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之死》第143章


我的豆豆,也被流走
豆瓣是蓝色的,如冰山,如雪莲
豆瓣流走了,你到大海了吗
蓝色永远只能装在我的心底
于是,心底海湾
就有了一首小诗
我们不善于告别,心和心是在一起的
即使到了世界末日
谁也不会把谁忘记
我可能行走在人群中,我看到
手牵手,肩并肩,面对面,膝叉膝
我可能行走在丛林中,我闻到,香气扑鼻,山花烂漫
可我是孤独的啊——
快走吧
何必凝视什么,那不属于你
藏起你的所有懊丧和伤悲
有几丝风儿来了
风姐姐带走了我的伤悲,我的叹息
清晨,我仍能采撷到一束甘露
那是朝霞泣落的泪
是你与星星吻落的珍珠吧
星星无语
她当然不理我了
我只有你的祝福,揽拌着我的思念
在露珠中,在星星里
照见着你和我
……
又登陆聊天室。
“让你见笑了吧,我的梅诗人?比起你的那些大作来,我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班门弄斧者啊!(偷笑)”
“诗是不怎么样,恕我不恭,你对这种形式的诗没有入门,只能说你的感情是真挚的。”
“豆豆走了,我认定我的一生中,注定要在没有太阳的时光中度过了,我的生命早定格在她走的那一刻了!”
“这我能理解,当初我们在老龙潭时,记得你还流过泪啊。”
“我哪里流过泪?在那儿是你梅兰伏在我的肩上,泪如泉涌。”
“我们都那样。。。。”
“没有没有,我没有,其实我的泪在心底,谁能看到啊,没有人会看到的,我敢肯定。”
“记得我曾当时对你说我知道你铁了心要走的,当时我多想留住你!你说你要找你的豆豆去!”
“当然,那时我只是一种对自己的安慰,当时心中隐隐感到她也许注定已是找不到的了。我想,许多年后,我如能找到我的豆豆,一定要领着她回东江,告诉所有的人,豆豆不全是为了我的事而走的。我知道当时有好多人都在传说着有关豆豆的事,有人说她一定是与谁谁谁私奔了!与谁私奔了?他们说一定是老雷将她藏在了某个地方是吧?说老雷这流氓,正与她鬼混着哩!东江人那点可怜的地理知识,知道北京不是村子,是城市,于是,他们就认定老雷将豆豆藏去了那个城市。”
“……”
“罢教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都到学校来,名义上是取经,他们要学什么?学会捣乱吗,再弄出一个文化革命中那种局面来,还是别的什么?我害怕有人在利用这次罢教,兴风作浪!到那时,这一群天真而善良的人啊,将要落到何种可悲而又可笑的境地,是可想而知的,他们将会被当成一群羊一样直接赶往一只无底的大锅,那里面是早烧得沸腾了滚水。罢教人以为他们的行为多么伟大,太可笑了,即便没有人要趁火打劫,这种激烈的行为也是早就该摒弃的!”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
“你吖,这个小政客,老滑头,让我怎么说你……”
“我怎么啦?”
“我离开东江前,路过三中,鬼使神差地进去了一趟。我本是去找吐松•;阿不里米堤作最后告别的。让我大吃一惊的是,我发现了他们学校的操坪里有不平常的集会,那绝不是一般的教师正常集会,难道他们也搞罢教?我当时这样想道。当我在走近那堆人时,我被他们几个人野蛮地往外推!但他们那个正发表演讲的人讲的话我已经听见一些,那话的内容差点吓得我找不着北了!他们——不!那个大个子络腮胡子,正在向一群人大讲如何建国,如何推翻共产党的统治:敌人已经开始向我们整个穆斯林人民进攻了,圣战的号令已经发出……我们必须建立一个新的穆斯林政权。你们快行动起来……他们大约是断定我不会听懂这种古怪的语言的。当然,他们也非常害怕我会听去什么,否则他们不会那么紧张。吐松•;阿不里米堤却骗我说,他们学校也正在向我们学校学习,也搞罢教哩!我的好画友吐松,也着了魔了!这哪是罢教!分明是在反党反人民,是在分裂祖国!
