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影十二剑》第17章


星光下的海岸边,巨阙和画影斜在沙滩上。不远处,白玉堂看着展昭的眼睛,怔怔地掉下泪来。
第七剑 金楼独往
夜幕下,昭白二人坐在海滩上迎着浪花,望着满天星斗出神。
白玉堂道:“有人说,天上一颗星对应地上一个人。我很想知道,白玉堂的又是哪一颗。”展昭转过头去看着他,他却不觉,仍出神道,“看看……它是摇摇欲坠呢,还是坚如钻石。”
展昭不知接什么话好,唯有静静地陪着。不久,听到韩彰一声声唤着五弟,二人才感到秋凉阵阵,拾剑起身。
韩彰寻到二人,见白玉堂面色红润,眼神平静,知道他已从失去苏虹的哀痛中调整过来了,感激地望了展昭一眼。
白玉堂道:“快中秋节了,不如同我们一起回陷空岛,看看娘。”
展昭犹豫了一瞬,仍是缓缓摇头:“中秋夜,开封府正要增派人手,护卫京师,我走不开的。代我向娘问安吧。”韩彰知道他认江宁为义母的事,并不怪责,拉了五弟欲行。白玉堂却不动,道:
“二哥,你先回吧。我送他一送。”
这一送,竟送到了东京。
进城时,恰是八月十五的正日子。汴京城里车轿穿梭,骡马喧闹。展昭是晚间当值,此时尚早,未到酉时。展昭笑着对白玉堂道:“白兄送我千里,我何以为报?”白玉堂捶他一拳:“少装蒜。白爷第一次在京城过节,你当班前,能陪我几时,便陪我几时罢。”
展昭知他贪玩,想起一处,引着白玉堂去。那是城内汴水湾头虹桥附近。长桥卧波,舢舻相连,颇有赏玩之妙。展昭笑道:“醉仙楼你是熟的,若论酒菜,那里已臻极致,也不新鲜。不过开封自有你没吃过的东西。”白玉堂只是笑,任由展昭领着他在河畔游廊中穿梭。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质朴的木舟与华丽的楼船同时入景,相映成趣。下了堤外石阶,来到一处丈余宽的小码头,只见六七张乌篷船一字儿排开,在斜阳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缆绳系处,人头攒动,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
“这些是农闲和节庆时临时进城的农家小贩,食料都是自家带来,最是新鲜。”白玉堂一望,见卖东西的,买东西的,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普通百姓,一碗一碟都非常简朴,很多人就蹲在路边吃,看上去却是有滋有味。展昭叫了两碗鲤鱼烩面,那是开封名吃之一,汤鲜味美,面滑筋韧。白玉堂是不在乎吃相的,见猫大人都吃得随意,便也捧着碗,嘶溜嘶溜地吃起来。这简简单单一顿,比起酒楼上饕餮一桌,又别有风味。
二人迎着夕阳,一碗下肚,身上也是暖的,心里也是暖的。“猫儿,今日鲤鱼,与平时大不相同。布衣之食竟甘美如此。”展昭却道:“先别忙,另有一物,不可不尝。”白玉堂暗笑,心想这家伙平日也是只馋猫,倒不点破,仍是乐呵呵地跟着他,离开码头,行至桥下。这里有一间小棚子,傍着石墩,把住了桥下生意风水。棚中一人头戴书生巾,忙碌不已,离开的人手中都握着一根香喷喷的棍儿糖。
展昭在白玉堂耳边道:“这小贩识得你的。你只需报上白玉堂三个字,他一准儿给你免费。”白玉堂哈哈一笑:“锦毛鼠名满江湖,从未想拿名字占便宜。”猫儿却只是怂恿。白玉堂拗他不过,终于走上前去,对小贩揖道:“在下白玉堂。”
“白玉糖?好嘞。现做,您等着啊。”说罢只是低头鼓捣。白玉堂心说,真给我免费?倒也不用。糖好吃,五爷自然不会空手。
小贩捧出糖时,真是浓浓杏仁香,诱人之极。“客官,这是您要的白玉糖,两文钱。”
白玉堂纳闷:“什么叫‘我要的白玉堂’?”
小贩还没答话,旁边又有路人接道:“我也买个白玉堂。”另一人道:“给我也来一个。”
这下可把白爷窘到了极点。也不拿糖了,转身就找猫算账。小贩唤他也不再理睬。
展昭却早就站到河对面,一手提剑,一手捂着那几欲爆破的肚子,无声地笑着。
“臭猫!”老鼠龇牙咧嘴地跳了过来,一把揪住猫的胸口,“你……你……”
毕竟是在开封城,展昭自有顾忌。忍住肚疼脸涨,低声道:“玉堂,饶了我吧。”
白玉堂脸上红一下,白一下。这声“玉堂”,让他想发作却又无法发作。想到那杏仁糖的香味,把手一紧,气呼呼地问:
“你老实说,这白……这糖你吃过多少次了?”
