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途》第521章


积淀了几十年的人脉犹存,也许有朝一曰林强会需要这些。
除此之外,林强破格提拔他的老朋友钟笙为稽核部主任,原主任调至监事会办公室。很多过去的人,林强不会忘记,在基层的时间,足够他看清很多人,这本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至少在有限的认识中,林强要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
林强就任行长的月底,另一位“老朋友”刻意摆了一桌私下的局,庆祝林强高升。林强的无心插柳之举,竟然立竿见影地收效。
蓟京银监局的张局长竟然真的挺过了调职危机,他对林强提前透露“内部消息”的事情自然千恩万谢,局中,他甚至邀请了几位原邢礼派系的银监会成员一同赴会,很多事情该过去了,关系要重新梳理一下。
尽管林强对这种人际应酬很厌烦,但毫无疑问,在这个社会中,这是他无法逃避的责任,身为总行长,必须去做很多恶心的事,见很多恶心的人,喝很多恶心的酒。
就此,他从热血匹夫到沉稳行长的转型,基本成功。
4月中旬,林强再次参与了凌晨的垂钓周末。
借由此机,他悉数还上了那200万的借款,终于可是睡个好觉了。
“这是欠条。”凌晨并未数钱,只盯着钓竿,伸手将欠条还与林强。
林强接过,随手撕碎,丢入湖中。
“感觉怎么样?”凌晨含笑坐着问道。
“累。”林强挠了挠头,至少在凌晨面前,他可以露出一丝疲态,“业绩压力,人际压力,公关压力,还有那些一天到晚跑我办公室诉苦的家伙……我现在特别理解为什么领导有很多秃顶。”
“哈哈哈。”凌晨大笑,转头看了看林强的头发,“你还早,还早!”
“原来啊,总觉得领导这不好那不好,看不到底下的事情,成天无所作为,现在真的是理解了,特别理解。”林强笑着比划道,“底下有100件事,神仙都不可能都估计到,眼前恨不得就有100件事等着做,谁搞得过来?不说别的,我现在一周要有20个饭局,经常一个中午跑三个,光吃饭就够我忙活的了,怎么做事?”
“不错。”凌晨叹道,“我还好些,身份的原因,除非特别熟的,不然没人敢随意约我的局。但你不同了,身为行长有太多关系要处理,上面的领导,平级的业务伙伴、下面的客户,你的身份摆在那里,虽然只是一顿饭,但没有你在,那就称不上一顿饭。”
“是啊,真他。妈想雇个人帮我吃饭。”林强摇了摇头,“凌哥,我跟你说实话,40岁我他。妈要是不退休我就是孙子!真不知道陈行远怎么干到60的!”
“哈哈哈!还是年轻啊!”凌晨爽然笑道,“现在说得好听,咱们不提养家糊口的问题,即便到40岁时,你真的放得下么?”
“绝对放得下。”林强挠头傻笑,“真的是痛苦大于享受。”
“也许吧,但大多数人做不到。”凌晨抿了抿嘴,“那种被重视,被需要,被敬仰,被奉承的感觉很让人上瘾,很多领导到了退休年龄,甚至连工资都可以不要,只求能给他保留一个办公室继续工作。”
“我没那个兴致,被重视是因为你的衣服、被需要是因为你的权力、被敬仰是因为你的过去,被奉承是因为你的钱包。当你没了衣服,没了权力,没了过去,没了钱包后,如果依然受人尊敬,那才是难能可贵的,那才是对一个人的最高肯定。”林强感慨笑道,“等我放下一切的时候,倘若能有5个人……不……3个人依然尊敬我,我便满足了。”
“你谈得太极端了。”凌晨并不同意林强的观点,“我们这里就有很多老领导,逢年过节依然有成群的人登门拜访,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势利的。”
“那是老领导风韵犹存吧,在体制内还有听话的孩子。”
“你啊……”凌晨冲林强摆了摆手指,“算了,说不过你。”
“得,得,咱们聊点儿别的。”林强也觉得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无益,也许几年后自己会有新的理解推翻现在的自己。
“嗯……”凌晨重又望向平静的水面,“有件事,我私下透露给你,不要说。”
“嗯。”林强露出正色,凌晨透露的消息,绝对是重量级的。
“我弟弟,春节前调到央行了。”凌晨压低声音说道,“那只是个过场,现在看来,他很有可能去接邱之彰的班。”
“凌局长?”林强惊道,“他来联合银行?这个弯子怎么绕的?”
