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老_叶芫》第46章


季楷扬额角跳了跳,“我不是,我。。。。。。”
他还来不及反应,直觉就像辨白些什么,说了一半,又生生地忍下来。
“季楷扬。”在他慌乱的反应里,易辰的唇角绽开一个笑意,周遭昏暗的天色都好像在他的笑容中亮了一些。“我觉得你喜欢我。”
“我不这么觉得。”季楷扬反复提醒自己不能又被他把话题带偏了,叹了口气,“你真的别来了。”
风吹得有点冷,易辰慢吞吞地把最上方的一颗扣子扣好,“你又不和我谈恋爱,咱们什么关系都没了,你用什么身份来管我,我非要来,都别拦我。”
他语气坚定,又有着一丝说不出的志在必得。听得季楷扬烦躁又头大。
“那随便你,好好和你说话说不听了!”拐角处终于有一辆出租车的车灯闪过,“你爱来就来,我下周不来学校自习了。”
“嗯。”易辰随意地点了几下头,“这是你的自由,我也管不了,就像我喜欢你,也是谁都管不了的事,你和我自己,都不行。”
易辰追人的风格一天换一个,季楷扬也闹不明白他又准备演哪一出。一时没再说话,等到易辰拉开车门打算上车时,又重复了一遍,“我下周真不会来了,你也别。。。。。。”
“楷扬哥哥,下周见。”易辰把书包先扔进后排,又回过身敏捷地单手搂住他的背,”我会来的,等你,我愿意。我想过了,你如果真的不出现也没关系。在这件事上,你是自由的,我不是。“
季楷扬到家时,张韵还在厨房。她听见响动探出头,”回来了?去把书包放了,妈给你把夜宵端出来。“
夜宵是皮蛋瘦肉粥配水饺,张韵给他盛了满满一碗,又把香醋碟子往他面前推。“多吃点,锅里还有,吃了我去给你盛。”
“夜宵哪里需要弄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怎么吃不完?你下午非要去学校自习,晚饭也不在家吃。每天学习这么累,饿着了可不行。我看你好像又瘦了,晚上在学校吃的什么?“
季楷扬拿勺子搅拌了两下,端着粥喝了一口,”我哪儿瘦了,你天天都这么说。每天夜宵都弄这么多,我不长胖都算好了。“
“这么在意胖瘦,有喜欢的小姑娘了?”
季楷扬愣了愣,夹了只饺子蘸了点醋,一本正经,“没有啊,不是妈你先说的嘛。”
“我就随口一提,你还这么认真。”张韵失笑摇摇头,“我们母子俩连玩笑都开不得了?”
季楷扬也笑笑,不自然地挠挠有些发烫的耳朵。
张韵起身按了下他的肩,“你慢慢吃,我去把衣服收了。”
季楷扬看着母亲的背影,掌心用力地揉了揉额头,一口气还没舒完,张韵抱着干了的衣服又回来了。”衬衣扣子掉了也不知道。“
她低着头在针线盒里找出备用的纽扣缝上去,在灯光的照耀下,能看见明显的白发,可只有发顶的一圈,再往下又是黑的。
季楷扬咬了咬嘴唇,“妈,你染头发了?”
“嗯?”张韵把每颗扣子都重新加固了一遍,柔声道,“上个月染过。年龄大了,藏都藏不住的。怎么又长出来了吗?”
季楷扬眨了眨眼睛,把心底的酸涩压下去,“只有一点点,也不怎么显。”
头发尚且可以染白,年华真是一去不复返了。季楷扬用余光打量母亲,皱眉已经爬上了她的眼角,下颌的肉已经不复当年的紧致,脖子上也出现了颈纹。。。。。。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他这半年来一直操心着自己的学习,还得分心来想易辰的事,反倒把母亲疏忽了。季楷扬想到这里,愧疚和难过的情绪挡都挡不住,眼泪几乎要落下来。他深吸了口气忍回去,“妈,我。。。。。。”
“怎么了?”张韵听他声音不对劲,抬起头,“怎么了这是?”
季楷扬咬着勺子用力摇摇头。
“傻孩子。”张韵笑,她把缝好的衣服仔细叠好。去厨房里盛了碗饺子汤把药吞了。“还吃吗?”
