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加宝藏》第40章


“我可以过去读一下那本日记吗?”珀尔马特小心谨慎地问。
“恐怕不行。”
珀尔马特停了一会儿,仔细考虑要怎么劝说本德尔允许他细读一遍卡蒂尔的日记。“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我是一个被病魔缠身的老人,”本德尔回答说,“我还不想让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
“你听起来并不像个病人。”
“你应该看看我的样子。我在旅行中得过各种各样的疾病,现在它们全都复发了,正摧残着我这把老骨头。我的模样不好看,因此我很少接待访客。但我要告诉你我将怎么做,珀尔马特先生,我要把这本日记当作礼物寄给你。”
“我的上帝,先生,你不必——”
“不,不,我已打定主意。弗兰克·亚当斯对我描述了你那个有关船只的大规模图书馆。我宁愿让一个像你这样能欣赏这本日记的人拥有它,也不愿把它卖给一个只是将它摆在书架上向朋友嫁耀的收藏家。”
“你真是太好了,”珀尔马特真心诚意地说,“对于你的慷慨,我衷心地表示感激。”
“拿去欣赏吧,”左德尔非常宽厚地说,“我猜你一定想尽快地研究这本日记。”
“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别这么说。我要用快捷把它寄给你。这样明天一早你就能拿到了。”
“谢谢你,本德尔先生。多谢。我会妥善保管这本日记的。”
“很好。我希望你能找到你正在寻找的东西。”
“我也这么希望,”珀尔马特说,他的自信心大增,“相信我,我真的如此希望。”
第二天上午10点20分,珀尔马特没等送快捷邮件的邮车司机按门铃,就猛地拉开了门。“想必你正在盼望这件东西吧,珀尔马特先生。”那位年轻的黑发司机说,脸上挂着一丝善意的微笑。
“就像一个孩子在盼望圣诞老人。”珀尔马特大笑起来,然后签了名。
他急忙跑回书房,边走边扯开封口,打开邮袋。他坐到桌旁,赶紧戴上眼镜,小心翼翼地把托马斯’卡蒂尔的日记拿在手中,仿佛它是圣杯似的。日记的封面是用某种不可辨认的动物皮做成的,纸张是已经发黄的羊皮纸,但保存良好。墨迹呈褐色,卡蒂尔使用的可能是某种树根酿制的墨水。不到20页,是用那个时代古雅的伊莉莎白散文体写成的。笔迹很工整,但有不少拼写错误,不过这仍可表明,就当时那个年代来说,此人也算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了。第一篇日记上标明的日期是1578年3月,但写的日期要晚得多:
我过去16年间的奇特经历
托马斯·卡蒂尔,前德文郡人
这是一位遇难船员的自述。他在汹涌的大海中险些丧命,最后被冲到一块野蛮人的国土上,在那儿经历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艰难困苦,但始终末能返回故乡。珀尔马特从卡蒂尔跟随德雷克离别英国的那一篇读起。他渐渐注意到,这日记是用一种比后世的叙事体更为忠实可信的风格写成的,没有多余的说教、浪漫的夸张和陈词滥调。卡蒂尔坚韧不拔的生存意志、在克服各种可怕困难时所表现出的机智灵活以及从不乞求上帝帮助的独立精神,都给珀尔马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珀尔马特真想见见这个人。
海啸把大帆船远远抛上陆地之后,卡蒂尔发现,自己是船上惟一的幸存者。他宁可钻入充满种种未知恐怖的山林,也不愿冒着被复仇心切的西班牙人捕获和折磨的危险。西班牙人得知他们的运宝大帆船被可恶的英国佬德雷克明目张胆地夺走之后,疯狂得像一群黄蜂。卡蒂尔只知道大西洋位于遥远的东方,至于究竟有多远。他猜都猜不到。走到海边,然后设法找到一艘友好的轮船把他带回英国,这只能是一种奇迹,不过也是他惟一的出路。
沿着安地斯山的西坡,西班牙人已经开辟出由许多庄园所组成的殖民地。那些曾一度非常自豪的印加人现在成了耕种这片土地的奴隶。非人的待遇,加上麻疹与天花的流行,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在夜幕的掩护下,卡蒂尔从这些庄园中爬过去,一有机会就偷几口食物。为了躲避西班牙人,并且不让任何可能出卖他的印第安人看到他,每天晚上他都只能走几公里。但两个月之后,他终于翻过了将南美大陆一分为二的安地斯山,穿过偏僻的山谷,来到了绿色地狱般的亚马逊河盆地。
