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影十二剑》第26章


展昭回头一看,江宁婆婆龙头拐杵地,满面怒容地立在台上,身后二人,左首韩彰,右首徐庆。
“昭儿过来。”展昭叫了声娘,站到她身侧。
江宁上前一步,用手指着白玉堂:“小崽子,你娘我今日不用捆龙索捆你。先前你不知你嫂子的事,现在你是知道了。我只问你一句,这天地,你还要拜么?”
展昭的出现已在白玉堂意料之外,江宁的出现就更不用说了。他看着母亲和哥哥,动了动嘴,没有说话。
庞佶走上台,对江宁道:“这位……这位想必是亲家母……”
“呸!”徐庆先叫了起来,“你这老贼,谁是你的亲家母!”
展昭示意徐庆不要动粗,随即走上前来,对白玉堂道:
“即便没有大嫂的事,这门亲你也是结不得的。倘若是一门好亲,展昭决不会做出今日之事。这一点,玉堂你不会不知……”
庞佶吹胡子瞪眼睛的丑样就不用说了,淮阳知府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含晴终于按捺不住,把盖头一掀,上台指着展昭:“展大人,我往日一直敬重你,你却三番两次地侮辱我。我与玉堂成亲,三媒六聘一切从礼,你若还要阻挠,莫说玉堂和我不答应,在座的江湖豪杰都不会答应!”
韩彰把手一抱:“三媒六聘?嘿嘿,你们庞家给陷空岛打招呼了么,给金华白家打招呼了么?这明明就是抢姑爷。”展昭在岛上时,已提过有个女子与阿敏像极,只是不便断言借尸还魂之事。所以江宁三人见到含晴并不惊讶。
含晴走到台前:“各位!展昭与白玉堂猫鼠相斗,各位想必早有耳闻。当年他们争风吃醋,小女子身在其中,亦有一番苦恼。现在展昭是皇上宠臣,已不把庞家放在眼里,我与白玉堂却日渐情重,这才委以终身。这会儿他来捣乱,我虽是女子,却也不能甘受其辱!”说罢拎起半截朱雀剑,横在颈上:“白玉堂,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白玉堂哪能让她割下去,早跃过去把断剑夺了下来。
这时人群中已是一片哗然。“原来猫鼠斗是为了女人!”“什么君子之争,什么惺惺相惜,江湖传言当真信不得!”“还装着来报丧呢,哼!”“不早不晚偏偏人家拜天地了才来,还真是大侠风范!”……
展昭当然不屑与这些人辩解,甚至也不理含晴。他只看向白玉堂,一切疑惑,都要从这人的眼中找到答案。
白玉堂将含晴拉到身后,对着江宁婆婆拜了下去:“娘,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既答应了这门亲事,断无悔婚之理。我成亲之后,再到陷空岛向您并诸位哥哥赔罪。”
韩彰徐庆几乎同时叫起来:“老五你!”
庞佶这会儿怕变故再生,已经招呼下人把红绸交椅再统统摆出来,又让奏乐,把司仪重新叫到台上,再不给展昭等人面子。
江宁用龙头拐指着白玉堂:“好。好。你拜罢!从今往后,你再不是我儿子!”说罢拉了韩徐二人就走。
白玉堂缓缓起来,转身之际,最后望了展昭一眼。
展昭兀自不动。江宁婆婆叫道:“昭儿,走吧!”
那边白玉堂已经褪下残缺的吉服,重新穿上刚开始比武时的红色便装,也还过得去。
司仪再不啰嗦,反正吉时早就过了,再唱些虚词儿也没用。
“一拜天地——”
展昭立在台边,众人都不理他。这一身素服,此时也真可以忽略不计的。
“二拜高堂——”
他眼睛模糊了。
“昭儿,还不快走!”江宁婆婆看不过,从远处甩出捆龙索,把展昭缠住,带着他飞上房檐。
展昭只觉身上毫无力气,仿佛刚才时间不长的打斗和劈剑竟把身体耗干了。由着自己被捆龙索带着飞远,耳边终于飘来最后那句:
“夫妻对拜——”
淮阳城外,江宁婆婆去了展昭身上的捆龙索,见他仍木木地站着,不禁叹气:“那没良心的小子,咱们也不必再想他了。”
韩彰也有些发呆,叉腰望着地出神:“干娘,你说,老五他就这么,就这么……”
徐庆不吭声,蹲在一旁,只是恨恨地哼着。
江宁看了看展昭,对韩彰道:“我饿了。你们哥俩儿看哪里有吃的,给弄点儿来。淮阳城我是再不进了。”
韩彰应了一声,拉着徐庆去了。
江宁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道:“昭儿,来,跟娘说说话。”
展昭站在义母身旁,仍是一声不吭。
“今天我看你这样子,不太对。”听江宁这样说,展昭叫了一声娘,欲言又止。江宁续道:“出陷空岛时,你已褪下孝服,今天却又穿上了。你是故意要在那台上扎眼的……你,你不像是为了那个假阿敏啊。”
他喉头一哽,却也不知从何说起。要说今天的行为,自己都觉得那不是他展昭的作风。听江宁提到假阿敏,只能答道:“不是。这个人,定会害了玉堂。”
“那女子到底是谁?”
