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亲王府的贝勒要出嫁》第167章


是大婚的喜房,也是他的坟墓。
他苦不堪言的一屁股跌坐在了神殿的台基上,愣愣遥视着与神殿隔道相望的司房,就像望眼欲穿,翘首盼着佳人归的痴心郎。
听说他南下湖广的时候,东莪将焦承惠叫到司房,有模有样的从头到尾彻查了一遍将军府历年来的账目。这不但得到了焦承惠极高的评价,也顺带一番恭维收了这个大管家的心。
被这些历历在目的回忆,染上了哀思,他长吁了一口气,乏力的埋下了头。奴才们跟在她屁股后头,津津乐道的俯首称臣,就像昨天的事一样。她在府邸里的每一处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回忆,现在皇上逼得他又娶了妻,他该怎么向她的阴灵交代,向自己交代呢!?
在那些推拖之辞,成功的激起了皇上的愤怒之后,他也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硕塞一死,他不但得从一个领着皇上胡闹的纨绔子弟,变成一个在政局上全力支持皇上的贤臣,还得保持着以前那一套“老规矩”。
皇上已经习惯了依赖于他,特别是这种私密的事情,他既然又出谋又划策,又知道了事情的底细,如今想要抽身而退,有点天方夜谭。博果儿的丧礼在即,皇上欲礼册一个未亡人为妃,已经有对逝者不敬之嫌,倘若还要再册一个妃?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这节骨眼上,他想告诉皇上这一次不能为他“擦屁股”,这难题他解决不了,皇上能答应吗!死活就赶鸭子上架吧。皇上对西藏以及藏传佛教是非常重视的,于是便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他这个“无所不能”的四哥。
“艳冠群芳的海兰珠嫁给皇阿玛时,以一个二十七岁高龄的处子之身入宫,但却获得了皇阿玛的绝对宠爱!这至今还被称之为佳话呢。那“活菩萨”时年二十五也并不算老,如何不能过日子了?!”回忆起皇上游说他的这些话,他不禁感到有口难言,憋屈得想要发狂。
这不是年岁的问题,更不是尊不尊贵,喜不喜欢的问题。就算她貌似天仙,当真跟丰美绝伦的吉祥天如出一辙,那又怎么样呢?!就能代替东莪?就能帮他走出泥沼,走出丧妻的悲痛?!
身后传了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下意识的一回头。旦见锦儿缓缓步近,福了福身远远站定了。
“有事吗?”
“回四爷的话,锦儿有话想说!”
“噢?”叶布舒愣了愣,从无尽的哀思中爬了出来,他撩起袍子站起了身:“要劝我接纳这座‘活菩萨’就不必了!娶了个佛陀回家,这是何等的荣幸啊!不必相劝,我自然会高高的将她捧过头顶,供在府里!放心吧!”
被猜中了心意,锦儿微微局促了一把,却分毫未挪动半步。她沉吟了片刻说到:“四爷心里的苦,奴婢都知道!格格在世的时候,四爷对格格万千宠爱,疼爱有加。连咱们这些奴才都瞧在眼里,热乎在心里,无不替格格高兴呢”
锦儿说罢掉下了泪来,物是人非的今天,凄楚的心境怎能用言语传递,往事无时不刻在鞭笞人心,在众人对睿系避之不及时,姑爷却从容如故,并没有对之唾弃。这就在这一场浩劫里,唯一让人感到安慰的事吧。
她抹了抹泪,压着抽泣继续说到:“自从格格过了世,四爷吃不下、睡不着,张眼一个酒,闭眼一个醉!若不是五爷闭了眼,留下了这么多繁杂的公务,这势头恐怕怎么也止不住!四爷!您对咱家格格的这份心,奴婢来世做牛做马都得给您还上!!”
随着锦儿的呜咽声起,那凄凄惨惨响彻在神殿外的抽泣,就似缅怀故人的哀歌一般,让人忍不住凄然泪下。叶布舒鼻子一酸,险些在下人面前落泪,他拽紧了袍摆,低吼出声:“好了好了!别说了!!除了你们的主子,谁也不用还这个情!至于她欠下的这笔‘巨债’,我注定会追到下一世去向她讨要,不用你们瞎操心!”
“奴婢该死,不该在您大婚的时候找晦气,可是这些话憋了很久了,奴婢一直也不敢说,就怕提及格格会勾起您伤心的回忆。但是说实话,倘若格格知道了您过得这么苦,活得这么混混沌沌,她会伤心的!眼下既然皇上又赐了婚,新福晋也过了门,就请四爷将格格放下吧!格格她会明白的。”
叶布舒乏力的合上眼来,淡淡的抬手挥了挥:“知道了,下去吧!我现在哪里还有机会浑沌,宗人府的事务缠得我无暇抽身,浑沌度日已变成了一种奢望!别说了别说了!快下去安歇吧!”
