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微蓝》第20章


微蓝有些口干舌燥,想到楼下厨房去倒杯水喝。路过天朗的房间,里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对话,使她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妈,对不起!微蓝她脾气不好,你就多待担些!”
秦桑影重重地叹气:“这些年无论我怎样对她,她都不给我好脸色看,在她眼里,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后妈!”
“谁要我们是在姓夏的地盘上呢?一举一动,都要仰人鼻息。”
“孩子,我知道委屈了你!”秦桑影反过来安慰儿子,“不过,你一定要学会忍耐……”
“有时候,我真不想再忍下去了,真想一走了之!”天朗的声音变得非常低沉,有种紧绷的沙哑,“妈,我有一肚子的苦水,都倒不出来……”
“天朗,你千万不要这样做,否则就前功尽弃了。”秦桑影温和地说,“就算看在云天公司的份上,你也不可以在这时候放弃!”
天朗沉声说:“妈,你放心。我会忍,十多年都忍过来了,还怕再多忍这一两天吗?”
……
微蓝无法再听下去了。她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
忍?他在忍什么?是无法忍受和她在一起吗?还是忍受不了自己明明不爱她,还要虚情假意和她谈情说爱?
原来,自始至终,她都是个被人玩弄于股掌的大傻瓜、大笨蛋!
她慢慢地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虽然只有几步的距离,却像走了一生那么漫长。
微蓝的心重又坠入了阴冷幽暗之中。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一个想要真心相爱的男人,回报她的都是伤害和欺骗?
天朗来敲她的房门,已是后半夜。
她不想开门,说:“很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你若不开门,我又要故伎重演,把房门拆下来!”
微蓝知道他说到做到,只得硬着头皮开门。
“休息了这么久,你好些没有?”他站在走廊上,望着她,一副很关切的样子。
秦天朗,今天才发现,原来你是个这么虚伪的人!
好吧,让我陪你一起演戏!倒要看看,最后一败涂地、落得人财两空的人是谁?
“头还有一点点疼,”她撒娇地说,“谁要你汽车开这么快?”
“我已经把速度控制到最慢了!”他笑起来,“你一向都不晕车的,怎么人大了反而变得娇气了?”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成不变的,包括感情。”
看着她渐渐冰冷的眼神,天朗收敛了笑容。
“你还是不相信我?”
“为什么我要相信你?”她仰起头,望着他,“这世上很多男人都是骗情的高手!他们欺骗女人的感情,始乱终弃,从来不会付出真心……”
“微蓝!”他抓住她的两只手臂,胸中澎然涌起强烈的情绪,“我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你相信我!”
笑话!有谁会亲口承认自己是骗子?
从房里透出的灯光,映照着他俊朗的脸,性感的嘴唇,温柔的眼眸。
她不禁后退,转开脸:“天朗,我一直在想,也许你并不是真的爱我,只是不能忍受我被别人抢走。更有可能是为了报复,因为我曾经设计陷害过你,所以你要狠狠地反击,让我臣服于你的脚下,再一脚踢开,用这种方式来夺回你的尊严和骄傲!”
天朗脸刷地变白。咬着牙,他冷冷地看着她说:“夏微蓝,我怀疑你根本没有心肝!”
然后,他放开她,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的房间,重重地把门撞上。
“嘭……”
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微蓝竟然莫名其妙的不安。
最后那句话,她可以听出他声音里的愤怒,也可以听出他声音里的悲伤和脆弱。
他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在演戏?
