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雪原》第91章


“二○三!你不能去,我们完全保证,和你去了一样地完成任务。”
战士们全都这样要求,少剑波只得答应了。他静默了一下,笑嘻嘻地向战士们说道:
“好吧!你们优待伤员,我在此给你们安下帐篷,煮饭做菜,等你们回来吃得饱饱的,暖暖睡一觉。”
战士们哄笑了一阵。
少剑波用望远镜,看着大队敌人已远离大甸子,转进山里,距离已有二十多里,便立即命令道:
“这次战斗,杨子荣同志全面指挥,现在马上安排行动。”
杨子荣复诵道:“是!这次战斗我负责全面指挥。”
他马上命令战士,全部换上刚从匪巢里得来的日本军用大衣,留下马保军的半个机枪班和几个骑兵以及白茹,在山上扎帐篷做饭。规定了集合信号,集合点,还有特别情况的信号,最后向战士们道:
“现在我们的身分是匪徒的收容队。”回头又请示剑波道:
“俘虏怎么办?”
刘勋苍急忙插嘴道:“这都是些警察特务、匪骨头,为了连续战斗,我们又带不了,又送不走,我看都叫他回老家去吧!”他说着用刺刀比划一下前进直刺。
“不能!为了连续战斗,缴枪还是不杀,他们暂时还有用处。”少剑波纠正了刘勋苍的主张。然后他低了一下头,略一思索,眉头一皱继续道:“范千金、赵大发这两个恶霸是要死的!执行枪决。”
杨子荣答应:“是!”率领小分队,顺灌木丛滑下山去。
剑波目送他们进入了灌木丛,便命令山上的战士,一面了望太锅盔的敌人是否回头,一面安排扎帐做饭。
少剑波站在山顶,用望远镜扫视着大甸子的一切。
大甸子的雪地上,被早晨的太阳照得灿烂闪烁,小分队三个一组,向几个集团家屋扑去。
刘勋苍带着两个组,先进了恶霸范千金的大院,从被窝里掐着脖子提出了范千金。
范千金睡眼矇眬,一看刘勋苍,他只当是匪徒又来勒索他,便装腔作势地吓道:
“你们不要脑袋啦!我告知马司令,要你们的命!呔!真胡闹!”
刘勋苍用力一掐,把个范千金掐的唧哇乱叫,然后狠狠地一推,范千金一屁股坐在尿罐子上,把个尿罐子坐得稀碎。
刘勋苍手提一把刺刀,笑嘻嘻地道:
“范恶霸,我叫你死个明白,奉我们剿匪司令——少剑波的命令,来要你的脑袋,今天早上开市大吉,你是头一个。”
范千金大吃一惊,哇的一声,向炕上一仰,倒在他小老婆的枕头上,右手插进枕头下,摸出一支手枪,刚往外一拿,刘勋苍上前一刺刀,插进了范千金的胸膛。小老婆吓得哇的一声。大被蒙上了头,露出两条白白的大腿和半截屁股。
蒙着的红缎子绣花被和她的身子一起乱抖。
刘勋苍走到院子,另一个组已从范千金的东西厢房捉出了四个赤脚光屁股的俘虏。刘勋苍命令把缴来的枪栓拿下,让匪徒穿上裤子,拿着没栓的枪,领着搜。
战士们用枪指着匪徒们的后脊梁,匪徒们哆哆嗦嗦穿上裤子,领着战士们逐户搜捕。
孙达得带着两个组,进了赵大发的大院,一进东间,地下桌子上满是酒杯剩饭,满屋的酒肉气味。炕上大红缎子被下面盖着赵大发和两个日本女人。孙达得用刺刀尖向被上一绞,向空一挑,缎子被飞向房盖,三个人哇的一声爬起来。孙达得没说话,一刺刀把赵大发从背后穿了个贯通,回身走出去。
战士们从西屋拉出了四五个匪徒,一瘸一拐,声声哀告,有一个还跪在地上。孙达得和刘勋苍的办法一样,下了枪栓,叫匪徒拿着没栓的枪,逐家搜查。
少剑波在山上望着大甸子,小分队像穿梭一样,活动在各个集团家屋之间,队伍不断地增大着,由三个一组变成五六个一组,每进一个屋之后,总有点增加。
十二点半,是在侯殿坤在山上大谈“打他个腿疲肚饿走不动”的同时,大甸子的雪地上,烧起了一堆大火,战士们押着他们的“战利品”从四面八方向火堆走来。少剑波向留在山上的战士们喊道:“同志们!战斗结束了!”
白茹道:“怎么一枪没打呀!”
