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祸》第19章


薪,卖掉所有可以用来清偿债务的资产。用卖家当的钱,在阿拉巴马建立了三个小型钢铁厂,那儿的土地和劳动力低廉,而且钢材紧缺。现在,启斯东公司又复活了,规模虽小,可它的股东们能获得收益。
休特挽救了这个公司,却毁掉了一个大型钢铁厂,一个城镇。既然我亲眼目睹了这个地方,就该确信,他在这儿种下了日后遭到袭击甚至谋杀的恶果。
莫诺拉警署的前身是家小酒店。砖块、玻璃门面和钻石形窗框的双开门都是酒店的遗迹。我推开门走了进去。问讯台的警员告诉我,南希·科尔在警署小巷对面的炸面包圈商店里。我返身走过小巷。
科尔五十多岁年纪,身体很结实,热情中带着几分唐突。当我作自我介绍时,她就说出了我的名字,打发走和她在一起谈话的下属,让我坐在一张咖啡桌旁。
“这儿的咖啡不错,可我不吃他们的炸面包圈。”她告诉我说。“韦斯特卡姆普已经告诉我,你到此地来的目的,他在利用你,真是个精明的男人。这下他可以节省他局里一笔钱了。”
我问:“你有没有发现韦斯特卡姆普手中那位死者的线索?”
她摇摇头。“我已让人查看过失踪人员的档案,可进程很慢。”
我从手提包中取出笔记本。“我的委托人……韦斯特卡姆普说起过我正在为T。J。戈登办事吗?”
科尔眼睛周围的皱纹加深了。“说过。考虑到T。J。以前对我们的做法,我一点都不同情他。可他现在失去了妻子,结果也是蛮惨的。”
“有人对他怀恨在心。你能排出谁会跟踪他到西部去进行报复吗?”
“排不出来。你认为就是那个死者吗?”
“如果是的话,也不止他一个。根据那边法医检查,他一年前就死了,而今年八月还有人不断骚扰戈登。”我迅速翻开我的笔记本,然后递给她。“戈登认为有可能是这些人。”
她看着这些名单,点了一两次头。“第一个名字可以勾掉了——他已经死了,自杀的。第二位是吸大麻的,我想他也许去了西部。这一位——”她用手指着,“赫布·佩斯,蛮可怜的。”
“为什么?”
“佩斯是启斯东的总经理,戈登解雇他后,他妻子抛弃了他,卷走了他所有的钱财。他现在住在铁路对面的利弗路,大部分时间都在麦克格莱恩侬酒店度过。他确实恨透了你的委托人,可我保证,他从没有离开过此地。你也许想和他谈谈,不过,一定要在中午前他神志还清醒时找到他。”
我向她要了赫布·佩斯的地址。“你还能为我提供知道内情的人吗?”
科尔噘起嘴巴,思考着。“噢,阿莫斯·里特,一位作家。写过大厚本历史题材小说。此人对地方历史很感兴趣,因此,对你也许有帮助。住在山顶上一幢大砖房中,那房子是雷蒙特·刘易斯的旧居,刘易斯曾是启斯东的发起人之一。”
我记下了那位作家的名字。“最后一个问题,镇上有便宜点的汽车旅馆吗?”
科尔怜悯地笑道:“不会再有啰。我向你推荐,到珍珠谷的施米特客栈去试试吧。珍妮·施米特那儿价格便宜,再说她是个爱说长道短的女人。”她眨眨眼睛,“从她那儿,你可以了解到我不知道的情况。”
施米特客栈位于一条小车道上。珍妮·施米特长得小巧玲珑,说话很快,伴有喘息声,金黄色头发梳成一条辫子垂在背后。她告诉我,我是她这个星期的第一位顾客。她把我领进一间宽敞的前房,里面的摆设古色古香。过道下面是浴室,淋浴设备很陈旧。谈妥住宿价钱后,我提出要打电话,用我的信用卡打长途电话。
我先打给米克。我外甥不在家,也不在我办公室。我在两处电话上都留下了客栈的电话号码。
下一个打给在金门航运公司的诺厄·罗曼奇克。他的女秘书告诉我,那天早晨他飞往布特雷格湾去了,还没回来。我把客栈的电话号码也留给了她。
最后一个是阿莫斯·里特。这位作家的声音很柔和,略带南方口音。他很乐意见我,并且指点我怎样到他注的那幢哥特式的“恐怖屋”去。
确实有一种哥特式的恐怖:深红色的砖头、角楼、拱形窗子,窗上的彩色玻璃片构绘出一幅幅宗教图案。大理石台阶通往一扇双开前门,门上嵌有更多的彩色玻璃,描绘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景象。
为我开门的男人和这所房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瘦小,金发碧眼,头发开始秃落,面庞有棱有角。他领我进入一间客厅,内有嵌入墙内的书架。他让我在一张皮沙发上坐下,倒了两杯雪利酒。
我一边向他赞美着这房间,一边在壁炉边烘着手。“你一个人住在这儿吗?”
