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枪人》第24章


兽痛苦地使劲摆动着头。邦德一定是射中了他的什么要害部位。下一步怎么办?尤其是怎样对付那四个黑社会头头?他们不易瞄准他,他要瞄准他们同样很难。
接着火车后面传来了莱特的声音,他在汽笛的斯鸣中大声喝道:“好了,你们四个把枪丢出去,快点!”一声枪响。“我叫你们快点!否则都去跟莎吉拉先生作伴。好了,现在把手背到脑袋后面,对,就这样。邦德,战斗已经结束。你没事吧?如果没事的话就赶快出来。还有最后一关,我们要快点行动!”
邦德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简直难以置信!莱特一定是躲在刹车后面的机件箱里面的。他刚才没有出现,是怕邦德的枪弹。是的,就是他!他的金色头发随风飘着,左手一把手枪,搁在右手的钢钩上,脚踩着史可拉那一动不动的身体。这时,邦德才感到肩开始钻心般地疼痛。他大声叫道:“混蛋,莱特,你怎么不早点出来?我差点儿就没命了!”
莱特笑起来:“你不会死的,伙计。现在听着,赶快跳车吧。耽搁得越久,回家的路就越长。我还要陪陪这几个家伙,把他们交给祁岛港的警方。”
他摇摇头,表示这是假话。“现在就跳吧。这里是是沼泽地,地面很软,虽然臭一点,回去再洒香水好了。”
火车转了个弯,车轮声更响了。邦德抬头向前看,远远就看见了那蜘蛛网般的橙河大桥。邦德看看速度计,发现时速已达三十英里。再低头看看司机,他死后的样子也和活着时一般丑,由于小时候吃甘蔗太多而损坏的牙齿狰狞地露着,实在让人恶心。邦德又匆匆看一眼布篷之下,亨特的尸体随着火车的颠波一晃一晃的,脸上还挂着汗珠。他那个样子,即使是已经死了,也难引起别人的同情心。在他身后的座位上,莎吉拉的头已被莱特的子弹从后脑射穿,整个脸已经面目全非。坐在他之旁及后面的其余三个黑社会头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本来只是来度假而已,所以还穿了夏威夷衫。在几分钟之前,还有史可拉的金枪做他们的坚强后盾,现在却忽然一切都改变了。后面有枪威胁着他们,而火车正带着他们驰向一个陌生的地方。汽笛哀嚎着,太阳照得人火辣辣的。迎面扑鼻而来的是沼泽的恶臭。
他们被搞得晕头转向,茫然不知所措。一想到连枪也没有了,他们便感到万分恐怖。伯尔德声音嘶哑地说:“一百万元,朋友,行行好,放我们一条生路。我给你一百万,以我母亲的名义发誓。”
白瑞德和卡芬其的脸都一亮。有希望了!“我也出一百万!”
“我也出一百万!以我的刚出世儿子的脑袋发誓!”
莱特愤怒地急吼道:“跳呀,他妈的,邦德,快跳呀!”
邦德站直了,不再去听那几个人的哀求。他们刚才不也希望看着他被杀掉,甚至还准备动手杀他的。他们每人杀过多少人?邦德踏着车头的梯级,看准时机,向那发臭的沼泽地中纵身一跳。
立刻,从泥泞底下冒出大大的汽泡,然后裂开,散发出大量的沼泽臭气。
一只鸟尖叫一声,啪啪地飞入林中。邦德从水里出来,爬上泥岸。现在他的肩痛得他实在难以忍受。他跪下来,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他一抬头,刚好看见莱特在一百码外跳下珲。莱特的落点似乎不大好,因为他半天都没有再站起来。突然,只见离铁桥只有几十码的火车上,另一个人也跳进了树林中。那人身材很高大,穿着棕色衣服。毫无疑问,那就是史可拉!邦德低声咒骂起来。莱特怎不在他头部加上一枪,把他结果掉呢?
这下又有戏了,战斗还得继续下去!
