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倾天下》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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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死……也要拉你一起死。”她的脸上猛然进出怨毒,右手突然扣上我那只紧捏她下巴的手,反手一扭,左手便已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上了我的项脖。
“怎么?你想与我一起死,”平静地任她制住我,匕首的锋割得我颈项生疼。
“放心,你还有很大的用处,沐锦哪会舍得你死呢。”她的脸上净是扭曲的笑意。”
“用处?”
她突然笑了,笑得格外哀切,抵着我颈项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手臂还有些颤抖:你的命怎么就这样大呢,郝哥追杀你们让你们逃脱了,北军诛杀你们,辕羲九死了,你却还好好地活着。享尽了世间女子求之不来的尊荣!你凭什么!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冷到极点。
她不答理我,仍旧自顾自地说:“没有杀死你,反倒是让你完好地回到南国,还将他送入那个大牢成为死囚。”
看着她那近乎癫狂的模样,我仿佛猜测到一些……“北国郝哥那次追杀,是你主使!”
“你真聪明呀,猜到了。”她自齿里进出话来。“不只这些呢,还有,你与辕羲九是壁天裔刻意派去做奸细的事也是我命郝哥派人送去给夜宣的匿名消息。”
一股怒火突然涌上心头,我腕上使力,狠狠扣住辕沐锦握匕首的手,身子轻盈向后一撇便脱离她的控制。将她的手反扭至身后,另一手狠狠甩了她一个巴掌。
她狼狈地撇过头,嘴角隐隐有快意:“你很生气,很愤怒,很想杀了我吧?可你有想过,当我看见你与辕羲九一同将我娘亲的尸体埋在那片木槿花下之时,我有多想杀了你们吗?”
我的手突然一松,后退一步,多年埋葬在心中的那一幕滚滚涌出。
她却逼近一步:“你没想到我就躲在院子的小树后面看着吧,我没有说出母亲被你们埋葬在那,因为怕,怕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我只能将这份恨埋葬在心中,我要报复你们’你们都该死……”
我冷笑:“我们是该死,那你们就不该死吗?若不是你陷害我打碎送子观音,母亲会因为辕天宗抽打我而保护我吗?她明明可以活命,却因为你们不肯施舍钱财救母亲而死去。害死了人就该偿命,不是吗?”
霞光从窗口照进,映得室内石壁尽是寒色,竟觉森森然。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相互对望,眼中都有那浓烈的仇恨,谁都不比谁少。突然间她双膝一弯,竟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辕沐锦这辈子第一次求人,还是求我此生最恨的女人。求你让我见郝哥一面,一面就好。”
看着矮在我身下那个卑微乞求的辕沐锦,我的心中竟然无一丝快意,这个让我厌恶了这么多年的女人,今日就这样跪在我面前,为何我不开心呢?
“你该去求皇上的。”
“若能见到他,我会求你吗?就算见到他,他也不会用正眼瞧我一下的。我只能求你……”
“你爱他,”看她那焦急的表情,我突然一问换来她整个人一僵。我随而肯定地说:“你爱郝哥。”
她仿佛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地摇头:“不……我不爱他……”突然,目光一亮,恍然明白了许多,嘴角扯出苦笑:“是……我,爱他。”
“五年前我就认识他了,那时候为了能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我利用了他。当我打算献出自己的身子与他交易……可是他没有动我,他只说:‘只要你要求的,就算是拼尽性命也会为你做,但是你不要这样糟蹋自己的身子。”"
“郝哥为了帮我重获宠爱与一向交好的涵贵妃决裂了,却仍旧没有让我获得宠爱,因为辕沐锦是辕慕雪讨厌的人,所以皇上不屑碰我。可悲吗?封我为锦美人是因为辕慕雪,厌恶我也是因为辕慕雪。”
“我恨你,所以我要郝哥帮我杀了你与辕羲九,郝哥真是个傻啊,竟然真的为了我背叛皇上。直到如今事迹败露,他仍然没有把我的名字吐出,他要保护我,所以一个人承担那一切……他对我真的很好,这个世上再没有人像他那样对我好了。”
“可是我不爱他呢,他生得不好看,性格又粗野,根本不是我喜欢的模样。只有壁天裔那个王者才是我心中的男人,才是辕沐锦该爱的男人……郝哥他为我做那么多,以为我就会爱上他吗?辕沐锦这样坏的一个女人也让他爱得这样死心塌地……”
辕沐锦不时发出几声自嘲的笑声,叙述着她与郝哥之间的纠葛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汹涌澎湃。
“可是当我听说他被定为死囚那一刻,我的心竟然这样痛,竟然想冲到皇上面前为他求情,想说出一切都是我主使的真相。辕沐锦怎能这样软弱,为了一个男人要牺牲自己的性命,不值得,不值得……”
“但是你却跪下求我了。”我低喃一句,手轻轻抬起,抚上我那早已愈合的左肩,脑海中闪现的却是我为夜鸢挡下致命一剑的那一幕。
她满脸的迷惑与奇怪:“双腿不听使唤呢,一想到这辈子都见不到他,我就害怕……”
我又何尝不是那样奋不顾身,身不由己。明明知道不值得,却仍旧那样做了,是真傻。不知为何,我竟答应了辕沐锦,帮她见郝哥一面。
为什么?我自己都无法解释。
难道我的心已经开始变软变脆弱了?
