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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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上述的哪条路线,其核心问题都是要搞明白,当年医疗事故的内幕。对于凶手的性别不明,麦涛也修正了先前的观点,考虑到萧影很可能是受到了作为女性被伤害的经历影响,更多情况下把自己当作男人——有可能开始改造自己的外貌,比如说注视睾酮等雄性激素,使自己的外表看上去也像一个男人!
艾莲对此的补充是:他想起了被杀的酒吧老板娘,假如这起独立于半年前的案件和眼下的系列案件真的出自一人之手,那么理由也就很好理解了。他顺便联系到了薛婷婷证词中可能出现的谎言,长时间找工作未果的薛婷婷可能求助过酒吧老板,而她的交换条件,是将萧影与老板偷情的秘密揭露出来。即使说,薛婷婷一直知道萧影和老板的奸情,为了自身利益,她最终放弃了再为朋友保密,转而投向老板娘的阵营。因此薛婷婷也成为被报复对象,可是凶手并没打算一开始就干掉她,也许对这个细节并不知情,然而对方主动找到自己告知线索的事情却令凶手坐不住了,她不得不除掉了这个多嘴的朋友。
艾莲把这些想法和盘托出,同时表示了一些问题的看法:第一,凶手究竟是不是萧影还很难说,也许会是了解内幕的人;第二,女主编谢晓虹遇害时间的怪异仍然是他心头难以解释的疑问,另外,那个奇妙的玻璃碎块尚未解释清,她是否真的被同一个凶手干掉都还是个谜;第三,如果真的像他们所分析的,他与护士何雨霏的交往则必然会给这个无辜的女孩儿带来麻烦,他不想干了。
麦涛对这最后一条感到无法接受,“伙计,”他这样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如同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中途收手没有任何好处,而且前功尽弃,咱们当时说好的,你来接近何雨霏,这有可能引出凶手。当时你也知道这可能带来的后果,我明白你的心情,但眼下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保护好她,我们来设计一个圈套,诱出杀手,问题就全都解决了。兄弟,这一次你听我的,应该不会有错。”
麦涛的一席话说得艾莲沉没无语,他确实丛一开始就了解了这个计划,而且到现在一成不变,也小有收获。可这是不公平的,他知道这个计划,麦涛也知道,甚至刘队也可能听说了,但是何雨霏不知道!她只是在与男朋友分手之后“巧遇”了一个令她产生好感的男人,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或许会有感情,或许也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然而她都并不知道这个计划。也许像麦涛所说的,早晚有一天,他们可能引出凶手,但不论何雨霏是否会被凶手伤害,她就无法得到完满的结局——抓到凶手的那一天,也将是她和新的男人分手的那一天。依照自己的性格,艾莲是没有勇气把这一切讲出来的,告诉那可怜的女孩儿,他只不过是想要利用她。也许,到那个时候悄然离去才是上策。
麦涛是在中国最了解艾莲的人,他由此猜到了他的心事,也从他的沉默中品味到了犹豫,最后,只好继续说道:“兄弟,我们都不是为了自己,当然我们也从来不会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但是,想想那些死去的女人,想想我们的工作和使命。跟那个丫头别玩儿得太过火,你会控制好自己的,别带来太大的伤害,就一切OK了。另外,刘队那边,我不打算出面了,一切的分析以及我们的安排,都由你来讲述。你看这么办行吗?”
