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杜昇抬起头,“那我爸呢,能想办法让我见他一面吗?”
沈菊摇摇头,“孩子,你也不小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这事,不容易。你爸能从无期改判二十年,现在正想着好好表现,再找找人,看能不能减刑,这时候,不能出一点差错,我也没办法啊。”
杜昇点点头,“妈,我知道,这事,是我不对。”
“孩子,你哪有不对啊。”沈菊的眼眶有些发红,连忙抽出了一张纸巾,压了压眼角,“除了你爷爷的事情,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
“你也知道,我和你爸离婚了,你归了我。”
“恩。”杜衡和沈菊离婚的事情,是杜衡亲口告诉杜昇的,当初也是为了保护杜昇,不让他牵扯进杜氏的案子里。
“当时你走得匆忙,原本想着直接让你移民,户口的事情也就没办。没想到你回来了,你外公的意思,就先把你的户口落到他那里。”
“所以呢?”杜昇似乎已经知道沈菊要说些什么了。
“你的姓,也要改一下。”沈菊说完,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
杜昇低下头,握着茶杯的手,有些泛白。过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妈,我不改。”
“什么?”
“我姓杜,叫杜昇,我不改。”
“你这孩子!”沈菊有些生气,这孩子怎么这时候犯倔?“不就是改个姓吗?你也知道你爷爷和你爸犯的事,你随了我的姓,以后你外公也能帮帮你,到时候,家里拿出点钱,你也自己开个公司什么的,也不耽误你的前程……”
“妈!”杜昇打断了沈菊,抬起头,年轻的面孔上,再没有一丝的稚气,“我姓杜,以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
“你真心想惹我生气是不是?!”
杜昇摇摇头,“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想过没有,我的户口落在外公那里,让我的舅舅和几个表兄弟怎么想,再说了,我这次回来,也有我的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沈菊哼了一声,“你老子现在关在里面,他是给你留了点钱,省着点,也够你过几年的了。可你是我生的,我不相信你就准备靠着那点生活了。”
“还是妈了解我啊。”杜昇笑了,“妈,我是要开公司,可是,我要凭着自己的力量开。如果要靠外公周济,我会看不起我自己。”
沈菊白了杜昇一眼,也知道这孩子一旦打定了主意,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臭小子!就为了这,你不愿意改姓?你放心,你两个舅舅都不是糊涂人,如果那几个小的敢说三道四的,看我不扒了他们的皮!”
“妈,我有我的理由,我是不会改姓的。”
“究竟什么理由啊?”
杜昇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重振杜家!”
听了杜昇的这句话,沈菊愣住了。
第二章
杜昇坐在沙发上,腰板挺得笔直,一瞬不瞬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外公。祖孙俩就这么沉默的对坐着,让坐在一边的沈菊有些坐立不安,刚要开口说话,杜昇的外婆许铮端了一盘子水果走过来,把盘子放到茶几上,接着拍了拍沈菊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开口,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老头子,和你外孙练对眼呐?阿昇,甭理这老家伙,三句崩不出个豆来,来,吃水果。”说完,拿起牙签插了一块苹果递到杜昇手里,等杜昇接过去,许铮推了沈宏毅一把,“你个老东西,阿昇好不容易回来了,也没个好脸,当是你手下的那些大头兵呐!”
沈宏毅动都没动,也伸手拿了一块苹果,这下,客厅里的其他三个人才算松了口气,看样子,老爷子没生气。
趁着老爷子吃苹果的当,沈菊笑着说道,“爸,我知道阿昇刚说的话有些不对,您放心,我会让他改的,阿昇,对不对?”说完,冲着杜昇使了使眼色。
“不对?”杜昇没说话,沈宏毅却开口,哼了一声,“阿昇没什么不对,我沈宏毅养大的小子,就该有这种骨气!”
“爸?”
“外公?”
沈菊有些吃惊,杜昇的声音却带着惊喜,“外公,您答应了?”
“恩。”沈宏毅点点头,又拿了一块苹果,“你不愿意改姓,想自己闯一闯,外公支持你!男子汉大丈夫,就该有这份骨气!虽说你爷爷和你爸有些事做得不地道,可他们到底是你的长辈,你能想着重振杜家,是个有担当的。”
沈宏毅一席话,说的杜昇眼睛放光,沈菊却有些急了,“爸,你也知道阿衡犯的事,现在人家避着杜家的人都来不及,阿昇还想着这些,不是自己找石头撞吗?”
