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药库》第5章


在拉福什附近,在找到巴拉尼大街,看到它那些简陋的房子和小货摊之前,他有点转向了。出于谨慎,他把车子停靠在离四十二号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然后审视了一下其貌不扬的房子。蒙古乔侦探所并非滚在钱堆里,非常有钱。他按响了门铃。一次、两次。到第三次时,女看门人拉了一下绳子,他走了进去。但是,始终多疑的他把一枚五法郎硬币插到锁舌和锁根头之间,这样做可以让他带着响声关上门,而且还能使门轻易地被推开。他很注意保证后方安全。他划燃一根火柴,确定了房子的玻璃窗的位置,在昏暗中摸索着楼梯口。
“蒙古乔!”他语气十分坚定地喊着。
一阵鼾声告诉他,女看门人又进入了梦乡。她仅仅醒了一下?现在道路畅通了。他平静地走过去,走上了楼梯。在二楼,他又划着了一根火柴。他立即就发现了铜牌子,挂在门的中央。
蒙古乔侦探所
他试着死者的钥匙。最长的那一个正好合适。随后,他必须格外小心。如果蒙古乔醒过来,害怕了,那这次冒险就会变糟了。真是发了疯,连招呼都不打就走进了人家的房子。“可是战斗已经打响,”瑟尼纳想着,“我还不知道我是否走进了一位朋友的家呢。”
他倾听着。一座挂钟在某处滴答走着,使得这宁静更加沉重,更加可以感知。突然,瑟尼纳吓了一跳。某个东西在蹭他的腿。他强忍着没喊出声来,匆匆地划燃一根火柴,看见一只黑猫,正仰起头来用那双熠熠放光的白眼睛看着他。
“嘘!”瑟尼纳说,“难道我发出呼噜声啦,我?”
雄猫弓起了后背,十分焦躁不安地咪咪着,表示它想要些东西。真的!它要把瑟尼纳拖到厨房里去。它饿了。它肯定很长时间以来独自呆在家中:第二个蒙古乔也不在家。
瑟尼纳尽管已有戒备,仍然十分细心地依次看了客厅、饭厅、两间卧室和书房。猫在他的腿间跑来跑去。瑟尼纳用最后一根火柴,点燃了蜡烛,它好像是被蒙古乔们用来封信的,因为蜡烛台上流满了暗红色的蜡脂。书房的窗帘是拉上的。没有一个人,从外面,能想象侦探家中会有来访者。
“让开,雄猫。我总会踩着你的。”
瑟尼纳把蜡烛举过头,在房子里慢慢转悠着。从哪儿开始呢?从图书室?从文件夹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一个姓名?一个地址?一种关系?……他发现了一套卡片,就在电话机旁边。可能是在手的业务卡片。还是赶紧看一看吧。他坐了下来,猫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身旁,用它的头轻轻地擦这位蓦然而至的人的脸。
“是的,是的,你很漂亮。”瑟尼纳嗫嚅着说道,“可是你妨碍了我的工作。你知道什么时候了吗?……三点二十五分。你早就应该睡觉了……其实,我也是的。”
他用灵巧的手指取出卡片,然后又把它们放回原处。其中大部分是空白的。或者是上面的名字已经被红笔划掉了。是业务归类。越来越温柔的猫,此时跑到了卡片盒上。
“噫,不,雄猫。够啦!”
他托起猫的肚子,把它托起来。它勾住了一本日历,把它弄落到地板上。
“畜牲!你想把全房子的人都弄醒吗!”
他捡起日历本,把它放回写字台上。在当天的那一页,有急匆匆地写下的两行潦草的字:
零点三十分。一定要来圣雅姆大街与我会合。
真走运!绳头又重新结上了。另一个蒙古乔……那个活着的……叫他的兄弟去救援。现在肯定太晚了。但是怎么会忽略了这个招唤呢?
猫一下子又跳回到桌子上,瑟尼纳用双手把它的头夹住了。
“好好听着,小猫。我们说死者是卡斯同。那么就是埃米尔写的这个啦……埃米尔确信卡斯同会回来的。你是怎么推断的,嗯?……我和你的意思完全一致……埃米尔并不怀疑他的兄弟正在冒着极大危险。他会制造出某些意想不到的事来……啊!我很担心,这些可怜的蒙古乔会被比他们强大得多的人袭击……在这关键时刻我应该介入……圣雅姆大街,看吧……你认识这个?……而我,我却只认识一个,它位于讷伊……埃米尔说:赶紧与我会合。这是什么意思?是雄猫的语言?……要到那儿去,十万火急!”