“公孙先生曾说,有一门借尸还魂的左道邪术……不过,昭儿并不敢确信。”
江宁眉头一皱。如果只是和庞老贼联姻,也倒罢了。如果他们是密谋要害我奶娃子,可怎么好?想到这里,咬着牙说:“那可恶的小崽子,他怎么就不识人呢!”
展昭眸中水雾骤起,黯然叹道:“玉堂他或有苦衷……”说着,眼神游移,微微转开了头。
江宁看这神情,陡然一惊:“昭儿,你对他……你们不会是……”
他哽咽一瞬,终于跪下,言道:“娘,分桃断袖非我所好。然而事关玉堂,我却欲罢不能。从前虽然喜欢他,却只道是至交好友,从未想过情爱之事。可是今日我却再难自欺。当时在台上,我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不论他娶的人是好是坏,看着他成亲,都是那么的痛苦……”他蹙着眉头,迎上义母的目光,“我知道,您视玉堂胜过亲生骨肉。昭儿纵有私念,也是敬他爱他,非敢作孟浪之言。今日以血为誓,展昭若有折辱白玉堂之心,天地不容。”说着,从怀中掏出匕首。
江宁忙伸手抢过匕首:“傻孩子!娘又怎会怪你。”她听展昭这番话虽然简单,却情真意切,再一看,这把被心窝热度暖得烫手的银鞘匕首,柄上赫然刻着一个“堂”字,依稀就是那小子的笔法。
“这匕首是……”
“是他送给我的。说是……给未来儿女之物。”
江宁微微吃惊。白玉堂虽然率性随和,却不是粗心的人。哪有尚未婚配就给儿女交换信物的?就算给了,不知儿女名字,不刻便罢,怎么刻了自己名字?细看这银鞘,一面凸出成柱状,刻有云纹,另一面却是平滑的,似乎应有一对儿,问道:“另外那一把,是刻了你的‘昭’字?”
展昭俊脸微微一红,点了点头。
江宁眼中亦是湿润,叹气道:“冤家,冤家!”想到那时徐州城外,他们自己绑了手,换了剑,都打斗得脱了力,受了伤,还缠在一起;中秋佳节,白玉堂竟然不回岛,硬是随他去了开封,可见那小子多半也喜欢昭儿,只是浑不自知罢了。这两个孩子都是自己特别疼爱的,如果他们能真心相对,自己哪怕不抱孙子,也是值的。可是现下……
“昭儿,娘现在知道你们的事了。娘不怪你。世间多少人为情所苦,却去做那违心之事。你能正视自己内心,我倒是很欣慰。”她抚着展昭的肩,“可是昭儿,你要知道,不论那女子是谁,他们已经拜堂了。那小子向来后知后觉,就算他是被骗去的,一切苦头也要他自己吃——”
他摇摇头,凄然道:“我多想和他一起吃苦。往日凡有危险,都是共同承担的。”
“可是今天不行啦。这枕边人是他自己选的,就算是选了一条毒蛇,把命送了,你都无可奈何。昭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又终日操劳。除了这臭老鼠之外,就没什么可以进得你心的人么?”
展昭默然。
“纵然他负了你,难道就没有人对你有过恩情?你可负过别人?”
这句话却让他一震。有一人,他也许把她辜负了。
江宁看他神情,已知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便道:“如果有,那么那人的心境,想必与你此时相同。白玉堂不属于你,你却可以属于她。”
展昭站起身来,道:“若非您提醒,险些做了负心人。那姑娘身在江洲,也不知……她现在是否已经嫁人。”
“那就去看看罢。昭儿,你一直很忙,我和你见面时间也短。可娘还是那句话,很多事情,一时想不明白,就放一放。去吧。”
这时韩徐二人也已经买了吃的回来,见到这娘儿俩的情景,知道又是一番不寻常的对话,也不多问。反正自从干娘多认了这么个儿子,他们的地位早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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