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家命案目录》第39章


仆人拿来葡萄酒毫不惋惜地倒入杯子里。
班斯举起杯子,静静地注视着杯中的液体。看他表情专注的样子,似乎这世上没有比葡萄酒的品质好坏更重要的事情了。
“医生,阳光充足的安达露西亚坡地上的酿酒专家,能酿造出评价如此高的名酒,想必有其珍贵的秘方。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必要加入甜葡萄酒,但西班牙人还是将酒弄甜。恐怕是因为英国人不爱喝辣酒吧。你也知道英国人是雪莉酒的大主顾。英国人向来喜欢所谓的‘雪莉斯·沙克’,许多英国诗人还写下关于雪莉酒的不朽名诗。宾·詹逊也歌颂过。最有名的莫过于莎士比亚——他也是个雪莉酒的爱好者——为雪莉酒写下最伟大、最热情的赞辞。你大概也知道,在以前雪莉酒可治关节炎,加强新陈代谢等各种病痛。”
班斯停下来,放下酒杯。
“医生,这么好喝的雪莉酒,若是老早就用来当作格林夫人的处方,倒也很好用。她要是知道你有这种好东西,想必早就发下征收令。”
“老实说,”丰·布隆回答道,“我曾带过一瓶去格林家,格林太太特酒交给杰斯达,因为他也喜爱杯中物。听我父亲说,格林先生生前喜欢搜集名酒,整个酒柜里塞得满满的。”
“你父亲在格林太太中风之前便去世了吗?”班斯若无其事的问他。
“是的——大约在1年前。”
“那么,关于格林太太的病状,都是你一个人诊断吗?”
丰·布隆没料到他会问这种问题,非常惊讶的看着班斯。
“是的,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名医。她的病症相当明显,也就是医学上所说的‘既往症’。此后,诊断书也都是我亲笔写的。”
“但是却有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医生。”班斯相当冷静沉着的说着。“虽然我们都是门外汉,但对你诊断的正确性有所怀疑,所以很冒昧的来请教你,有什么失礼之处,就请你君子不计小人过吧。关于格林太太的病情,是不是有可能为另一种病症,或是说不如你所诊断的那般严重?”
丰·布隆医生简直无法相信有人提出这种说法。
“格林夫人除了双腿的麻痹以外,不可能还有其他的病症。”他答道,“——也就是下半身的麻痹症。”
“假如你亲眼看见她的双腿能动的话,你会有何反应?”
丰·布隆似乎认为班斯在开玩笑,他笑着瞪着班斯。
“我的什么反应?我想我的肝脏都会失调,产生错觉。”
“若说你的肝脏机能完全正常呢?”
“那我会成为一个相信奇迹的虔诚教徒。”
班斯很愉快的笑着。
“我希望你不是这种人。但是医学上的奇迹还是可能会发生。”
“我承认医学史上,是有很多门外汉所谓的奇迹发生。但如果深入地研究探讨,全部都可以从病理学上加以说明。但格林夫人的情况绝不可能会有奇迹发生。若说她的脚有一天能动了,将会推翻现在的所有的生理学上的法则。”
“医生,”班斯很急地问道,“你知道特力比·普列的‘歇斯底里性梦游病’吗?”
“不知道。”
“听过席鲁特的‘歇斯底里性麻痹和梦中游行症’吗?”
丰·布隆似乎集中思考力在想着。
“我听过席鲁特这个人。”他答,“但你提的著作我并不清楚……”突然地,他脸上浮现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了,你把那两本书中所提的病例,假设在格林太太的身上去?”
“这跟‘少年维持的烦恼’所写的情节很类似。你要知道,那两本书并不适用于格林太太的身上。”
“虽然你是医生,但我不同意你的看法。”班斯答道,“我们之所以有那两本书,就是在格林家查到的。可不可以请你说出为什么不适用于格林太太的理由?”
