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黑暗天使》第6章


,那场雪崩,我结束了十九个人的生命。」
年轻人呆立著不动,酒使得他的思绪有点呆板。尤其那几句话,听来实在不是那麽容易
理解。他张大了口,麻木地问:「你……制造了那场雪崩?」
美人轻缓地点头,年轻人陡然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为甚麽?」
美人的神态和声音,甚为平静:「因为我要结束那十九个生命——」
年轻人仍在嘶叫:「为甚麽?为甚麽?」
美人的语声中,竟然有了责备的意味:「我已经一再说了,你应该明白——」
年轻人陡然仰头大笑,笑得眼泪迸流——在他的脸颊上,凝成了一颗颗的泪珠,又随著
面部肌肉的抖动,而簌簌地落下来。
他一面笑,一面逼近那美人,一定是他那时的神情十分怪异,所以使得美人的神情十分
诧异。而当他一开口说话,连他自己也不以为那是自他口中所发出来的声音,听来简直可怕
之极,像是甚麽猛兽在受了重创之後的嘶叫:「你杀了那麽多人,你制造雪崩的目的,就是
为了要结束那麽多人的生命?」
那美人的双眼仍然极其澄澈,她看来只有惊讶。并没有恐惧,她的回答是:「对!」
年轻人说到这里时,已经喝完了一瓶酒,当他用不知是由於酒精的影响,还是由於心情
的激动而颤抖著的手,又拿起另一瓶酒来时,原振侠也听得呆了!
他好几次想插口打断年轻人的叙述,但是又实在不知道如何说才好——那个身披层层黑
色轻纱的美人,他可以肯定,那是黑纱——来自幽灵星座的使者!结束一些地球人的生命,
取得他们的灵魂,那正是他们在地球上活动的目的!
可是原振侠却又实在不知从何说起,这时,年轻人说到伤心激动处,声音和身子一起发
颤,双眼之中,充满了不可测的疑惧,样貌看来有点可怖,也有著深切的悲哀和伤痛。
他咬牙切齿地道:「当时我就决定,不论她如何美丽动人,也或许她神通广大,甚至她
可能是甚麽妖魔鬼怪,但是我要杀死她,我要用最原始的方式杀死她。我要……扼死她……

当他这样说的时候,他双手紧紧扼住了酒瓶。他指节骨凸起,骨节发出「格格」的声响
来,原振侠知道他真的可以把瓶扼碎!
他叹了一声:「你无法扼死她,因为她根本不是人——」年轻人突然震动,双手松开,
望向原振侠:「你真的知道她?」原振侠尽量使自己平静:「你就是为这个来找我——」
年轻人的喉际,发出了一阵听来十分怪异的声音,双手抱住了头,好一会不出声。原振
侠乘机打电话到医院去告假,院长在电话中向他咆哮,他自己也觉得医生业务之外的事情太
多了,或许这说明他不适合在医院中服务,他在那一霎间,考虑要离开医院。
他轻轻放下电话,伸手在年轻人的肩头上,拍了一下,年轻人抬起头来,神情惘然:「
她……她真……可以肯定……公主死了!」
原振侠声音苦涩:「如果她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是事实……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回答-
-」
年轻人的神情,更陷入极度的迷惘之中:「她又为甚麽要来告诉我?」
原振侠摇头:「我不知道,你……没有问她?」
年轻人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问了……」
他接连叹了几声,才继续说下去。
年轻人的全身,似乎都在冒著愤怒的火焰,竟然有人在他的面前,那麽直接,那麽赤裸
裸地承认了自己杀人的罪行,而遇难者之一,又是他的公主!
他本来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就算完全没有酒精在他体内推波
助澜,他也一样会做出那个决定——用最原始的方法,扼死她!
他缓缓地扬起手来,十只手指,像是毒蛇一样地扭曲著,发出「格格」的声响,双眼之
中,射出复仇者应有的怒火,喉际先是咕咕作响,当愤怒积聚到一定程度时,他发出了一下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双手突然伸向前,已经紧紧扼住了那美人雪白的颈!
当他的手和美人的颈部相接触时,他就全身皆震——竟然那麽冷,简直是扼住了根冰柱
——
但是更令他震悸的是美人的神情!
任何人,别说是一个看来十分纤弱的美人,就算是一个极强壮的猛男,被他强而有力的
双手扼住了脖子,而且十指在渐渐收紧之际,都不可能现出这样神情来的:而她居然就是那
样的神情——十分不解地望向他,还低叹了一声,而且,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年轻人无法明白何以她在自己的双手紧扼之下可以做到这些的,但是她的确做到了!不
但做到了,她还十分从容地开口说话:「你想扼死我?你做不到这一点的,因为我不是人,
不会像人那样丧失生命,我和你完全不同,是另一种形式的存在——」
年轻人那时,只觉得脑中轰轰作响,他的样子简直有点狰狞,他自然而然问:「你是甚
麽?」
那美人低叹一声,声音有点幽幽地:「我是来自幽灵星座的使者!」
年轻人再度发出声音嘶哑的吼叫,嘴角向上一扬,他双手仍然紧扼著对方的脖子,把那
美人摔得双足离开了立足点,他还不断晃动著,使得她的身子剧烈地晃动,她有点不快,「
不要这样……不要……」
可是那种无力的话,如何阻止得了年轻人那种狂暴的动作?
她看来无法可施,只好双臂环抱向年轻人的头,把自己的身子靠向年轻人,以求稳定下
来。
当她这样做的时候,年轻人只觉得她身子靠向自己,柔软之极(虽然隔著厚厚的御寒衣
,依然可以觉出那种极度的柔软),但同时,也寒冷之极(虽然隔著厚厚的御寒衣,依然可
以觉出那种极度的寒冷)。
年轻人叹气,不由自主的松开了她的脖子,踉跄後退,盯著她看,身子抖得和筛糠一样

