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神游》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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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与伯言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温馨,但到了祁山我就不能再过多地留恋那份温馨了。祁山的作战条件很不好,然而孔明笑着,游尘也笑着,那么我也就开心地笑起来吧,不要管每日只能吃三顿粗粮用两盆浊水。
游尘庄重地立在孔明身侧,深青色罩袍里着一套银色软甲,我可以看出庄严的她也在用唇边的笑意欢迎我的到来。
我说:“游长史,一向可好?”用一种颇含戏谑的语气。
“很好,不过我现在已经不是长史而是参军了。”游尘秀丽的蛾眉略略地挑了挑,“但我更希望你能够称我为冬青。”
称官职是一种尊重,称字号则是一种亲近。
说完这话后游尘问孔明拱了拱手,说她必须去察营了。大军进驻祁山并不很久,为了巩固目下的胜利必然要慎而又慎地注意到整个营寨的支零细节,从游尘随意自信的神色看,在这方面她已是个行家里手。
孔明从帅案后站起身,绕过几案,拍拍游尘的肩,只低声说了一句:“辛苦你了,冬青。”
游尘的脸上顿时炫开了一种有点自得又有点惭愧的幸福表情,旋即掀开布幔快步走了出去。
我对孔明说冬青真是太出色了。
孔明与我并肩站在一处,他的目光好像已经穿越厚厚的帷幕去追赶游尘匆匆的步伐了。他平静地点了点头说:“的确,这些年来我没有见过比他更出色的青年。”说到 “青年”二字时,孔明停了一停,却没有再发什么感叹。
“我永远也做不到冬青那么好。”我自嘲地说。真的,就算我从现在开始努力加油拼命疯狂,累得身心俱损心神憔悴,我也无法赶上冬青——— 她已是群星闪耀中最亮的那一颗了。一种淡淡的惆怅像野地中的雏菊一样在我心里慢慢地零星盛开。
“你何必这样要求自己呢?与冬青一样的人,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能再见到。”孔明习惯性地稍作停顿,仿佛时时地都在留了空间容你咀嚼他话中或许有的深意,也好像 是他时时地都愿意听一听你插入的意见。
“冬青太过执着,悟性也太强,我对这有一点担心。”
“丞相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忧呢?”
“太强的人是不能受伤害的,他们的心灵其实有一点脆弱,而他们的精干又使任何的人都没法子试图帮助他们,受了伤,他们难以复原。”这番话显然需要更深地加以思索,是以孔明刻意放缓了语速,“生命需要有一个适当的柔韧度和自我复原的能力,我不知冬青他是不是足够让人放心。”
“丞相有没有问过冬青这方面的问题呢?”
“他在逃避我,这一点我知道,他不愿告诉我他的脆弱。”孔明这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将他微含笑意的眼转向我,“你最初给我的感觉有点像冬青,尤其是你的眼,我甚至疑心如果你在我身边,会不会成为与冬青一样的人。当然你不是,这样很好……不要改变了你自己。”
在孔明身边,我也许真的会像游尘一样,我执着地想。最大程度地展现我的能力,以最明了无疑的方式向孔明证明我是他必须重视的人:在整套体系相当完备,晋升制度严密得几乎不渗入私情因素的蜀汉,想要蚂蟥一样粘住孔明的方法仅此一个。
20 世纪时我们玩笑着说:如果能到三世纪,一定要蚂蟥样地粘住孔明。我们都崇拜他,崇拜敬爱得不得了。
“其实我还是得感谢你的,明鹏。”孔明又坐回到帅案后,继而指了指身侧的座位令我坐下,然后双手叉握用一种十分闲适的姿势说:“你出使之后冬青已经有所改变了,他比以前增加了几分鲜活。比如,嗯,比如雪的消融?雪也是很美丽的,但我更喜欢雪化成水时那种流动轻快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是她的好朋友的关系吧,少年时的好友总能勾起某些相当温情的回忆。我对冬青的过去了解不多,不过想像你与他一定十分要好,对不对?我偶尔与他谈起你,他总会忍不住地笑起来。”
微微地闭了闭眼孔明补充道:“他那种诚挚的微笑使他相当漂亮,嗯真的很是漂亮。”
我知道自己是在过多地记录孔明的言行举止了,但我又隐约地觉得不将它们完整无缺地记录下来是一件莫大的遗憾。枯燥的史料被风干在时间之河中的时候,供后人缅怀的只剩了干瘪的业绩。陈寿的《三国志》缺乏司马迁那样淋漓畅爽的笔法,所以孔明在标本般的书页中只是一位“贤相”,他其实并不只是一位贤相的。
至少,他笑起来的时候,谁都不能否认这是个笑得真好看,阳光一样好看的生动的男人。
属于我的营帐被安排在中军帐右侧约六百米处,这样我只需要花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就可以很闲适地去向孔明 “汇报工作”游尘的营帐自然距中军帐更近。一切于我而言是相当新奇的,因为我连这样开阔的一片土地都未曾见过,真正的土地!