“我第二次回来在他那儿住了一段,我一直在劝他不要参加这种活动。我不知道他后来是否参加了那次暴乱,如参加了,就太可悲又可惜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子弹和弹片会从任意一个角度拐过来,敲碎人们的脑袋,包括所有艺术家的花岗岩脑袋!什么?他终于参加了,他也完了?他……”(聊天室长时间的沉默)
“你不觉得那些参加暴乱的人们,有多么可笑,螳臂也能挡车吗?我更为他,这位维吾尔族我的最要好朋友可惜!他应该是一个很有前途的油画家的!他的画风是典型的契斯恰柯夫体系,纯粹俄罗斯现实主义风格。可惜啊,可惜!”
“我记住了,是你拯救了学校的全体老师。”
“什么?我救了全体老师,没有没有,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我当时只不过做了一件普通不过的事,碰到谁谁也会这样做的,因为我是旁观者,旁观者清嘛。我是下死决心不能让你们再那样闹下去了!必须制止这种可笑而又可怜的愚蠢行为!必须!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当时我问自己:雷平呀雷平,你当你是谁呀?不觉得你也管得太宽了吗?”
“现在我才深切感到,当初要是没有你,我们早玩完了!”
“往事不堪回首。这一晃十多年又过去了!”
“十多年了~~”
“这十多年中,我每隔几天,就写一首小诗,你说我的诗没有入门,可我当时还就是对这种东东感兴趣,有时候我也画一些谁也看不懂的画,那都是在我的正常创作之外的。因为我全将它们〃奇〃书〃网…Q"i"s"u"u"。"C"o"m〃烧了,烧在了一条小河里了。我坚信那条小河与东江一样流向同一个海!每逢有故乡的游子,他们听不出我的乡音来,总以为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中国一等公民,纯种北京产的京片子。
“他们谈的一些奇谈怪论,是在这儿听得少的。什么哪儿出了大贪小贪,一挥数亿元;哪儿出了杀人食肉的魔头,吃剩下的还用坛子腌了;哪儿有大学生卖淫,有人口贩子,有摇头丸,有天功地功香功臭功花嫩功;哪儿……太多了,这个社会我是注定越来越不懂了!每当他们如此议论着,此刻的我,却躲在一旁默默地欣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听着他们的乡音。”
“你真像一匹老狼~~”
“对!对!对!老狼,老狼!一匹静静地守望着它的小羊羔的老狼。可这小羊羔到底是什么,至今还没弄明白呢。”
“我知道,是埋在心底的一种神圣的事儿。。。。”
“你不要对我故弄玄虚,我心底哪有你小梅那么多的鬼?”
“&%¥#)@~”
“十四年啊,世界斗转星移,我的第二故乡东江县发生了一些什么大的变化呢?当然好想好想知道,我此生注定是回不来了。只听你常常提及的,什么县府锐意改革开放,正在大力修路铺桥,改善投资环境,吸纳外资。那一条从乌城横穿塔克拉玛干直达西域高原的高等级公路,经过东江县的一段正在加紧修建。这当然是全东江人民的大大好事。可是你知道吗,我听到的却是另外一种说法,那说法是:路才修了三分之一,原先的计划拨款就已全被侵占鲸吞,一层层地盘剥光了,剩下的路段只能停工,等米下锅!几年过去,那本来修好的路段早成了烂尾工程,成了漫漫风沙侵浊啃啮的对象,它仍然是戈壁滩,是沙海!
“也许,它只能永远是戈壁滩,只能永远是沙海,我老雷平是决计帮不了这个忙了……………………”
天哪!他竟在想着要帮家乡修路啊!聊到这里,梅兰心底想道,那可是动辄几千万几亿的数目!
雷平还有一桩最为值得称道的事儿,却从没在邮件和qq聊天中提及过,那就是他和豆豆的美满婚姻。当年他离开东江,在圆明园的废墟上一呆就是六年!六年啊,是人生道路的一段并不太长也已不短的时光,雷平在那度过了一段最为放浪形骸的生活!他在一次自己的画展上,终于见到了自己日夜思念着的心上人豆豆。
豆豆此时已经在普林斯顿大学毕业了,她是在美国她姑妈那儿考上大学的,学的金融专业——她终于没能走上艺术家之路,成为一个小提琴演奏家!豆豆当然还在等他!她是在听说雷平的画展后专程回来找他的,雷平的学生有人在美国见到了豆豆。
他们结婚后,一同移民澳洲。不过那种移民的名称却不大好听:难民!是以十月革命后流亡中国的白俄后裔身份移民的。那时候,澳洲政府有一条规定是,允许流亡在外国的十月革命难民及其后裔免签入籍。
这是梅兰过后好久才从朋友那里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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