“糊涂!”沈宏毅瞪了沈菊一眼,“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学的东西都和着饭吃了吗?!阿昇将来时要从商的,做这行的人,诚信为本,要讲义气,一个连自己的姓氏和祖宗都不要的人,谁会愿意和你做生意?”
“爸!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讲那些老黄历了啊!”
“闭嘴!”沈宏毅似乎真的有些动气了,“我看你这些年都白活了,见识还不如一个孩子!你没看见你大姐那小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如果一辈子都呆在国外就罢了,一旦回国,光听他那名字,就知道是被张远山给赶出了家门,将来,还能抬得起头吗?!虽说改姓了沈,可你老子我也不能一手遮天,当面的人家还能给我几分薄面,背后,书平和你姐的脊梁骨不知道给戳了多少回了。你难道想让阿昇和书平那小子一样吗?”
“可阿昇和书平又不一样……”
“是不一样。书平是不得已,这是你姐当年犯下的错。阿昇要改姓了沈,就是他自己的错。普通人家倒还好,可阿昇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你自己好好想想!”
沈宏毅一番话说下来,沈菊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确实,虽然她和杜昇说是沈老爷子让他改姓沈的,可这大部分却是自己的意思,原本想着这是为孩子着想,如今看来,确实是有些不妥当。
许铮坐在沈宏毅的旁边,一直没有开口,只是看沈宏毅气喘得有些急的时候,抚了两下他的胸口,“老头子,悠着点,刘大夫说过,你有些气喘,得多注意。小辈的事情,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恩。”沈宏毅闭了闭眼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阿昇,就像我刚才说的,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好了。你爷爷和你爸那里,你不用担心。我虽然退下来了,可到底还有几分薄面。”
“谢谢外公!”杜昇答应得干脆。
“恩,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回头,你就去休息吧。”
杜昇却摇了摇头,站起身,“外公,我知道这样做或许您会生气,可是,我不打算住在这里。”
“哦?”沈宏毅反倒笑了,“怎么,你还有别的地方?”
“恩。”杜昇点了下头,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我之前和人合伙办贸易公司的时候,赚了点钱,自己置办了一套房子,不大,可我自己住刚刚好。既然打算自己创业,我就应该全部都自己来。虽然这样可能会辜负您和外婆的心意……”
“哈哈……”沈宏毅这回是真笑出了声,“好小子,估计房子这事,你爷爷和你爸都不知道吧?狡兔三窟,不愧是杜家的子孙,好,你要住哪里就住哪里,有困难就和你外婆说,别的不说,谁敢明面上欺负你,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不过,今天你还是要住外公这里。”
“恩,谢谢外公。”
沈宏毅也没再多说什么,吩咐家里帮佣的阿姨帮着杜昇整理了一下杜昇的行李,有问了杜昇他那房子买在哪里,虽说老爷子答应了杜昇自己住,可该管的和不该管的,也揽下来不少。虽说对小辈严厉,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沈宏毅还是很护短的。
杜昇的几个姑姑和阿姨现在都在国外,大舅舅现在在部队上,只有杜昇的小舅舅沈兵留在了沈宏毅的身边,不过,却没和沈老爷子住在一起。之前沈菊说让杜昇进去工作的,就是沈兵开的一家制造企业,虽然底下的工厂只有三家,可托着沈老爷子的关系,一些政府采购的单子都能接下来,活多的时候,还得分派到其他朋友的工厂,一年下来,利润还是十分可观的。名义上这个企业是沈兵开的,可私底下,沈家几个姐弟在这里面都有股份,这也是沈老爷子当年直接授意的。毕竟一碗水得端平了,不能偏了谁。所以,沈菊才能理直气壮的和杜昇说,会安排他到这里。不过,股份的事情,几个小辈还都不知道,大家只当将来这家企业会留给沈兵的儿子。可杜昇对于这件事基本就没上过心,他想过,这家企业现在大部分的单子都是托了他外公的关系,说句大不敬的话,万一将来他外公不在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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