火车轰隆轰隆地驶上了铁桥。邦德看着它,心时纳闷,不知它什么时候才会停住。现在那三个黑社会头头怎么办呢?逃进山中?控制住火车,开到祁岛去,然后驾驶史可拉的游艇逃到古巴去?邦德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火车到了桥中间,车头忽然象一匹受惊的马一样腾空而起,同时传来一声巨响,铁路上闪起一团强烈的火光。桥从中间断裂了,破裂的火车从缺口一头栽进河中,溅起一阵象火山爆发般的水花。
接着死一般的沉寂。在邦德身后,一只被吵醒的树蛙发出不耐烦的叫声,四只白鹭在火车坠下处盘旋,伸长颈子四处搜寻着什么。远远的高空中出现几个黑点,懒洋洋地越飞越近。兀鹫的第六感官使它们知道爆炸之后就能美美地吃一顿尸肉。太阳照在银色的铁路上。离邦德所躺之处几码之外,一群蝴蝶在阳光中一跳一跳的。邦德慢慢地站起来,赶开那些蝴蝶,缓缓地向桥那边走去。他想先看看莱特,然后再去捉那条漏网的大鱼。
莱特躺在恶臭的泥泞中,左腿扭曲得非常厉害。邦德走过去,手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先别吱声。他在莱特旁边跪下,低声说:“现在我没有办法帮你,朋友。我给你一颗子弹,你用牙咬着,也许能减轻一点痛苦。然后我把你搬到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去。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我要去追那杀人恶魔,他在桥边跳下车来了。你当时怎么会认为他死了呢?”
莱特呻吟一声,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后悔。“他全身是血!”他忍痛咬着牙低声说,“眼睛也闭上了,我以为他即使不死也会给炸死的。”他笑了笑,“这出戏导演得不错吧?”
邦德竖起大拇指。“精彩了,河里的鳄鱼现在大概正在进餐。不过,那个假人还真让我难过了一阵子。是你放的吗?”
“是的,对不起,是史可拉吩咐我放的。这样,我更有机会在桥上埋炸药了,我设想到你也会被骗住。”
“我开始也很傻,”邦德说,“还以为他是昨天晚上把她抓到了。好了,你把这颗子弹咬着,这样容易忍痛。你尽量别动,一动你就会很痛的。来,我把你搬到树荫底下去。”邦德尽量轻轻地把他拖到树下一块没有水的地方。
汗水象泉水般从莱特的脸上流下来。邦德让他靠在树根上。莱特呻吟一声,低垂着头。邦德看着他,觉得他也许晕过去还更好受些。他把莱特腰间的手枪拔出来,放在莱特左手旁边,以防史可拉打败自己后,再来找莱特算帐。
然后,邦德离开莱特,向桥那边爬去。
这时是下午一点半,太阳很厉害地当头照着。邦德又饿又渴,肩上的伤随着他的脉搏在一跳一跳地痛。还要走一百码才能到达桥边。邦德左边的树丛较为疏落,黑色的泥泞干燥一些。但也有些软的地方。邦德竖起外衣的领子,以免白衬衫太醒目。他顺着铁路边走了二十码,然后向左进入树林。他觉得顺着有树根的地方走要安全些。至少,那样不会踩到枯枝枯叶,发出声响。他象个惊弓之鸟,时时竖起耳朵,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声音。他的双眼紧紧地望着前面葱绿的树林。泥土上有许多蟹巢,有些地方还有被水鸟吃剩的蟹壳。这时,蚊子和苍蝇开始向他进攻了。他不敢去拍,怕发出声音,只能用手帕把它们轻轻捺死。不一会儿,他的手帕上沾满了蚊血和脸上的汗水。
深入沼泽地二百码时,邦德忽然听到一声强忍着的咳嗽。
第十五章 最后的挣扎
咳嗽声好象是从河那边二十码外的地方传来的。邦德跪下一条腿,屏息静听。他等了约五分钟。没有再传来咳嗽声。他手脚并用地向前爬,把枪叼在嘴里,牙齿咬住枪柄。
爬到一块干黑泥的空地上时,他一眼看见史可拉,连忙停下来,极力屏住呼吸。
史可拉四仰八叉地躺着,背脊靠在一根树根上。他的帽子和领巾早已不知去向,西服的右边全部被鲜血染黑,上面爬满了昆虫,正贪婪地吸吮着。
但他脸上那双眼睛却仍然很灵活,时刻警惕地向空地边缘察看。史可拉的双手搁在身边的树根上,他的枪不知放在何处。
史可拉的脸忽然一转,定住了。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接着,空地边缘出现一个阴影,一条大蛇正慢慢靠近史可拉。
邦德吃惊地看着,那是条大蟒蛇,长约五尺,无毒,可能是被血腥味引来的。邦德在想,不知史可拉是否也知道这蛇是无毒的呢?但很快他就有了答案。史可拉面无惧色,这表明他知道这蛇无毒。只见他的右手轻轻地沿着裤脚移动,翻起裤管,从他的靴管里取出一把尖刀。他把刀横在肚子上,等着,拳头并没有握紧,只是轻松、灵活地拿着刀子。蛇在史可拉的前面几码之外停下来,高高抬起头,最后打量他一眼。那分叉的舌头打探似地一吐一吐的,接着仍然高举着头,慢慢地向史可拉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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