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呵呵》第57章


Katie准备了特别丰富的早午餐,许辰川一边不停点赞,一边帮着一盘盘地端上了桌。白祁早先被指派了任务,坐在桌边慢条斯理地切橙子,抬眼瞧着两人的互动不出声。
最后三人围坐下来开吃,Katie问道:“Chris,所以你是来DC旅游吗?”
“是的,很幸运赶上了樱花季。”许辰川笑着说。
“现在是DC最美的时候。其实祁也是第一次看见这里的春天吧?”
“你以前也来过?”许辰川转向白祁。
白祁点点头:“每年都来。”
“但是他每次都只住很短一段时间,这次应该是最长的一次了。——哦,忘了向你介绍,这是Oscar。 Oscar,这是Chris。”
大狗溜达到餐桌边,对着许辰川使劲嗅了一阵,然后转过身把脑袋搭到了Katie的膝盖上。Katie分出一只手伸到桌下给它捋毛。
许辰川想起白祁留在此地的原因,顺口问:“对了,你还在考虑去不去复健吗?”
“什么?”Katie惊讶地抬头,喜上眉梢。
“不考虑了。我不去了。”
气氛一时有些冷。Katie沉默了一下就不再接口,倒是许辰川追问了一句:“为什么?”
白祁想了想:“没有必要了。”
Oscar蹭了几下都求不到抚摸,不满地抛开Katie,转移阵地到了白祁膝上,眼巴巴望着他。白祁垂下手,细长的指尖穿过狗毛轻轻梳理起来。
许辰川困惑地眨眨眼,这态度跟上次的不大一样啊。
见白祁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Katie果断拉开了话题:“Chris你在DC都去了什么地方?”
许辰川顿了顿,配合地数了几个景点,Katie笑着跟他东拉西扯。话题没再引向白祁,白祁倒也没再发动技能,间或还发了两句言。
饭后,许辰川对Katie祖父收藏的古董八音盒表示了浓厚的兴趣,跟着她进了书房去看。
“就是这只了。”Katie打开斑驳的木盒,拧了几下发条,金色的齿轮随之转动起来。不知名的抒情调子回荡在房间里,音色依旧清澈。
Katie朝门外看了一眼,低声问:“祁呢?”
“可能去洗手间了吧。”
“唔。”Katie与他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他是什么时候对你说要考虑复健的?”
“嗯……差不多一周以前,我想。”
“就是我打他手机的那晚吗?”
“就是那晚。他当时挺有决心的样子,那之后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真的没注意到。我上班时间不在家,也许是那时发生的吧。相处的时候他并没有表露出过什么……”Katie使劲回忆,不经意间看见许辰川也是一脸担忧的表情。她突然微笑起来:“Chris,你很在乎祁吧?”
许辰川愣了愣,下意识地说:“是的。”
乐声停下了,Katie又拧了一下发条。“我很高兴。他的亲密的家人太少了,活得太孤单。他的弟弟关心他,但并不了解他。我原以为我足够了解他,但我也错过了很多……”
那父母呢?许辰川憋着没问。
Oscar挤进门来,自觉已经混熟了,绕着许辰川的腿磨磨蹭蹭地打转。许辰川蹲下身去刚摸两下,它就躺平摊开了软软的肚皮。
Katie望着他逗狗玩,若有所思地问:“你知道祁是怎么受伤的吗?”
许辰川点点头:“我听说过那场车祸。”
“他在车祸中失去了当时的男朋友。”
“这个……我也听说过一点。”
Katie苦笑了一下:“抱歉对你提起这些,但是最近我才发现,那件事情对祁的影响,也许比想象中要深得多。”
许辰川心头一紧,抬起头等待下文。
“你知道PTSD吗?”Katie问。
许辰川依稀听过这个词。“是不是创伤后——”
“创伤后应激障碍,是的。经历突发的创伤性事件之后的常见反应,祁当时的行为完全符合它的症状。”Katie回忆道,“创伤性再体验、焦虑,还有自残……而且他的情况比较复杂,精神冲击加上身体伤残,两者纠缠到了一起。祁的精神状态阻碍了身体的恢复,医院没有办法,心理治疗也没起多大作用,只能靠药物缓解。
“只是没人会想到,过了这么久之后,他的情况反而……”Katie顿了顿,她知道白祁不想让自己提起那次当街发病的可怕景象。
许辰川没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专注地听着。
“我这几天查了一些资料。PTSD对人的影响深浅是因人而异的,跟很多家庭和社会因素有关。不是所有遭遇创伤性事件的人都会发作,有些人睡过一觉就能恢复如初。当然也有些人,会在几十年后都无法走出来。”
“——比如祁?”
