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1888》第31章


“林太郎,我爱你!我爱你!……”
爱丽丝纤瘦的身体激烈地靠上来,林太郎紧紧抱住她,一起倒在沙发上,爱丽丝狂乱地吻着他的脸,全身颠抖。
林太郎知道自己并不真心爱她,总有一天他必须抛弃她,他也知道此刻的行为以后会伤爱丽丝的心,但现在赶她回去,一样会伤她的心。事实上,他更想尽情发泄心中的欲望,想如野兽般征服这个女孩。如果不这么做,他会窒息。
林太郎突然感到悲哀。当地抚弄爱丽丝含苞待放的躯体,亲吻她那小而结实的乳房时,真正感到悲哀起来。
决斗
本来德国法律严禁决斗,
但事实上到处都在进行,
官方也就默许.
不加闻问。
——德国日记
第二天早上,林太郎头发蓬乱,勉强起身换了件衣服,呆坐在床边。痛苦沉淀在他心底深处,无可奈何的自我嫌恶也沉沉地盘据在他心头。
他想起伫立在雪中的克拉拉,也想起奉献处子之身后表情似哭带笑的爱丽丝,突然觉得这世上的一切事物都那么可厌。
有人敲门,林太郎抬起沉重的身子起床开门,没想到是北里柴三郎。
“森君!”北里担心地看着他。“你怎么了?生病了吗?这一阵子都没到研究院来,也没请假,柯霍先生也很担心你。”
“北里君,对不起。”
“是不是因为军队任务决定了而自暴自弃呢?森君,你千万不可这样。军医工作或许无趣,但做学问并不拘泥场地,只要有心,到处都可以。而且研究院那边更要有始有终,因为你是目前为止最优秀的研究生,只剩下几天了,你一定要打起精神。”
林太郎默默聆听北里说教,猛然浮现一抹自嘲的笑容。他也曾对别人说过类似的话,要人家别耽于爱情而忘记留学生的本分。此刻,他在自嘲的同时,也深深厌恶自己过去曾经教训别人。那算什么呢?完全不了解别人的苦恼,只是空讲一些看似理所当然的话,虽然他当时也和此刻的北里一样,确实是基于好意。
“森君,如果你有烦恼就告诉我吧。或许我粗浅不晓世事,不是很好的商量对象,但是我毕竟虚长你几岁,多少有些经验可谈。”
“谢谢。”
林太郎由衷地说。北里的话带着温暖的人情味,和一般老生常谈的说教不同,让他产生好感。可是他无法倾诉他的烦恼,也无意倾诉。北里的答案一定不脱老套,而且不管是谁都会讲同样的话,林太郎也在不久前对冈本说过同样的话:忘了吧。
如果想忘记就能忘记,那倒也轻松。偏偏这非关记忆,而是更深刻地牵扯到人性本质的问题。
这时,又有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北里看看憔悴的林太郎,起身开门。这回真是意外的访客——鲁道夫上尉和一位军官。
“抱歉,打扰了。”鲁道夫冷冷地招呼,然后大步走向林太郎,默默脱下手套,丢向他说:“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是来找你决斗的。”
“决斗?”
林太郎愕然。他当然了解这个字的意义,德国非常盛行决斗,他在慕尼黑留学的时候,也看过学生之间的决斗。但是,他除了恐吓村濑别人可能找他决斗之外,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当事人,怎么也无法感觉那份真实性。
鲁道夫语气艰涩地说:“我想你该明白原因吧。你严重污辱一位女士,伤了她的心,而且也说出有损本人名誉的言词,我想理由够充分了。”
“你听克拉拉说的吗?”
“我听谁说的不重要。此外,请你谨慎一点,不要随便匿称那位女士克拉拉。”鲁道夫语带责备,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我视你为重视荣誉的军人,是文明社会的绅士,如果我的认知有误,我撤回我的请求,我不会和猴子决斗的。”
林太郎脸色苍白地站起来。“光是你这番话就足够成为决斗的理由了,我欣然奉陪。”
鲁道夫像打胜仗似地微微一笑。“这位是我的见证人席拉赫上尉,我想你也该选一位可靠的见证人。”
“北里君!”林太郎望着镜片后两眼圆睁的北里。“对不起,你可以当我的见证人吗?事情你也看到了。”
“森君!”北里柴三郎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用日语说道:“决斗这么糊涂的事你怎么能答应呢?你自己不是批评这是愚劣的风俗吗?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节,如果你真的伤害到他的名誉,道个歉不就结了?万一决斗的伤口染上破伤风……”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另外找别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能退缩吗?”