他草草的结束了谈话,唯恐那无尽的哀思被这善意的请求无限扩大。他在这几年中,除了拥抱回忆和拥抱酒精,余下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不停的躲避上。躲避东莪的家奴,躲避苏勒居,躲避司房,也躲避储物库,他甚至不敢去马圈,唯恐淖尔摇头晃脑的嘶叫,顷刻间将他打倒。
可是夜深人静时,他又忍不住悄悄来到苏勒居,在园子里的那张凉椅上一躺就是一夜,黑夜掩护了他的眼泪,摘下了他的面具。他不必再伪装,也不必强颜欢笑,就这么静静的回忆当年在这所宅子里发生的一切。那些欢笑,那些争吵,还有那些眼泪,都那么珍贵,那么遥不可及,永远也不再能触摸到
锦儿福了福身,却执拗的低头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叶布舒重重的翻了个白眼,“哗”的一甩袍摆,转身推门进了神殿。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渐渐合拢的门扇,留下了一丝模糊的影子,锦儿终于离去了,他苦楚而无奈的摇了摇头,因这个坚持己见的家奴,无可避免的想起了那遥在天宫的妻!
房内烛光昏暗,酥油的香味混杂着舶来的香薰,晕染出了一丝圣域的情怀,通连大炕后的墙上,正中该贴喜字的地方被换成了吉祥天的彩画。这如梦如幻的场景,将他一脚踢向了拉萨的寺庙,他啼笑皆非的冒出了奇怪的念头,耳房内搭着盖头的那个人,不会是一个光头的和尚吧?!
这种荒谬绝伦的猜测,竟然让他心境轻松了起来,他卸下了沉重的负担,天真的设想到:既然娶回来了一个“和尚”那岂不是好办,她若要吃素,便一日三餐奉上青菜豆腐,她若想布道,便将神庙长期供给她捣腾,他则能有多远就躲多远,这皆大欢喜的结局不是挺好吗!
吉祥天!呵!他怔怔的合上双目,想起了和亡妻在舒云阁闹腾的那一次,他拂袖而去时不就是埋汰了她一句——了不得的吉祥天尊吗!这就是班禅说的“佛缘”?可是谁能明白他的心,他炙恋的那位“吉祥天”不是众生的佛,而是一棵永不枯萎的菩提树,早已在他心里生了根,他不需要再膜拜其他神!
整了整朝服,脑中一片空洞的他,迈步朝神殿的耳房走去。推开门来,他拿起了桌上的喜秤,只稍稍迟疑了一秒,便径直走向了喜床。
“哗啦”挑开了盖头,他一屁股就坐在了喜床边儿,随手将喜秤“啪”的一声扔在了床边的小几上。
这动作既快又狠,一气呵成。就像财主买了头牲口,拽进圈里之后,再往屁墩子上一脚踹过去,“咔啦”合上栅栏,了事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吉祥天尊…魂萦梦牵的爱】
“我该怎么称呼你?活佛?转身佛?和尚?尼姑?吉祥天?”叶布舒那不屑一顾的语气,将他的抵触情绪烘托得如此鲜明,是最正宗的埋汰人来着。
身旁的人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怎么的,反正死活没个音儿。她只是挪了挪位置,离他又远了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厌恶。
“呵——吉祥天——转身佛——真被班禅说对了,我不但和他有缘,更是和——佛有缘!我上辈子到底是做错什么了?老天要这么捉弄我!”叶布舒叽里咕噜的低声抱怨到。严重怀疑身旁的女菩萨是不是只会说梵语,怎么老大半天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佛陀怎么得罪你了,和佛有缘让你感到痛苦吗?”
“哗啦”一声,叶布舒陡然心惊,猛然从床边跳起了身来。那熟悉得梦里回响了千百次的声音,竟然就在耳畔。他就着昏暗的烛光,瞪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将焦距对在了他的新媳妇身上。
这一看不打紧,他退了三五步,倒抽了一口凉气。新媳妇怔怔的抬眼凝视着他,那欲飞的凤尾微微上翘,正带着淘气的神色,扇动着睫毛。
血液在身体中疯狂奔跑,心。脏在心房中“突突突”直跳,他感到浑身的力量都在顷刻间抽离,两脚发软的感到了乏力。他忘了呼吸,忘了言语,也忘了身在哪里。
缺氧的警报不断在耳畔轰鸣,他。瞪大了双目,被迫不断调整着吐息韵律。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一切都是徒劳的,窒息感依旧排山倒海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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