艾莲想到了陈芳,甚至为没有说实话而且心怀叵测的薛婷婷感到难过,麦涛和自己一样,都不可能以伤害他人为乐,他们不得不这样做。他没有理由拒绝他。但是,艾莲不愿再和警方发生什么关系,也许是由于愧疚,也许是别的什么,他没有说,只是坚持仍由麦涛去和刘队沟通,同时也试着要求刘队暗暗派出一些人去保护何雨霏——他实际上并不希望如此,这就好像他和何雨霏的“感情戏”,不得不在一大堆拍摄人影众目睽睽之下,按着剧本一步步地上演一样。他不喜欢演戏的感觉,却从小开始不断地演着一出又一出的戏剧。
最终,两人达成了一致,这是麦涛的计划。与以往两人合作所有的案件不同,这是独立的麦涛的计划。
还是那个阴暗狭小的房间,只是那些挂在墙上的照片全都撤去了。主人在写字台前抽着烟,他(她)的报复已经接近尾声,没有必要再保留那些该死的物证了,付之一炬也许是最好的办法。可他(她)还是感到了一些危机,有个家伙,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他不喜欢超越规则办事,更讨厌增添无辜的受害者,既然自己是一个复仇者,那么,所有的行动当然都应该围绕着那些当年犯下罪行的该死的人们!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行踪被人洞悉,因此,当照片被处理掉之后,那罐快用空了的迷彩油,却依然保存在写字台的抽屉里。
他(她)有自己的原则,因此,当初曾经放过麦涛一马,只不过,这一次,他(她)需要等待时机,干掉那个知情人……
到了1999年7月3日,也就是艾莲29岁生的前夕,他与何雨霏“邂逅”的第四天傍晚,两人的感情已发展到濒临失控的地步。
在用过了晚餐之后,艾莲正准备打道回府,何雨霏却靠过来,开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
他有些惶恐,因为知道那份计划的不公平的感觉油然而生,遗憾的是,却没有占据内心最主要的部分。艾莲算是个谦谦君子,他缺乏感情却并非没有性欲。他的目光从她的半遮半露的睡裙上滑过,停在她胸口的那一对尤物上;他的手指也颇含热情地揽住她的腰肢……该死,我他妈是怎么了?艾莲不断地告诫自己,却又有些无法自持,心襟荡漾。一直以来,他都成功地在避免这一类事情的发生,可今天是怎么了?
“你很冷淡,”她说,“所以,我在考虑是不是应该主动一些。”
这话,什么意思?
艾莲惊异地瞥向自己曾经用过的玻璃杯,那里面,只剩下很少的红酒,呈现淡淡的粉红色。
“我希望能留下你,”她又说,“你也知道,我是护士,从医院拿一些药品相当容易。”
该死,难道我们都错了?
“你很优秀,也很体贴,真是奇怪的感觉,”她又说,“这和你的冷淡截然相反,似乎一切都是矛盾的,但是很美。”
她的目光开始闪烁,脸贴着他的面颊。
难道我们都错了?该担心的不是她,而是我们自己。这个计划,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到头来只不过是她的计划的一部分。对了,何雨霏见过麦涛,如果,如果她是凶手,那么她当然也知道和薛婷婷见面的我,在发现薛婷婷尸体的时候,我和麦涛呆在一起,她由此了解了我的身份。也许,从一开始,这些都是她的计划的一部分,而我们才是自投罗网的傻瓜!怪不得相识的那一天,会有她和男朋友分手的那个巧合,难道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视线也开始飘移不定。糟了!他很想站起来一把推开她,夺路而逃,却已经丧失了这个力气。他的目光再次滑向她的乳沟,胡说,全他妈是胡说!她根本没有服用过雄性激素,她一直把自己的两个身分掩藏得很巧妙。只是,干掉了自己,无异于惹了麻烦,她可以继续掩藏自己,没必要这么做的……也许她会再次开始逃亡之路,也许……
艾莲的眼皮快要阖上了,他努力挣扎,却似乎毫无用处。他的头部渐渐低垂,开始了粗重而含混的喘息。
就在这时候,仿佛时机已经成熟,何雨霏一下子坐在他的腿上,嘴唇靠了过去。
一瞬间,昏昏欲睡的艾莲,忽然清醒过来,他松弛的手指猛地抖动了一下。腿部有某种强烈的刺痛感,正是那刺痛在刹那间把他从失去意识的边缘拉了回来。他丧失了神采的眼睛忽然间炯炯地射出光来,一把推开何雨霏,站了起来。
这显然出于何雨霏的预料,她大吃一惊,向后退缩,靠在卧室门边。
“你……”她声音惶恐。
他并不回答,径直走进洗手间猛地冲了一把脸。随后将长裤退下,发现在右腿上有一个小小的创口,已经穿透皮层。
这是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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