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恋》第8章


人感觉不正常。但有一点晓季想,这一切的原因都和程子有关。那么就这样吧。再也不要见到程子了。好好的上学,平平静静的过完高中。
逃避的方法显然是不可行的。这点在放学后便应验了。
打铃后,晓季收拾好东西特意早早就走出了校门。她知道程子习惯回家会稍晚些。然而,走到一个拐角发现男生早就等在哪了。他挎着包,散散的站在那里。晓季的心顿时被撞了一下,本能转身就走。
“干嘛躲着我?!”男生早就料到她会这样,有些霸道的拉住了晓季的手腕。
“为什么把我的号码给别人?”程子稍稍回复了平静继续问。
时间静止住了,晓季沉默着低着头,感到男生手心里的滚烫温度。她没见过这样的程子,委屈的,不平的,失望的程子。
双方僵持着。
最后晓季终于还是开口了。几乎用一种无法听清的声音,却是分外肯定的语气说:“本来······就是帮她要的啊。莉莉不是其他人,她是我唯一朋友。”
程子一点点松开手,用鼻子发出一声闷笑。“原来不是你要。”
“林晓季,我真不知道你是真的感觉不到还是假感觉不到。”他看着她,微微弓着身子,脸上的表情认真。那双明晰的眼睛仿佛是摄人心魂的宝石。晓季捂着手心里的钥匙,从头至尾都没有抬头,却可以感觉到来自于对方的压迫感,以及用耳朵捕捉到他清晰的声线起伏。她灵魂出窍,只是盯着程子平帖的校服下摆的那道褶子在没移开视线。
小巷里安静的可以听见从那些墙壁上敞开的窗户里传出的人家做晚饭的声音。“歘——”那是蔬菜下锅的欢快声音。
“我喜欢你。”程子笨拙的一字一顿的说。
霎时,跳动着的心脏感觉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呼吸失去正确的频率,大脑毫不争气的只剩下白色一片。晓季艰难的咽了下口水。
程子却不放过她,继续简单却热切的表达着心意。“从冷饮店见面的那天就喜欢你了。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可以答应我吗?”
“我······”晓季感觉自己在哆嗦。
“不着急。你可以迟点再告诉我。”程子认真的说。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晓季依旧低着头,保持那个姿势的她终于在听不见男生脚步声后,一点点瘫软下去,脚软的感觉像刚跑完3000米测验。她抬起头看见一抹血一样的残阳正挂在天的一边,几乎像自己此时两颊上颜色。
第十七章
回到家,看到杨老师已经到了。正和妈妈在客厅里聊天。
“妈,我回来了。”
“哎。饿了没?我给你弄点点心吃。”
见到晓季进来,杨老师站起来说:“放学了?先休息下。我们再开始好吧?”脸上依旧是毫无变化的从容。
“恩。”
坐在写字桌前,晓季翻开刚学的数学课程。
“今天掌握的怎么样?”小杨老师问。他的声音、外貌,衣服的颜色都像他的性格一样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可是身体下仿佛有一股不易察觉的淡定,让人不敢轻易的冒犯他。晓季一直很尊重他。尽管他们岁数相差不大。
“差不多。”
“有作业吧?先写作业好了,有不懂的我们一会再说。”他已经习惯了晓季总是含混的回答,不太意外的叫她做课下作业。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有一只不识趣的小虫使劲的围着晓季桌上的那盏台灯飞着,并且执着的一次次撞向那枚圆圆的15瓦灯泡,毫不客气的发出轻微却恼人的声响。夏天就小虫子多。晓季皱着眉头,想把它赶走。幸而最后它似乎是终于体力不支,落在了晓季面前摊开的书本上。晓季轻轻吹了一下,那个不知已经是尸体还是昏迷的活物的小虫就消失了。这种小虫子一定不能够用抹掉的,它脆弱多汁的身体不管你用多温柔的力道都会被碾碎,在洁白的书页上留下难看的褐色的一道污渍。
晓季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到杨老师正盯着刚才小虫飞舞的地方发呆。
“杨老师?”