那美人轻叹一声:「你……这是何苦……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思念,竟可以到这一地
步!」
因为实在不能相信在实际生活中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虽然实际生活有时荒谬起来,可以
比任何想像更荒谬十倍!他觉得,既然一切都虚幻,何必那么认真!他高声纵笑,又把酒倾
进自己口中。
他一面笑,一面问:「你忽然来告诉我这一切,是为了甚麽?」
他刚才狂暴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引起美人的害怕,她向他走近:「不想看到你再这样折
磨自己!」
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叫了出来:「我是不是折磨自己,关你甚麽事?」美人的脸上,居
然显出了迷茫的神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说了这两句话,转身向外走开去,恰好这时,一阵风过,把她身上黑色的轻纱,吹得
有一幅扬了起来,扬向年轻人的脸,年轻人又是一声怒吼,一伸手,抓住了轻纱,用力一扯
,「嗤」地一声,拉下了一大幅来。
接著,眼前甚麽也没有了,进入他体内的酒精,也到了他不能支持的极限,他还想再去
找那美人,可是身子一个不稳,就栽倒在积雪之中。
年轻人只觉得浑噩一片。他开始以为一切全是一场梦。
这也几乎是这三年中,他结束每一天生命的固定形式。他知道,人在酒醉之後,身体抵
抗低温的能力会削弱,通常,甚至於零下两三度,就足以使人毙命,所以,他穿著十分有效
的御寒服,可以使他在醉得不省人事的状态下,跌卧在积雪之上。不至於因为低温而丧生。
也照例,早上的阳光刺激他醒来。他绝不会立即张开眼睛,那时,他已经很清醒了,知
道在猛烈的阳光之下,积雪会反射出多麽可怕的强光,足以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中,令眼睛
灼伤!
他闭著眼睛,由於每晚都有不同的梦,所以他也习惯在这时候——那可能是他一天之中
,极短暂的清醒时刻,把昨晚的梦想上一想。
他立卸觉得昨晚的「梦」太奇特了!
不但奇特在一切经过都那麽清晰地印在他的记忆之中,而且,他的右手,正紧捏著一团
又轻又软的纱!
他深深地吸进了一口寒冷的空气,他的左手,仍然握住了一瓶酒,他先喝了一口酒,才
放下酒瓶,仍然闭著眼,双手把轻纱摊开来,约有一平方公尺大,他把它对摺,再对摺,摺
到小得只能覆盖他的脸的上半部,然後,遮在眼上。
他记得,那轻纱应该是黑色的——黑色的轻纱,裹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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