猫发出一阵烦人的咪咪叫声。
“当然,你只想着你的肚子,肮脏的个人主义者。好啦,过来吧……咱们快一点。”
他走进厨房,在碗橱里搜索着,最后找到了一罐猪肉糜,他给它切了薄薄的一片,然后放到地上,就在堆满了脏碗的炉灶旁。
“原谅我不能给你更多一些。因为我不能留下任何我来过的痕迹。那么,你明白了?”
他看着以厌恶的神态嗅着猪肉糜的猫。
“再见,老朋友,谢谢啦。你不会怀疑你差不多是一个孤儿了吧……我去试着把你的另一半父亲带回来。”
他抚弄着猫的双耳间,然后走出了公寓房。女看门人仍在打着呼噜。瑟尼纳让门无声地关好,朝汽车走过去。蒙古乔没有指明位于圣雅姆大街的房子的号码,这就说明他兄弟确切地知道在什么地方与他会合。这个房子在他们的调查中应该扮演着极重要的角色。
“这一次我要发狂了。”瑟尼纳想,“快,驾车去讷伊!”
二、架在脖子上的刀
瑟尼纳把汽车停在圣雅姆大街入口处的一间有“地滚球”游戏的小饭店“栗树饭店”的门前。寒意已经越来越重了。瑟尼纳猛搓着双手,蹲下去,站起来,为了增加点热量重复多次。他不怕被别人看见:街道很短,绝对没有人,而且在半死不活的煤气灯的照射下显得昏昏暗暗。蒙古乔应该在这里,在某个地方,而且很可能正处在危险之中。这一点是肯定的!瑟尼纳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官系统,某些征兆在告诉他,他已经接近目标了。
“我来了。”他低声说,“这很好。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但是我来了。”
他沿着第一个小花园走过去,一面用手摸着栅栏门,感觉到门都是紧闭着的,一面仔细观察着黑漆漆的院内过道,窥视着微弱的光。哪怕是很小的光,都可以向他表明:就在此地。可现在,黑暗笼罩着,一切都是关着的。他很快地观察了一下马路的右侧。然后又蹑手蹑脚地来到马路左侧。时间在一点点地过去。这样盲目地走着,用手去触摸锁,倚着碰锁,去扭动把手,真是太蠢了。但突然间,他的手摸空了。他胜利了。他站在一扇半掩的栅栏门前。蒙古乔应该在这里。
在过道的尽头,立着一栋二层楼的别墅。“轻一点,罗平。千万别出差错!……用脚尖走路……手里要握紧枪,这样更有把握。”他拿出在维吉奈时从他的看守那里要来的武器,冒险走进了花园。他很会不出声地走路,而且像幽灵一样地轻巧地悄悄走到了台阶前。这里也一样。房门半掩着。不过他的高兴马上就被焦虑所取代,他面对着房门另一边的黑暗犹豫了。他空有无穷的智慧,不尽的精力,他不能不回忆起他的对手们的野蛮的决心。他又看到了不幸的蒙古乔,他是被他们当面打死的。
可是对行动的挚爱战胜了他。他像一名潜水员潜入黑暗的水中一样,走进了黑暗。他双手向前,用脚尖探着路,慢慢地往前走。讷伊的别墅一般都是装潢得豪华高雅的。他每一步都可能出偏差,或者踢到一张地毯上,或者撞到一只柜子、一个矮脚小圆桌或是低矮的家具上。
没有一点响声……是否蒙古乔已经走了?……如果落进了陷阱,那么遭劫持的就只会是他啦。
猛然间,一声喊叫传了过来,它是那么粗犷,那么突然,又那么凄惨,使得很能控制自己神经的瑟尼纳也惊得发抖。
“不,不。”一个声音在哀求着……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然后又是一阵低沉的呻吟,就像是从被堵住的嘴巴里发出来的。某个人正在受刑,就在眼前,在靠左边。瑟尼纳的心在剧烈地跳动,他斜倚在墙上。真的!蒙古乔已经退出战斗,现在……他马上找门,手已经抓在了门把手上,他又听了听。一切又都归于沉寂,而这种沉寂比那喊叫声更令人心惊胆战。
呻吟又开始了,很弱,但拖得很长,只是一种嗡嗡声,就好像人们闭嘴唱歌时所发出的声音。瑟尼纳跪下来,一点点地把门推开。最终,他把头伸了进去。
房间里只有一盏放在钢琴上的半圆形的灯照着,显得昏昏暗暗。他虽然不能扫视整个房间,但是眼前的一幕已经令他惊呆了。在不到两米远的地方,一个人躺在地板上。这是一个被捆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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