马保军道:“被窝里捉死猪,用不着打枪。”
大家一起笑起来,连蹦带跳,“快做饭,来了好会餐。”
少剑波翻身上马。白茹没来得及阻止,他已飞奔下山。来到杨子荣的指挥部。小分队已整整齐齐地站在那里。杨子荣迎上去,行了军礼报告道:
“奉您的命令,战斗全部结束,俘虏五十四名。”
少剑波笑着站在队前:“感谢同志们的辛苦!同志们打得巧,被窝里捉俘虏,切掉了敌人的屁股。”
战士们一齐敬礼,喊道:“首长指挥得英明。”
少剑波面含歉意地向大家摆摆手,然后转向蹲在地上的那一堆俘虏道:
“你们掉队掉得好,不然要跟侯殿坤去喝西北风。现在你们愿回家就回家,向人民请罪。如果还要干土匪的话,不久咱们还要见面。那时你们可是罪上加罪,可别后悔。我和你们的侯专员、谢司令、马司令也快见面了,你们遇到他们的话,告诉他们我在这个山上等着他。”说着回头向山上一指,俘虏们偷偷地看着山上一股浓烟。少剑波继续道:“我们就住在那里。”
少剑波马上命令小分队回山,把俘虏全放了。留下栾超家等三人,向屯里大地主筹备十天的大米,并让几个地主亲自送上山来。
小分队回山后,饱吃一顿,饱睡一场,醒来天已黄昏。栾超家在大甸子要的给养,命令十个地主亲自送上山来,小分队正在帐篷里开着娱乐会,会上的主要节目是讲故事,正当地主们来的时候,是刘勋苍讲收拾范千金和孙达得讲收拾赵大发的经过,并把他们通匪害人的罪恶一一说了个清楚。
那些地主们听了,吓得颤颤得像几块凉粉,不敢直腰,弯弯的像个大虾,口口声声:“老总!长官!没事我们走吧!老总!
……长官……”
少剑波立起身来,朝着几个地主严肃地道:“别害怕,只要不和国民党匪徒一块作恶,我不要你们的命。回去把你们的粮食、钱财、土地老老实实地分给群众,再别翻把。要不然早晚老百姓饶不了你们。听明白没有?”
“明白!明白!一定照办。”十几个地主连连地鞠躬。
“明白就好!明天上午十二点,你们再送几个脸盆来,我们战士们要洗脚擦澡。”
“办得到!办得到!”
“去吧!”
十几个地主一听少剑波让他们走,像夹着尾巴的狗,一溜烟地向山下急奔。到了灌木丛,像惊了枪的狐狸,偷眼贼神地回头望了望,然后撒腿就跑,有的滚了雪球。
这群地主走后,小分队便静静入睡。
大甸子里被释放五十四名俘虏,有的想洗手不干,又怕落在老百姓的手里;有罪恶的不敢回家;有的想再回大锅盔,又怕他们的上司不肯饶恕。特别是马希山,对他的部下不留情的责罚,更使他们害怕。因此都集聚在范千金的家里,似丧家之犬,一天一夜踌躇未决。有的主张这样,有的主张那样,整整一天一宿一点没睡觉,一直在议论。最后终于统一了主张,就是“宁死上司手,也不亡于穷棒子”。所以冒险决定晚上要假装向南分开走,各自回家,再拐回向北,回到大锅盔。有吃的混上一冬,春天来了,重干。上司如果责罚,大家一齐跪下苦苦哀告,常言道:“法不制众”。又商量,立下誓书,将来立功折罪。
匪徒们商量出了头绪,接着又商量怎样走法,大伙都主张单走,一齐走怕碰上小分队再捉着可轻饶不了。单个走,捉着三个五个也不要紧。并规定到七子峰集合,一块回山。
正商量到热闹处,突然听得外面马蹄乱响,群匪一齐跑出去探头张望。马匪的大队骑兵,已经进了大甸子,队当中是侯殿坤、马希山、谢文东等匪首。这群被放的俘虏,满身颤抖迎上前去,一齐跪在马前,口口声声:“司令!饶命!我们有罪。”
侯、马匪首一看这等模样,早知事情不妙。火烧了巢穴,又割掉了屁股,顿时怒火冲天,吼骂道:“滚起来!你们的枪呢?”
这群丧家犬,谁也没敢爬起来,谁也不敢第一个答话,都低着头一声不响,侧眼偷看着他们的同党。
马希山更怒了,朝着跪在他跟前的几个,狠狠地抽了几马鞭。“你们不说实话,我拿机枪突突了你们。”说着又是几马鞭。“快说!快说!”
挨打的几个痛急了,从嗓子眼里挤出两声:“被共军缴去了!有罪!有罪!”
“你们没打吗?”
“打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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