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语阴阳》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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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年轻人张大了嘴,瞪圆了眼睛,津津有味地听着。“那不是跟神仙一样了?” 
“差不多吧。”五郎摆出一副见多识广的年长者模样。“所以说关于老天爷的事情,不用操心,自然会解决的。” 
就在此刻,地上突然卷起了一阵旋风,带着奇特的呼啸之声。火苗摇晃了两下,突然暗了下来,一切都被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 
“怎么搞的!”五郎不满地说。“喂,还有点火的东西吗?” 
没有得到回答。五郎伸出手去,向着年轻士兵所在之处摸索,指尖触摸到了他的肩膀,却没有反应。 
“听见没有?快点火啊!” 
年轻人依旧没有说话,五郎却感觉到脸上有几点冰凉,仿佛是被溅上了雨滴。 
“嗯?” 
手从肩头向中间移动,一直移到头颅所在的位置——那里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名叫五郎的人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喉管突然被一排锋利的牙齿咬住了,随即便永远地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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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穿白色狩衣的男子独自站在樱花树下,微微仰起头,合上双眼。一片又一片的花瓣漫无目的地随风轻舞,拂过发髻、飘上面颊、落在肩头,最终毅然决然融入尘土。 
“晴明!”一声兴冲冲的呼唤从门口传来。 
白衣男子依旧闭着眼,嘴角却露出了微笑。“博雅。” 
“是我啊。”武士打扮的青年顺着花间的小径走了过来,手里拎着酒壶,满面红光,看上去神采奕奕。“嗳,这样看起来,这里的樱花一点也不比嵯峨山野逊色呢。” 
“是吗?” 
“嗯,其实晴明也是喜欢春天的人,对吧?” 
“唔。”晴明睁开了眼,转身向廊下走去。“季节只是一个名称,或者说,一个咒语。事物在不同的季节中表现出来的状态,才是值得喜爱的吧。” 
“……什么意思?” 
“打个比方,你喜欢樱花,但若是冬天花瓣落尽,只剩下枯枝,看上去便不再可喜,尽管事实上它们是同一株。所以你喜欢的,只是樱花在春天的样子,而不是樱花本身。” 
“………似乎有理,不过听上去,我好像很薄情……” 
“哈哈。是因为喜欢吧。有情才会分出厚薄浓淡,如果根本不曾喜欢过,也就无所谓薄情了。” 
一边说着,晴明一边在廊下坐了下来,伸出手去接博雅手中的酒壶。 
“呃……”武士突然缩回了手,把酒壶藏到了身后。 
“嗯?” 
“那个……其实酒已经没了……” 
“没了?是你说家里酿的新酒出窖了,要带来喝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京城第一的阴阳师罕见地皱起了眉头。出现这样的表情纯粹是因为被打断了酒兴,类似于孩子被人抢走了心爱的糖果之后表现出来的天然反应。 
“是啊。”博雅吞吞吐吐地说道。“我的确带来了。不过,在半路上遇到阿若……” 
阿若是相扑士纪海的女儿,尽管是女孩,个性却豪爽胜过男人,极爱饮酒。将她形容为博雅的克星,一点也不为过。(详见卷十四《花煞》) 
“原来如此。”眉头舒展了开来,阴阳师又恢复了一贯戏谑的眼神。“也就是说,被她喝完了?” 
“一滴也不剩。”为证明自己的话,博雅打开了酒壶将它翻了个底儿朝天。 
“那就算了。”晴明伸手取过案上的酒盏递给对方。“喝这个吧。尽管滋味也许没你那个好,可有总比没有强啊。” 
卷十五 百鬼 
第二章 
两人在樱花树下,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清酒。花瓣似乎永远也落不完,而杯中的酒也似乎永远喝不尽。 
“对了,晴明。这两天京中不太平呢。” 
“哦?” 
“接连出了几件离奇的事,据说相当不可思议,只有鬼怪才干得出来。” 
“唔。” 
“还有鸟边山的坟场,一到午夜就有黑气往外冒,就好像笼着一层黑雾一样。” 
“噢。” 
“喂!”好友漫不经心的回答让武士颇为恼火。“我可是很认真地对你说话……” 
“明白。”阴阳师笑容可掬地说道。“不过对于早已听说的消息,没办法表现惊讶的态度而已。” 
“原来你都知道。”博雅松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 
“放心?” 