丰·布隆脸上显露出困惑的表情,思考着班斯所提的问题。
“这两本书并没有发挥很大的效用。”过了片刻,他眼光向上望,似乎有新的光芒回到他眼中。“我很抱歉必须告诉你们,你们误解了那两本书名的含意,所以才会闹出这些笑话。我对于精神分析方面的书籍也涉猎不少,医学上许多名词,虽然一般人平日生活中也许会用到,但两者所代表的意义不同。例如Somnambulismus是精神病理学和异常心理学上的术语,在讲到反对感情的并存以及双重人格时也会用到。若是用于失语症、记忆丧失症时,是指潜在意识下的自我行动。例如精神的歇斯底里症,病患丧失记忆,形成新的人格,那时病患也可称做Somnambule和报章杂志上所说的记忆丧失症是相同意思。”
丰·布隆站起来走向书架,抽出几本书。
“例如,这是弗洛依德在1983年所写的学术论文,题目是《歇斯底里现象的心理机构》。里面所提的somnambulismus,是指一种精神失调。还有这一本《神经性恐怖症》,作者史得卡尔是弗洛依德派中最重要的分派指导人,他也用相同的用语指双重人格。再一本弗洛依德在1894年所发表的《梦的解析》,也将这个术语又说明了一番。”丰·布隆将那3本书交给班斯。“我想你将这些书拿回去研究一下,或许对你所抱持的疑问能有所助益。”
“我想你所提到的不只是普列和席鲁特的梦中游行症,也谈论到清醒状态下的精神意识。”
“是的,我认为席鲁是精神病理学的元老,他的学说和弗洛依德的相当接近。正如我刚刚所说的,你提出的那两本书,我都不大熟悉……”
“你说明一下那两本书的书名上都写的‘歇斯底里’好吗?”
“说是歇斯底里并没有什么矛盾之处。无论是失语症、记忆丧失症、失声症,乃至于丧失嗅觉,无呼吸症等等——都是歇斯底里的征兆。但若光指歇斯底里的话,是指多年来筋肉不能动弹的麻痹患者病例。”
“这么说来,”班斯拿起酒杯,浅酌一口,“我是搞错了。——你知道吗,新闻上大肆批评警察和地方检查局,指责没有尽力去侦察格林家的案件。所以马卡姆想把格林夫人送到麻痹症的权威那里再做一番检查。我提议若只是形式上的手续问题,可以找刚由德国回来的菲力克斯·欧佩博士。”
丰·布隆沉默着,他坐着把玩杯子,研究似的瞪着班斯。
“你的提议不错。”几分钟后他终于同意的说道。“那样可以扫除你的疑虑。——不,我没有异议。你们放手去做吧。”
班斯站起来。
“谢谢你的招待。并且,请你尽快帮忙我们联络欧佩博士。”
“好的,没问题。我在明天中午以前联络他,告诉他是公务上的性质。我想可以进行得很顺利。”
我们再度坐上计程车。马卡姆用肯定的语气说话。
“我想丰·布隆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但是他对格林夫人的病症似乎诊断错误。等欧佩博士诊察后,他对那结果一定会相当惊讶。”
“是啊!”班斯也同意他的看法。“若能成功地从欧佩博士那里拿到检查报告,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了。”
“成功地到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究竟何时可以成功,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格林家中酝酿着可怕的阴谋。幕后的操纵者是谁还无法知晓。但他正监视着我们,了解我们行动,所以我不知道我们是否能顺利地得到报告。”
20、第四个惨剧
12月2日 星期四 下午2点
那天所发生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能从我的记忆中抹去。这件事本在我们的预料当中,但是当它真的发生时,却又像是从来没想到似的,让我们惊讶万分。事实上,我们可说是怀着恐怖的心情在等待一件凶恶惨剧的上场。
那天的气候很不好。天空是深沉沉的铁灰色,重得几乎要压到地面。空气亦是潮湿带着寒意,一切都显得阴暗而无生气,就像我们此刻的心情。
班斯一大早就起床了。我看得出来他是在为这件命案苦恼着。吃过早饭后,他坐在暖炉前喝咖啡,抽烟起码超过1小时以上。后来他抽出近代医学第七卷有关脊髓炎的部分,仔仔细细地阅读,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之后,他将书放回书架上。
到了11点30分,马卡姆打电话来说,现在他要离开办公室去格林家。途中将会来接我们一起去。他匆匆地讲完之后,就挂上了电话。
马卡姆到的时候,离中午还有10分钟。一见他那苦兮兮垂头丧气的表情,不用他开口,就知道又发生命案了。我们早已穿上外套在等着他,所以就立刻出发了。
“这次是谁?”车子刚转了一个弯,班斯就问马卡姆。
“亚达。”马卡姆愁眉苦脸地回答。
“昨天,还想到会不?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