不行,我不能仁慈,一旦我开始仁慈软弱就会受人欺负,遭人鄙夷。我只有心硬如铁,才不会被人伤害。
可是,辕沐锦那个样子真的很可怜呢,就像那日被夜鸢离弃的元谨王后一样,真可怜。
当即我请求壁天裔让我见郝哥一面,有事我想要当面问他。壁天裔没有犹豫便给了我一道手谕,准我去牢里见郝哥。而辕沐锦则是打扮作我身边的侍女一齐进入死牢。记得辕沐锦在见到狼狈不堪的郝哥之时竟痴痴地站在牢外傻傻地看着他,而郝哥则是惊讶地看着辕沐锦,也许他从来没有想过辕沐锦会到牢里看他。就像夜鸢从来没有料到我会为他挡下一剑。
有时候我会猜想,若是当时没有夜翎的刺杀,没有我为他档下的一剑,他是否会狠心地将我与楚寰丢进天牢。
当我欲离开天牢将最后的独处交给他们两人之时,她竟唤了我一句:”慕雪姐姐。”然后拥着我,她的泪水滴入我的颈项,一阵沁凉。
我没有拒绝她的拥抱,竟也不讨厌。
记得幼时她常常虚情假意地喊我做“慕雪姐姐”,而今日这句慕雪姐姐却叫得那样真诚。
“谢谢你,对不起,我恨你。”她定定地看着我,眼光中是那样的复杂,最后一转身,迈步进牢门,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而我也毫无留恋地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出死牢。
当夜,死牢便传出一个消息:“郝哥与锦美人双双猝死于牢中。”
神色恍惚地端起白玉杯,独自倚坐案后,酒香缭绕在鼻间,甘醇得醉人。
当我看见辕沐锦那样跪地恳求我之时,我便已猜到她不只是去牢中见他那么简单。殉情,多么美的一个词。
谢谢你。
对不起。
我恨你。
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真是复杂呵。
我将杯中之酒洒在地,以慰她与郝哥在天之灵。
口中喃喃重复着:“谢谢你,对不起,我恨你。”辕慕雪对你又何尝不是呢。
是夜,我睡得正酣,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捂上了我的嘴,我猛然惊醒。在黑暗中对上一双冷酷如冰的眼,他低声在我耳边说:“别出声,跟我走。”
我用力摇头,想挣脱他捂着我嘴巴的那只手,可他用的力很大,丝毫不允许我挣脱。我有些急的在他手下“晤晤”的想开口说话,让他不要做傻事,可是他就是不松开我的手。我深知楚寰此时进宫不止是为了救我出去那么简单,既然来了皇宫定然要刺杀壁天裔。可这是戒备森严的皇宫,即使他的武功通天也不可能敌过经过严密训练的玄甲卫与大内侍卫。更何况,壁天裔的武功也不是一般人能动得了的。
“一会儿你去承乾门,那儿有人接应你出去。而莫悠然与我则会拼死与他一搏。你放心,我的蛊虫已被师傅解了,若是我们有幸能够安然脱身……就一起回若然居,不问世事。”他深邃的目光中闪烁着决绝,语调中有不容抗拒的坚定。
而我却因他的话怔坐在床榻之上,看着他,也没有再挣扎。
我没有权利阻止他与莫悠然,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事是避免不了要面对的。只是,那明明是飞蛾扑火的刺杀,他们也不计性命要去做。
见我不再挣扎,他悄然松开了捂着我的手,我低声问:“真的值得吗?”
“如今的我就如那日的你。”他别开目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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