战,我们不会赢!”
“资本……资本……”成全被陈行远的忽然翻脸吓到了,颤声道,“资本……我们的资本明明救了联合银行……我们才是资本的胜者。”
“吸纳长城集团资本只是联合银行的妥协之策,断臂求生,待喘过这口气再反扑。”陈行远怒道,“首先,我们过早的激怒了他;其次,正是我们先行调整利率,这才给了他们调整利率吸纳存款度过难关的理由!你还不明白么!”
“是我……给了他们理由?”成全呆呆坐下。
“当然,我责任更大。”陈行远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额头,“我也低估了联合银行的魄力与决心,以为可以铤而走险,捞到好处。”
这边的会场,同样无人敢言。
两位老人,才是两边战局的主导着,当碰到真正的风浪,成全之流只会躲下去,藏起来,在风浪中瑟瑟发抖。
只有真正将一生奉献给这里的人,才有勇气做出决定。
“相关部门,迅速去准备回降利率的事情!”陈行远坚决说道,“就算是给银监会磕头,给财政部洗脚,也要让上级部门点头,需要的话,我亲自去为我们的胡乱作为赔礼道歉。”
与会众人面面相觑。
一周之内,两次调整利率,这有违银行业稳重的作风。
无论是在上级还是客户那里,都会很难交代。
面对这些怀疑,陈行远只厉声一吼。
“还不快去!!!”
多少年了,这是陈行远唯一的一次动怒。
也不管是安保部的还是信息技术部的人,通通快速拿着本子起身离去。
“十月……”成全一把抓住了准备离场的十月,语气冰冷,“刚才我听得很清楚,龙源那边已经挂起了调整利率的公告,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这关我什么事?”十月甩开成全的胳膊,“这不在我职责范围内吧?”
“这同样也不在他秘书的职责内!”成全板着脸,冲陈行远那边扭了扭头,低声道,“你清楚么,在内部,我要逐渐赢得比陈行远更高的名望。无论是信息,情报,还是秘书的能力上,我都不能输。莫惜君呢?有没有好好利用,他应该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件事了吧?!”
“私情是私情,工作是工作。”十月同样板着脸,“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了,请允许我保留一些私人空间吧。”
“工作就是人生,怎么能分开?”成全越是见十月冷淡就越是恼怒,“你现在的一切是谁给你的?你不懂感恩么?”
“…………”十月盯着成全,面色微微发颤,但也不好动怒。
肾源已经找到,价格还未商妥。
能帮自己的,只有他了吧。
“成全!!十月!!”旁边的陈行远也看到了二人的异样,当即怒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十月你先出去,成全留下,我有话说!”
“是。”十月迅速抽身出来,长舒了一口气,扫去了自己内心的压抑,走出门去。
陈行远坐回位置,点了支烟。
“秦政,你也留下。”他直视前方,但还是捕捉到了门口准备溜走的秦政,“作为牵头的人,你也有责任。”
“哦,是……”秦政惶恐地关上大门。
成全,秦政做到了陈行远左右,各有各的心思。
陈行远则是拿着手中的香烟,一直没抽。
“只有大事的时候,我才抽烟。”陈行远默默道,“又一次与林强聊的很好,我抽了一支;在蓟京银行宣布成立的时候,我抽了一支。之后,就再也没抽过,希望这支烟,永远不要再燃起。”
他说着,将烟头塞进了纸杯中。
刺地一声,就此熄灭。
“呼……”陈行远靠在椅背上,神情略有缓和,“你们这样先斩后奏,我很寒心。”
“……”成全默默低头。
秦政则慌得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敲定之前,陈行远一无所知。
因为行长与法人皆是成全,因此所有相关文件的签署都无需通过陈行远,陈行远的职责内,只是常务副总,常务董事而已。
这件事为了避过他,始终没有召开过一次会议,待大多数人知道的时候,已经落实完毕。知道事情落实后,陈行远则选择的沉默,没有再提这件事。
这在成全看来,是服老了。
我家的资本成就了你的梦想,你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享受在银行最后的曰子就够了。
然而现在,陈行远无法再无动于衷。
0264 平和
对陈行远来说,他不愿过多作为,他愿意给接班人机会,但与此同时,他也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用一生争取到的成果走向深渊。
“这事,我不怪你们。这个岁数,我对权力的野心也到头了。”陈行远此时只像一个老人,没有更多的想法,“但我不能看着蓟京银行走向困难的道路,今天的会议我必须反对这件事,并且尽全力弥补这件事,希望你们能明白。”
“……”成全没有说话。
秦政见他不说话,自己也不好表态。
“呵呵……”陈行远看着秦政由于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小秦啊,原来的你,会很虚心地说一个‘是’吧。”
“……是……”秦政呆呆答道。
“我明白,我过时了。”陈行远只挥臂一笑,“我不怪你,从来没怪我,一点一丝也没怪过。”
话罢,他又转向成全。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怕我反对,怕我过于谨慎失去机遇,才联合秦政暗暗做了这件事。确实,将来的世界是你们的,我们这辈人不该太多干预。”陈行远自嘲笑道,“当时,我也想着,也许出这种招,真的可以吓退对方吧。”
“可现在。”陈行远摊了摊臂,做出无奈的表情,“结果摆在这里了,邱之彰也是用命在玩。”
秦政心中生出奇怪的感觉。
不知是陈行远老了,还是心愿已了。
现在的他,很平和,比在联合银行压抑的曰子要平和,要开阔,好像回归了原本的他。
至于成全,则一心偏执地认为陈行远是在向自己道歉,为刚刚给当中呵斥自己的事情而道歉。
可那又怎样?事情已经做了,话已经说了,自己已经丢人了。
在陈行远面前,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只要他一发言,全银行都会立刻偏向老行长一边。
信任,威望,城府,他都是力压自己一头。
成全越想越很,你不过是在银行碌碌熬过一生的老家伙罢了,给我时间,给我一半,不,只需要十分之一的时间,我就可以超越你。
陈行远,你怎么还不退休……
成全心中这样恨着他。
而陈行远心中,则是一片豁然,他像长辈一样悉心解释道:
“至于现在的事,只能这么解决,否则我们会平白多出额外的支出。现在我们还没有上市,本来就预备展开多家营业厅与支行的建设,资本十分紧张,每一分钱更是都要精打细算。如果有贷款出路的话,这样高成本揽储还有意义,我们可以很快赚取利差。但现在这种状况,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时候。”
陈行远的双臂,默默拍在了二人肩头,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总之,现在就当提升利率是我的决策吧,同样的,降回利率也是我的决策,我去与领导谈,我去与下属解释,我去与联合银行沟通,无须你们担责任。”
这一瞬间,秦政被感动了,他很自责,很羞愧。
自从蓟京银行正式成立以来,自己便看出了新的风向。
直说的话,之前的公有制企业,变成了家族企业。
而家族企业的全部权力与机遇,都集中在家族成员身上。
自己决定在职业生涯的黄金期赌上一把,不再将未来压在退休在即的陈行远身上,而是去向成全示好。一般这种年轻的家族继承人,恐怕最希望的就是受到老一辈的肯定了吧。
自己身为银行的骨干,又比他大上十几岁,经验充足,只要自己姿态够低,对方一定会欣然接受,笼络自己在银行的第一个心腹。将来有自己出谋划策,想必机会也会很多,同时还能拉上外甥一把。
这中间,他最怕的就是陈行远的质问与埋怨,陈行远心重,他怕陈行远暗中怨恨自己。
但现在看来,老行长真的没有一丝不满,每次见面依然是微笑相迎。
这样的陈行远与这样的自己比较起来,秦政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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