“恩!?怎么了,哪里不懂?”他回过神。
“哦······”晓季胡乱递给他一道题,指着:“这里。”
小杨老师耐心的说了一遍解题步骤。最后他笑着说:“你看,也不是很难的。”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晓季在想,究竟是怎样的经历可以打磨出那么与世无争的从容呢?他总是那么波澜不惊的样子。
短短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看着妈妈送走了杨老师,晓季活动了下酸胀的肩膀坐到桌边端起了妈妈早就打好的米饭。
“又不洗手。”妈妈过来点了下她的脑袋。却也没多说什么。放在平时她或许又要唠叨上了,可是看在女儿用心补课得分上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电视里在放新闻联播。
“爸爸呢?”
“他啊,出差了。过几天就回来。”
“去哪里呢?”
“成都啊。这是你爸搬过来的第一次业务。等他回来咱们加餐。”
“哦——好耶。”
“哎,等等。”晓季妈拉过女儿。
“干嘛?”
“你这个头发扎起来啊,热不热的啊?!邋邋遢遢。”她揪下手腕上的黑皮筋给晓季粗粗扎起了一把马尾辫。顿时晓季感到脖子后头传来一阵欢快的凉意。妈妈身上传来一阵玉兰花沐浴液的香味。这是妈妈一喜欢用的牌子。
晓季感到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在在妈妈更年轻的时候,她会买来一大把的白色的不知名的花。取一朵最新鲜的别在自己的胸口上。于是这种浓郁的香气可以陪伴自己一整天。可是到了晚上花就不见了。衣服上只剩一个光秃秃的发着银色金属光泽的别针。那朵花在炎热的夏天吐露了最后的生命的香气,最终干瘪枯萎剩下一束褐色的尸体从别针上掉了。在晓季并不知情的时候,就像大自然里那些无声无息从枝头凋落的花一样不见了。
无端惹起了人的一丝伤感。
可是它们依然开的毫不吝啬,轰轰烈烈。在南方的夏天里,展露着一身的如玉般的纯白。即使被摘下别在人的胸口上,即使那些享受它的芳香与美丽的人甚至不知道它的姓名。
晓季想起老家那个卖花的老妇人。她有一口浓重的乡音。她告诉过自己一个家乡的老故事。那些最白最香的花是有灵魂的。有一朵花就是那么幸运的一朵。
一天他被买去了,从一对兄弟姐妹里挑选出来,别在一个漂亮女人的胸口。她纤细如葱的手指轻轻捻起他的一刻,花精就苏醒了。
然后他听着她的心跳。因为主人把它别在心脏的那一头。花精就此深深迷恋上了人类的女子。然后他努力散发着香味,展示着自己的存在。
“可是女主人不知道哇。她是只个人呦。也不通灵术。”那个老妇人说。
“然后呢?”
“然后,花精的身体就枯萎了。把它戴在身上没办法洒水的啊,离开水,花就很快枯了。”
原来是这样,晓季从那时才明白,为什么身上带着的花总枯的特别快。晓季想假入自己是一朵花,会不会愿意被人戴在胸口幸福上短暂的一天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
“后来呢?”
“后来,那多花的身体是死了,可是他的灵魂还在啊。和人不一样,他们太小了,根本无法投胎,可是就算可以在世上存在,也活不长呦。那么小小一朵花变出的花精。你想想——所以,他就附在女主人的胸口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花形的胎记。”老妇人满足的合上了嘴,表示故事的结束。
“哇——”对于那时的自己却实在是一个很震撼感人的故事。于是,那以后再也不肯把花别在胸口了。怕自己哪一天掀起来了衣服,发现胸口多了一个漂亮的胎记,自己那时要多惶恐呢。会为那个死掉的花精伤心不已吧。
然而,现在自己已经长大了,家也是搬离老家很远很久了。
“想什么呢。”晓季妈摇了下一动不动的女儿。
“唔——”
“是不是中暑了啊?”妈妈伸过手摸她的额头,触到了一片汗液才松了口气。
“妈妈,你今天是不是洗澡啦?”
“恩。怎么啦?”
“呵呵,没事——”晓季拨弄了下头发,起身往房间里走去。

临雨
晓季像往常一样从家里走出来。居然发现离家门口不远的树下站着一个人。晓季眯起眼睛打量了他一会,差点没被没咽下去的鸡蛋噎着。
程子扶着自行车的一边,冲着她笑了下,露出小兽一样洁白的牙齿。清晨的树叶还站着露水,散发着青涩的味道。
晓季跑过去。
“你······”
“我送你去上学。上来吧。”程子拍拍车子的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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