“是啊,只要晴明知道了,问题就会解决吧。”博雅喝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唇边的酒渍,如此回答道,仿佛一切皆是理所当然。 
“世事难料。”晴明侧过头,这样不置可否地说道。 
“什么意思?”这句话没有得到回答,因为蜜虫在此刻突然抬起了头,说道:“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木色斑驳的门打开了,一个人闯了进来,正是博雅的侍从。 
“出了很可怕的事情!大人!” 
“什么?”博雅猛然站起,酒水溅了自己一身。 
“是太政大臣……太政大臣他遭遇鬼怪袭击,已经死去了!” 
短暂的惊愕令武士在这一刻说不出话来,等他回过神,立刻将脸转向好友。 
“晴明!” 
后者正不动声色地啜饮杯中残酒,仿佛完全没有听到。 
“喂!一起走吧!” 
“没兴趣。” 
这简短而干脆的回答令武士瞠目。“怎能这样!你是阴阳师,难道这不是你份内的事吗?” 
“就算是吧。”白衣人将身体靠在廊柱上,目光却缥缈不定。“那又怎样?” 
“可是……太政大臣被鬼怪杀死了!” 
“有生必有灭,一个人的生命和一朵花的生命并无不同。在人的眼中看来极其宝贵的生命,对于天地而言,不过是转瞬即灭的尘沙罢了。” 
“这……这跟尘沙有什么关系?”博雅张口结舌地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不去了。今天之后,樱花就会落尽,所以,我留在这里,看花。” 
“砰”地一声,那是武士的拳头砸在几案上的声音。酒盏因此被震了下来,滑落在桧木的地板上,跌成碎片。紧接着,他气呼呼地站起身,穿过满是落花的小径,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真是难以改变的人啊……” 
望着博雅的背影,晴明如此说道,脸上有似赞似嘲的笑容。将手中的酒盏放回几案,阴阳师施施然地站起身来。一朵花正缓缓地飘落,晴明伸手接住。花瓣的颜色已经褪成粉白,花形依旧保持了枝上的姿态,这最后时刻的柔弱模样却给人惊心动魄的美感。 
“是时候了。” 
晴明闭上了眼,手中的花朵在这一刹那红得刺目——如同鲜血一般,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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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车之中,博雅拉长了脸,怒气冲冲。因为心情激动而不能仔细思考,脑中盘旋的只是一些思维的片断。 
“拿别人的生命取乐吗……真不象话!难道阴阳师就是这样的人?” 
最初的愤怒过后,代之而起的便是深深的失望了。类似的话晴明也曾说过,大多数时候阴阳师与这个世界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而这,正是博雅长久以来觉得困惑甚至苦恼的地方——这样的疏离是否意味着自己所看重的一切,包括两人间的友情、人世间的风景……对于晴明来说,完全是可以弃若敝屣的东西?这些,不善于思考的武士往往直接忽略,但此刻,那些积聚已久的想法在一瞬间纷至沓来,让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直到侍从提醒,他才意识到牛车已经在太政大臣府前停住了。 
府中一派凌乱不堪的景象。往常丝竹悠然、觥筹交错的正屋,此刻只剩下几名法师在举行超度的仪式。几处屏风在忙乱中被挤倒了,却也无人顾及,从被仓促染成黑色的帷屏之后隐约传来女人的嚎啕与抽泣。大臣在世之时,门前牛车络绎不绝;此刻骤然离世,除了同族中的亲友之外,几乎无人前来吊唁,不得不令人慨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博雅大人!” 
屏风后走出一个穿着淡墨色丧服的青年,正是太政大臣的侄儿头中将。倘若还记得之前所述,胡旋一章中,此人亦有出场,是个个性轻佻却甚平庸的风雅之徒。此刻看来,红肿了双眼,确实是非常悲伤的模样。 
“真是不幸啊……叔父大人居然遭逢此等横祸!”头中将举袖拭泪,表情哀戚之中犹有余悸。 
“能否告知详情?” 
于是头中将把前一日晚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事情发生的当晚,太政大臣正在宫中。他的女儿丽景殿女御前一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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