“他在财政局干了5年,该升了。”凌晨解释道,“基本就是两条路,要么继续在市委内提拔,运作好的话可以成为副市长,但蓟京副市长太多了,凌南明年就50了,从年龄上看,他最多也就停在那里了。另一条路,就是在财政口内提拔,往中央去,财政部,央行等等机关都有一些位置,到了中央路子就宽了,机会更多一些,不像市委就这么大点儿地儿,凌南就选了这条路。”
“可……怎么又来银行了?”
“银行终究是好地方啊。”凌晨笑道,“调到银行当高管,你知道年收入比普通的局级干部高多少么?而且银行领导虽然看似级别低,但实际权力大,几万号人都归你管,这个道理你懂的。”
“……”林强微微皱眉。
邢礼事件中,凌南的行为他始终难以忘怀,包括万千紫册子中的那些名字……
就气质和能力而言,凌南与凌晨同样出色,他们的地位也无疑印证了这一点。但为人品格……林强就不敢断言了。
第一次见面时,凌南的资产就已过亿。再加上他对凌晨事件表面上殷勤,实则另有所图的种种行为,这让林强很难喜欢这个人。如果身旁的男人不是凌南的亲兄弟,林强几百句讽刺的话早已出口。
凌晨露出了偶有的无奈:“我知道,你原来提醒过我,他跟邢礼走得很近。”
“是……”
“林强,我也很难做。”凌晨摇头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包括审计长,如果眼里容不得沙子,深究每一笔账的话,那咱们这个国家基本就没干部了。正如你所说,领导干部那么大压力,艹着那么多心,只拿三五七一那几个级别的钱,不太可能。咱们无须隐瞒,包括我,偶尔也会收礼,不过是收下面地方审计局的礼品,你看,乐乐的心手机就是滇南局的人送的。不然我当个司长,一周工作60个小时,给女儿买个手机都要皱眉的话,那也未免太不人道了。”
“理解。”林强点头道,“凌哥我没别的意思,邢礼那号人该除,但大多数可以理解。”
“呵呵,不是该不该,是能不能。”凌晨露出了神秘的微笑,“你以后会懂的。”
“……”
“总之,我提前通知你一下。”凌晨很快转开话题,“将来你与我弟弟可能会是竞争对手,如果有什么矛盾,你大可先跟我说,权当给我个面子。”
“哪有的事,不是同个银行不会有什么大矛盾的。”林强突然很庆幸离开联合银行了,不然非要麻烦死。
“好了,我告诉你了一个内部消息,你也得稍微回报一下。”凌晨笑着开了句玩笑,而后望向平静的湖面,有些发颤地问道,“这个问题我私下问,你可以不回答。”
“我知道就一定回答。”
凌晨终于提了口气,沉声问道:“有刘铭的消息么。”
“……”
“看来是有了。”
“他好像在澳洲做事。”林强尽量多吐露一些,“和金融相关的,应该更偏重商业。”
“好……好……”凌晨脸上荡出了平和的笑容,“我的事,耽误他了,现在也不指望他回来跟着我蹚浑水,只求他过得平平安安。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帮我传个话过去,将来结婚的话……能不能请我过去……实在不方便……寄一张婚纱照,明信片也可以。”
“有机会一定转达,我们也没有联系,我是通过其他渠道得知他消息的。”
“随缘吧。”凌晨拿起鱼竿一提,而后摇了摇头,开始收线,将上面缠着的的烂水草清除,“明明开春了,怎么鱼反倒没冬天多。”
“呵呵,上次我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用了吧。”
“哈哈,对,那次太绝了!”凌晨笑了笑,随即问道,“林强,我咨询你一个问题,你跟乐乐是同龄人,应该更容易解答一些。”
“早恋了?”
“你想什么呢?”凌晨大笑道,“乐乐可看不上同年龄的男孩子。我是想问问你,怎么能让乐乐改变主意……她现在一心想做金融,这才几岁,就开始自学会计和理财师课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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