“这只是可能性的一种。”Katie说完这句,生出了一种讽刺的感觉。
家庭因素、社会因素,这世上仿佛没有人比白祁更适合当典型案例了。研究人员应该在他家门对面设一个哨点,监测记录几十年。
许辰川沉默片刻,艰难地问:“如果是真的,他会怎么样?”
“人心太复杂,谁也预测不准它的变化。我猜不透祁,但我觉得他自己其实比谁都清楚。”Katie温柔而伤感地看着他,“祁的心里,埋着一个鬼魂。不是用来微笑着缅怀的珍贵遗留,而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障碍。它阻碍着他康复,也阻碍着他前进,去拥抱新的生活——去拥抱你。”
“……我?”
“PTSD的典型症状,包括疏离感与情感麻痹。”
Katie见许辰川听专业名词听得直皱眉,解释道:“这么说吧,人们总是把爱当成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就像阳光大海一样,只要愿意就能从心里拿出来。但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的爱是被锁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的。”她的指尖摩挲着八音盒斑驳的表面,“虚弱、喑哑、不可见光。如果找不到锁,连他们自己都无法听见它的歌声。他们拿不出爱,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因为不能。”
……
“他不是一个理想情人,对不对?”
许辰川望着八音盒没有应声。
Katie观察了一会他的神情变化,微笑着说:“其实,祁的父亲在与他母亲离婚之后,曾经与我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
“啊……”许辰川没想到她会突然爆出这么一个信息,反应了一会才说,“所以你并不是他的阿姨。”
“不是。一定要说的话,我算是他的继母。”
许辰川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问:“关于祁的过去,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事?”
Katie笑了:“这个问题要等他自己回答你。”
许辰川思绪纷杂,消化了半响,忽然想起了一部多年前看过的纪录片。他想起片中被老师虐待侵犯却不敢向家人求助的女孩,在长大成人后向节目组剖白自己心路历程;也想起女孩的那被蒙在鼓里的母亲终于从采访录像里得知真相的时候,脸上的表情。
那是她自以为最最了解的至亲。
录像中的女儿还在哭诉着自己多年以来的孤独与无助,镜头聚焦在母亲脸上,等待着捕捉她的泪水。然而在落泪之前,年迈的女人转过头直面着镜头,脸上一片空白的茫然,仿佛在经历一场幻觉。
镜头真实到无可置疑地沉默着,让她领悟到之前十几年朝夕共处携手共度的人生,才是一场巨大的幻觉。
对坐成参商,咫尺成胡越。
“Chris,我能理解你的感受。”Katie叹了口气,“我没有孩子,所以在我看来,祁就是我的半个孩子了。作为过来人,我会劝你放弃一个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的人,因为太辛苦了。但作为母亲,我也想自私地为自己的孩子说几句话。”
“我明白……”许辰川无力地说,“我都明白,不需要——”
“Chris,他很在乎你,很想和你一起走下去,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给他一点时间,我知道最后一定能——”
“我不怕等待,Katie。”许辰川止住了看上去有些急切的女人,“我怕的不是等待,也不是什么PTSD。”
“……那是什么呢?”
“就像你说的,或许连他自己都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既然如此,你又怎么能判断他是无法拿出爱,还是单纯地不想?毕竟你也说过,PTSD的症状因人而异。”
Katie愣住了。
“你真的喜欢祁吗?”她问。
许辰川顿了顿,笑了起来:“说得也是。是我听完你说的,就过度反应了。”是啊,他们明明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白祁固然不是平常人,但如果不愿意付出感情,以他的性子根本不会理睬自己,更遑论接受自己了。
Katie拍了他一下:“别太悲观,我相信你们会是完美的一对。祁只是需要被轻轻地推一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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