明知道男人不可以相信,她还是被他的话扰乱了心扉。
03
除夕夜,很多人都有守岁的习惯。
子夜一到,鞭炮声一刻也不停歇,远远近近,响成一片。
微蓝在枕上聆听,这寒夜里的爆竹声。
过年,过年。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还是要过。
她没有刻意守岁,只是不能成眠。索性披衣而起,走上阳台。
深蓝的天空,只有几点寂寥的星光,如她此时黯淡的心境。
鞭炮声逐渐稀落,天地间又归于宁静。
阳台上,夜风冷飕飕的。她拉紧披着的睡衣,拢了拢被吹乱的头发,正想走回房里,突然耳边有小提琴声传来,轻轻的,舒缓的,是那首《梁祝》。
这音乐消融在夜色中,弥漫在空气里,让人无处躲闪,无法回避。在这样的午夜,是那么的忧伤与缠绵。
微蓝呆呆地听着,再也无力迈开脚步,一任那乐曲潮水般涌来,淹没她的心田。
这摄人心魄的曲调是从隔壁天朗的房间传出来的。它时而轻柔活泼,时而凄婉哀怨,时而缠绵悱恻,时而如泣如诉。当乐曲进入高潮,祝英台誓死不屈,忠于爱情,哭灵投坟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已无动弹之力,禁不住泪湿眼睫。
寒冷的夜风中,她无法说服自己离开,就这样傻傻地伫立在阳台上,思如潮涌……
音乐几时结束,微蓝浑然不知,她的灵魂好似已随梁祝一起化蝶而去,只留下那一股凄凉酸楚浸透心胸。
从学生时代开始,每当天朗心情不好时,都喜欢拉这首曲子。
而她每一次都被它优美而伤感的旋律感动。也许,感动她的不是乐曲本身,而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之间的至情。
至情是什么?汤显祖在《牡丹亭》里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生可以死,死可以生。至情,是真的可以为那个人死的!就如梁山伯和祝英台。
微蓝有时候想,如果自己是祝英台,也会为梁山伯殉情。可是,也许她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她遇不到梁山伯那样至情的男人,而她也不能怀着完全的至情。
所以,她现在还活着。
无论如何,活着总比死了,好。
折腾了一夜,大家都起床时,微蓝才睡着。
临近中午,她从被窝里钻出来,将长发编成两股,系上粉紫色的丝带,额上的刘海梳整齐,平添几分稚气。
微蓝穿好衣服起身,到浴室去洗脸,一打开房门,却吓了一跳。
天朗站在走廊上,几乎是贴门而立。她差点就撞到他怀里去。
她微仰头,眯起眼看他,没有表情。
“早啊。”他冲她点点头,挤出一个类似微笑的表情,“新年好!”
“你守在这儿,是特意来向我拜年的吗?”她终于开口。
“应该是你向我拜年吧?”他狡黠的眸子带着笑,“你比我小。”
但微蓝还是发现他的眼圈发青,头发蓬乱,想来也是一夜未眠。
“那你应该向我派发红包,或者赠送新年礼物。”
“礼物?当然有,只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说着,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狂热而猛烈地吻住了她。
那股强烈的需索和热力使微蓝无法抗拒,她不由自主地反应着他,不由自主地用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她总是没有办法拒绝他的亲吻和拥抱,甚至对他的身体有了莫名的渴望。更让她感到无助的是,能让她如此沦陷沉迷的,只有天朗。
在控制她的灵魂以前,他已经成功地掌控了她的身体。
微蓝觉得身子一阵空灵,好似在腾云驾雾,她口齿不清地说:“我没有刷牙。”
“我不嫌你嘴臭。”他啼笑皆非地说,用两只手捧住她的脸,更加热烈地吻她。
他们紧紧贴合在一起。微蓝听到一种呻吟与喘息混合在一起的声音,这暧昧的声音让她惊觉。
猛地推开了他,她环顾着周围,说:“家里其他人呢?如果让他们看见多不好!”
“妈带着阳阳出去拜年了。爸爸在他屋里休息。”天朗闷闷地说,“微蓝,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好像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
天朗,你敢说你和我在一起,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微蓝把这句话压住,干涩地挤出一句:“你不是说我没有心肝吗?为什么还要理我?”
“我是不想理你,可是没办法,我已经离不开你!”
是离不开我,还是离不开夏家的财产和势力?
微蓝没有勇气再问,在天朗面前,她和许韶涵是一样的,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敢去追问真相。
真相,有时候像一把刀,会割得你鲜血淋漓,遍体鳞伤。
春节过后,返回省城,两人的生活仍然没有改变。
微蓝一直拖着,不提结婚的事,也不愿昭告世人,这种既是兄妹又是情人的关系,反而让她有一种安全感。
长期的孤独和漂泊,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安枕于一个男人的臂弯,天荒地老。
只是这个男人,从来不是秦天朗。
朝夕相处,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爱上他英挺的浓眉,爱上他深沉的眼睛,爱上他温暖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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