对学者风范的北里来说,决斗只是疯狂的行为,他实在不是适当的见证人,但林太郎很希望这个冷静、沉默而值得信赖的人能在场。
“没办法,只好答应你了。”北里看着林太郎,叹口气说。
“容我介绍,这位是我的见证人,内务省卫生技师,也是柯霍研究院的研究员北里柴三郎。”
“也是医生吗?那正好。”鲁道夫又微微一笑。席拉赫上尉上前一步说:“武器由你决定,不过,我觉得长剑很适合……”
“我想用手枪。”林太郎口气断然地说。
席拉赫有点困惑,万一其中一个人死了,事情就麻烦了,因为法律是禁止决斗的。但是鲁道夫却非常镇静地说:“手枪很好。”
“那么时间订在明天上午六点,地点在菲德烈思涵森林,可以吗?”席拉赫上尉说。
听到菲德烈思涵这个字,林太郎胸中一阵抽痛,他轻轻阖上眼睛,点点头说:“很好,是个好地方。”
“那么,我们告辞了。”
鲁道夫和席拉赫前脚才离开,门还没关好,北里柴三郎就变了脸色大叫:“森君,你疯啦?不能再想别的办法吗?用手枪那还得了,眼看留学生涯就要结束,却卷入这种糊涂事,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材,怎么搞不清楚状况呢?这样互相残杀……”刚才北里大概一直忍着没说,平常沉着冷静的他,这样喋喋不休还真是破天荒第一次呢。
“我也知道这样做很蠢,可是现在也没办法了。”林太郎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去拜托西园寺公使调解,或者就说你得了传染病,住进研究院的隔离病房。……其实也不必说得那么严重,就说你突然烧到四十二度……”
“北里君,多谢你为我操心,但我现在如果临阵退缩,恐怕会变成所有日本人的耻辱。无论如何,我总是个堂堂正正的军人。”
“也罢。但你为什么要选手枪做武器?你从来没用过枪,赢得了他吗?你为什么不选决斗用的长剑呢?长剑刀锋比较钝,至少可以避免最坏的情况。还有,你究竟会不会用枪?”
“比你懂一点。”
“开玩笑!我根本没摸过枪。对方是军人,应该很擅长用手枪吧。”
“听说他是射击高手,曾经参加比赛得过几次冠军。”
北里这下急了。“你真的疯了。既然这样,我就把你送进精神病院……”
“北里君,拜托,你就让我做我想做的事吧。”
林太郎声音干冷,从他决心接受挑战之后,就被一种搏命的疯狂欲望所驱策。
北里看着林太郎好一会儿,颓然无力地说:“我了解了。不过,我还是有句话要说。人在任何情形下都不能急于赴死,请你不要忘记这一点。”
林太郎手上握着枪,和鲁道夫上尉背对而立,觉得自己如在梦中。天色微明,积雪白茫茫一片。
“可以开始了吗?”
席拉赫问道。北里站在他旁边,表情沉痛苍白。
林太郎心想,我这就会死吗?也罢!死也是一种解脱,想必父母、祖母、弟妹都会哀伤悲叹,别人则会笑我是个傻瓜。可是,我还介意这些吗?
“预备!”
手上的枪沉甸甸的,扣着扳机的指尖冰冷。
“起!”
他机械性地跨出脚步。一、二、三、四、五……他觉得说不出的荒唐。六、七、八……又想起克拉拉当时的脸。九、十……好像憧憬着什么。十一、十二……
“且慢!”
有人大声呼喊。是幻听吗?现在还能停止吗?十三、十四……
“住手!这是宰相的命令!”
声音清晰可闻,林太郎不觉回眸一望,宰相秘书缪勒赶到林太郎和鲁道夫中间。
“宰相请你们两位过去。”缪勒气喘吁吁地说。
“秘书先生,很抱歉,你这样阻止没有用,我们是为名誉而……”鲁道夫转向缪勒,不悦地说。
“决斗不但违法,而且这是宰相的命令,宰相要我立刻制止这种愚蠢的行径,请你们到他那里去。”
林太郎恍若大梦初醒般凝视缪勒。说他们是傻瓜,确实没错,但是俾斯麦怎么知道他们要决斗呢?
“如果你们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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