从那一刻开始,卡蒂尔的生活就变得更像一场恶梦。他在齐腰深的无边无际的沼泽地中挣扎,在茂密的森林中奋力行进,每走一米都要用刀砍伐开路。成群的昆虫、蛇和鲜鱼时刻都在威胁着他的性命,那些蛇常常突然发动攻击。他忍受着痢疾和高烧的折磨,挣扎着向前走,常常一天只能走100米。几个月之后,他跌跌撞撞地走进一个村庄,村庄里充满敌意的土著立刻用绳子把他捆了起来,强迫他做了5年的奴隶。
终于有一天,卡蒂尔趁着深夜,偷了一只独木舟,借着一弯弦月,沿着亚马逊河逃走了。他染上疟疾,差一点就丧命。不过,当他失去知觉,躺在顺水漂流的独木舟上时,被一个长发女性部落给发现了。在她们的悉心照料下,他又恢复了健康。这正是西班牙探险家弗兰西斯科·德·奥利拉纳在寻找黄金国时所发现的那个女人部落。为了表示对希腊神话中亚马逊女勇士的敬意,他把这条河命名为亚马逊河,因为这里的土著妇女能够像男人一样拉弓射箭。
卡蒂尔向部落中的女人以及与她们生活在一起的几个男人介绍了许多可以节省劳力的工具。他建了一个陶工旋盘,并教会她们烧制工艺复杂的的大碗和水桶。他制作了小推车和灌溉用水车,为她们示范怎样用滑轮提起重物。不久,卡蒂尔就被当地人当成了神仙,他在部落中生活得非常愉快。他娶了3个最迷人的女子为妻,很快便有了好几个孩子。
如此一来,他重返家乡的热切希望就慢慢地冷却下来了。他离开英国时是光棍一条,他确信,即使回去也不会有亲人或老船友前来迎接他。此外,那个纪律严明的船长德雷克还很可能因为失去圣母号而惩罚他。
由于他的身体不能再次承受长途旅行的困难与艰辛,卡蒂尔终于无可奈何地决定在亚马逊河畔度过余生。当那支葡萄牙考察队路过时,他把自己的日记交给他们,请他们设法将它带到英国去,交给弗兰西斯·德雷克。
珀尔马特读完这本日记之后,向后倚靠在旋转椅上,摘下眼镜,揉了揉双眼。他内心深处对这本日记真实性的怀疑已经完全消失了。羊皮纸上的字迹遒劲有力,根本不像是一个身患重病、奄奄一息的疯子写的。卡蒂尔的描述中看不出有编造或加油添醋的痕迹。珀尔马特确信,弗兰西斯·德雷克手下这位领航员的经历和磨难全都是确有其事,而且,日记中的内容是一个亲身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人的原始记录。
珀尔马特又将思绪回到了他所欲探寻的中心问题上。卡蒂尔在日记上简要地提到了德雷克留在圣母号上的那批财宝。他重新把眼镜戴在他那惹人注目的红红大鼻子上,把日记翻到了最后一篇。
我的决心十分坚定,就像一艘顺着北风行驶的结实大船。我不会返回
我的故乡了。我担心,德雷克船长会气得发疯,因为我没有把满船的财宝
和那个装着一团绳结的玉石匣子运回英国,以便让他能够把它们献给伟大
的伊莉莎白女王。我把玉石匣子留在遇难的船骸上。我将被埋葬在已经成
为我家属的人们中间。
托马斯·卡蒂乐,金鹿号领航员
写于1594年的某一天
珀尔马特慢慢抬起头,凝视着墙上一幅17世纪的西班牙油画。画面上,在橘黄色的落日金辉映照下,一支西班牙大帆船队航行在茫茫大海上。他在西班牙塞哥维亚的一个市场上发现这幅画,并以其实际价值的十分之一把它买来。他轻轻合上那本极易破损的日记,从椅子上抬起他那粗壮的身体,双手揽在背后,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弗兰西斯·德雷克的一个船员的确在亚马逊河畔某个地方生活过,并死在那里。一艘西班牙大帆船被一场巨大的海啸抛到了海岸上的一片丛林里。确实有一个装有一团绳结的玉石匣子,它会不会仍然躺在那艘深埋在一片热带雨林中的大帆船的朽木中呢?一个长达400年之久的谜团从时间的阴影中突然闪现,揭示出了一条诱人的线索。珀尔马特对自己的调查结果十分满意,不过他很清楚,证明这个神话传说的真实性只不过是在这条寻宝道路上迈出了可喜的第一步而已。
下一步的计划,也是最错综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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