她指指季楷扬面前空了的碗。
“不吃了。” 季楷扬想帮忙收,被张韵拦住了,“自己进去写作业,也没几个碗,我一会儿就洗了。”
张韵动作麻利地把碗碟团起来,季楷扬仍旧站在她身侧。“进去写作业呀,写了早点睡觉,这都快十一点了。”
“妈。”季楷扬定了定神,“我下周天就在家里自习,不去学校了。”
“怎么又不去了?以后都在家自习?”他们都站着,张韵抬了点儿头。季楷扬早已比她高出不少。
“下周不去了。”
“看吧。”张韵抹着桌子不甚在意地说,“你先在家里试一周,要是还是觉得学校效率高,再过去也成。”
季楷扬干咳一声,“嗯,我回卧室了。”
季楷扬关上门,靠着门板滑下去,头抵着膝盖重重叹了口气,易辰的话还在耳畔。他说季楷扬是自由的,而他不是。
胡扯。季楷扬嘴角动了动,面前没有镜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色究竟有多难看。无牵无挂的人才可以随心所欲,而他被两根不同方向的绳子拉着,又怎么可能自由?
第四十三章
窗外的乌云一点点聚拢,天渐渐阴沉下来。
“要下雨了,今年雨水怎么这么多。”张韵说着,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你一会儿走的时候换这件,厚点儿。楷扬?”
“啊?” 季楷扬从雨幕中收回目光,看着张韵手里的外套,愣了会儿,”哦,好。“
张韵把衣服搭在椅背上,“发什么呆呢?写了累就歇会儿。“
她偏头看了眼书桌上的闹钟,“ 这都过了三点了,我去把衣服洗了给你做晚饭,六点半进教室是吧?”
“七点以前就行。”季楷扬看着草稿本试图接上刚刚算了一半的题,却找不到在哪里了。
冬天一下雨天就显得特别黑。季楷扬把窗帘拉上,将卧室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营造出一幅光明的假象,情绪莫名地就低落起来。
他又往后写了几道,不算复杂的题却迟迟算不出答案。没了思路,干脆就拿出字帖开始练字,但写了好几页,心也还是静不下来。雨点不停地敲打着窗沿,不间断的滴答声传进来,让人无比烦躁。虽然季楷扬依稀记得自己曾经还很喜欢这样的天气。
当时年纪小,碰上下雨人就懒散,要是刚刚午睡了,就更不会起来。拥着被子在床上,等母亲做好晚饭来叫。要是碰上易辰也在,两个人盖着一床被子,坐在床上用纸牌接龙,或者是就着床头的灯光看漫画书。再大一点儿了,下雨天不能出门,他和易辰就一起在书桌前写作业,张韵不时会端些甜汤,牛奶进来,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香甜的气息。
当时真好,外面再寒冷,他们都有着自己温暖的小天地。不像现在,他打开所有的白炽灯也没有一丝的暖意,连明亮都是寒冷的。
雨越下越大,那些慢慢浮现的回忆也让季楷扬心中的焦虑越来越重。字迹浮躁起来,像回到刚刚练硬笔字的孩童时代,只是在那段记忆中,也有易辰的影子。当有一撇滑出纸面在桌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墨点时,季楷扬抬手捂住了脸,近乎认命地叹了口气。
我就去看看,这么大的雨。季楷扬想,同时给自己的妥协找着借口,我就看看,说不定他没来呢。
张韵正在洗衣服,季楷扬说有作业忘带要提前去学校,就急冲冲地拿了把伞出来。
撒谎往往是为了获得某种利益,而他这半年来对母亲撒的谎比前面十几年的加起来都要多,除了焦灼和煎熬却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季楷扬一手打着伞,另一只手握着车把,冲进漫天大雨中。他一路上踩得飞快,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离校门不远的一个拐角。这条街背后就是学校大门了,季楷扬一把按住刹车,脚及时在地上滑了一下免得摔下去。他把车停在路边锁好,看了看周围的几家店面,选了一家奶茶店进去。
下雨天,店里人不多,零散地坐着几桌,听见门推开有人转过来看了看,又继续和同伴说话。
季楷扬虽然打着伞,裤腿和外套也已经湿了,身上裹着一股寒意,在雨中还不觉得,进了店里才觉得冷。他把伞收好放在门旁的雨伞架上,向吧台走去。
“喝点什么?”服务员递给他几张餐巾纸。
“谢谢。”季楷扬接过纸巾,迟疑了两秒,“你们二楼可以用吗?”
“二楼?”这家奶茶店上面还有个阁楼,位置不大,只摆得下两张桌子,平时来来往往的学生又大都是买好了就走,一层楼也足够用了,二楼用的时间少,空调也没装。服务员奇怪地看看他,“上面比较冷。”
“有窗户吗?朝着学校那一面的。”他随手指了个方位。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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