只有土色的沙粒与土色的灰尘!它们在以单调色彩向你示威之时,也不得不表现出必然的孤独与寂寞。这里的天空高而且灰,像某种幼兽黯淡无光的眸子,独自站在这天圆地方的寰宇中,我时时有一种扑紧它,撕咬它的冲动,对它一阵拳打脚踢的狂怒发泄之后含着泪吻遍它肌肤上每一寸伤痕。
它有太多的伤痕足以令人想到生命的源头。
游尘说在给吴王的信中,孔明很隐讳地提到了他希望 “韩尚书”能到祁山来助一臂之力。“你给丞相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我都没有想到你会是这样出色的一个使臣。”她一边擦拭软甲一边微笑道。
我摸着被风沙割裂的唇——— 那种微微的刺痛使你总要不断地去抚摸它,摸着你会知道手指已经有点粘又有点潮,看一看时发现上面沾着你唇上浅红的血液——— 然后又用拇指抚摸食指上的血痕,低声咕哝着如果有唇膏什么的就好了。
“在营外你应该少说话,也要少张了嘴呼吸,否则嗓子就会沙哑掉,如果可能你最好时时地抿住唇。还有,在疾驰的马上,你得用衣襟或者面纱什么的将脸给包住,”她继续用力擦着她的甲,不时地抬眼看看微蹙眉头的我,“当然不是怕人看了你的花容月貌去,而是风,风可以把你的皮肤完全毁掉,毁得斑斑驳驳像菠萝皮一样。”这时候她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用一种半分嘲弄半分严肃的神色看看我,起身将软甲挂好,又将冠除下,解开束拢的满头青丝,将修长圆润的五指插入浓密的头发中,手指的撩拨使粘在一处的长发渐渐变得蓬松,然而并不十分光亮。她的头发粗而黑。
游尘说:“陆伯言可不会喜欢你的皮肤变得树皮一样粗糙哟,他会难过的。”
我立即冲她肩头一拳说混蛋游尘!
“是的是的,我是混蛋好不好,反正你与我是一丘之貉。”
她的微笑真很好看,也许是我长久没有见过的缘故?
“我才不要与你是一丘之貉呢混蛋游尘!”
“那么狼狈为奸?”
“呸!”
“那你就是异类喽,‘非我族类,其心必殊’,你有何不测居心快快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诧异于游尘也会这样地打趣,这些话左听右听都不大像是从她嘴里蹦出来的。所以问她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是头脑发昏了呢还是吃了什么不洁食品或者有阴谋诡计不可告人?
游尘摇了摇头,说:“明鹏,我很高兴能见到你,我更高兴能与你一起高高兴兴地说话打趣儿。”
我一怔,怔住之后借着摇曳不定的烛光看见所有喜悦都汇入了她柔美的面容之中,这令得她像一池静静绽开的睡莲,粉白的盈盈莲瓣足以承担一切秀美梦幻。
我冷不丁地拥紧了她,感受她的体温也让她感受我的体温,我们抱作一团好像成为了一个人。我抚摸着游尘的长发时感觉到她微微地颤抖,这样一个杰出得可以令孔明为之惊叹动容的人,竟然在像个失去庇护的孩子一样发着抖!她在害怕么?她为什么竟会发抖?如果她不是在害怕,她便是在喜悦么?拥了她在怀,我发现白日里那个精干强劲的 “游参军”只是一个害怕孤独害怕黑暗害怕没有人与她玩的小女孩。没有穿盔甲的她的身量比我想象中要娇小得多,她的肩柔软窄扁,似乎用力一捏就可以被弄碎胛骨。
“冬青,为什么要到祁山来这里不适合你。”我低声说。
“为了我的志向。”她更紧地拥住我,“陛下资质聪颖绝不是个昏君。丞相更是为蜀汉的生机耗尽心血,也许,蜀汉的勃兴强盛就是丞相的生命意义。他这样的人不该失败,我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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