终于止住了肚疼脸涨,展昭缓了口气,道:“没有。”
“哼,我不信。”
展昭按住他抓着自己胸膛的手,几乎又要笑出来,然而还是正色道:
“真没有。我一念叨这名字,就吃不进去。”
白玉堂使劲将他一推,愤愤地道:“那你也是买过。”
猫儿也不辩白,看看天色,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唰”,画影半出,带鞘逼向他:“大过节的,戏弄了五爷,就这么走了么?”
“那依白兄之意,又要展某如何?”
白玉堂将身一转。刚才这句不再叫他“玉堂”,心中竟微微有些失落,一时也想不出要这位“展某”如何。
展昭看他一眼,腾空跃起,再回到刚才那卖糖棚子前,掏出十两银子,对小贩说:“掌柜的,你杏仁糖的原料,我全要了。”
这破落书生在开封也混了段时日,知他是个人物,忙施礼道:“大人给的太多了。小的手里所有原料也不过二两银子。”
展昭摆手道:“中秋佳节,多些无妨。我的朋友与你这杏仁糖重名,不可犯了他的忌讳。你再做这糖就改个名儿吧。”
小贩称谢,交出杏仁糖原料。展昭转身,见白玉堂早就立在一旁,便把原料交在他手里。
白玉堂一直看着他,接过东西时怒容已去,只耸了耸鼻子,做出个“请便”的手势。
展昭便向府衙走去。白玉堂仍跟在他身后。转过一道街,五爷看见路旁有个江湖郎中卖跌打膏药,摊子上另有两个银灿灿的东西闪亮入眼,便走过去瞧。
那是一对银鞘匕首。白玉堂出身富贵,这种金银之物他最识货,见鞘上云纹雕刻得十分精致,便拾起一把拔出来看。这匕首寒光倒也出色,虽不是宝刀宝剑,却也映物如镜,透着精气。白爷孩子气涌上,用画影剑脊相试,匕首丝毫无损。
展昭正行,却听白玉堂在后面唤他,便停住相候。
“猫儿,给你一个。”
展昭看看匕首,再看看白玉堂,似笑非笑地道:“白兄,这是……”
白玉堂扬眉道:“日后你我有了孩子,拿这个当信物。同是男的,让他们结个猫鼠兄弟;同是女的呢,让她们结个猫鼠姐妹;要是一男一女,就结个猫鼠亲……”
这话刚出口,展昭已经开始忍笑,等他说完,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地笑出来。
老鼠眼一瞪:“有什么好笑?送你东西,不要拉倒。”转身要走。
展昭忙拉住他:“是展某错了。玉堂,莫恼。”
白玉堂没好气地瞅瞅他,心道,这猫儿一做错事就不以白兄相称了。
展昭轻轻接过匕首,握了握,再从白玉堂手上拿过另一把,拔开来,在自己这把的柄上刻了一个“昭”字,递给白玉堂。
虽是给未来儿女之物,现在并不知道姓名,白玉堂也不以此举为怪,照样学样,也在另一把上刻了一个“堂”字,送给展昭。
对开封来说,这是个幸运的中秋。朗朗夜空不见一丝云彩,皓月东升,顿时盈盈夺目,衬得汴京华美异常。人们相邀而游,搭棚设台,登高遥祝,把盏为歌,道不尽的喜悦美好。
皇宫内,赵祯也已领着太子和近臣,来到皇城东侧升平楼上。此楼临街,取与民同乐,四海升平之意,高十余丈,流光溢彩,金碧辉煌。逢此佳节,天子既赏月,亦观人间欢庆景象,得意于自己治下盛世繁华;庶民既赏月,亦窥天子尊容,皇家威仪,赞叹自身生逢太平的幸运。
尽管白玉堂进过皇宫,不以官家气派为奇,却也陶醉于这片和谐美景。他半躺在宫外子瓦桥护栏上,一切风景尽收眼底。这个视角,若是赵祯得知,怕是也会艳羡的。
一顶蓝色的轿子悄然进入这片祥和,停在子瓦桥边。轿中走出一位黄衫女子。她望向升平楼时,白玉堂并未在意,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却足以让半个京城震动。
那女子望着楼上之人,久久不愿离去,终于叫道:“小宝——”
一声喊出,自有惊天动地之效。那声音,不仅白玉堂无比熟悉,赵祯也是大为吃惊。拥有那个声音的女人,应该早已长眠九泉,不在人间了啊。
太子听得真切,在高楼栏杆上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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