“我跟外界保持联系,时常有人来问一些问题,我很愉快。我熟悉的人中,很少有人来光顾这个快要灭亡的钢镇,除非他们来找被解雇的钢厂工人。可我一个人在这儿很好,我有许多书和爱好。我收集的火器被认为是本州最好的。我还修复古老的家具。”
“我听说你还对地方史感兴趣,你是本地人吗?”
“我是密西西比州的比洛克西人。”
“那又为什么……”
“又为什么到这儿来?嗯,像许多南方孩子一样,我的青春期是在小屋中度过的。又像许多人一样,后来到你们西部去了,到旧金山去学习有创造性的写作。六年后,我就离开了旧金山,到这里写出了自己的作品。我作品的稿酬使这幢哥特式‘恐怖屋’保存了下来。”
他举起酒杯祝贺,我也举起了酒杯。
我说:“我想,由于你不是本地人,你能以公正的眼光看待这儿发生的一切。”接下来我把休特目前的境况作了一番解释。
“我听说了戈登妻子被炸死的事,”里特说,“成了国内新闻。这儿的老百姓也作了各种各样的猜测,说什么的都有。”
“是不是在猜测和启斯东有关的某个人下了手?”
“在莫诺拉,很少有人真正明白该厂发生了什么事。启斯东公司董事会和管理部门的成员是一群目光短浅的大笨蛋,他们不知道他们已把自己的公司搞成了什么样子。等到发现,为时已晚了。前任总经理赫布·佩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
“是吗?”我引导他说下去。
“他是第一个被解雇的。你的委托人一来到这个镇,佩斯就失业了,再也不能给他自己发高薪了,他的婚姻也就破裂了,真是雪上加霜。”
“启斯东其他主管人员呢?”
“留在这儿的人都退休了。还有一部分人在别处找到了工作。他们这些人遇到了许多灾难,可还是勉强维持着。”他停顿了一下,回想着。“戈登是在最困难的时候来的。有一段时间,他差点引起一场罢工,甚至是一场暴动。不久,这儿的领头人埃德·博丁因贩买毒品被抓了起来,从那以后,工会领导力量被瓦解了。”
“博丁是什么时候被捕的?”
“戈登接管后不久。博丁声称自己被诬陷,可是,有人站出来作证。”
“能说出证人的名字吗?”
里特想了想,摇摇头。“一个也想不起来了。”
里特起身,往杯子中加了些酒。“依我看,”他继续说道,“戈登在做一种几乎不可能做的事,可他还是去做了。不幸的是,他不很讨人喜欢。以前我总在想,在社交方面他应该利用他的妻子。显然,她很迷人,也许会给他带来好处。可是,她在这儿的时间不长——”
“等一等——安娜·戈登来过莫诺拉吗?”
“住了两个月,后来她就回加利福尼亚去了。有谣言说他们夫妻俩间翻了。”
我回想起在安娜死的那天她和我之间的谈话。关于她想陪休特到他挽救危局的地方去,她说她作出了努力,但没有用。她当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她还声称自己不能提供关于绝望镇或启斯东的信息。现在我发现,她说没有去过绝望镇和启斯东,是在撒谎。
里特坚持让我留下来吃饭,我就留了下来。当我回到客栈时,已过10点。这位作家跟我讲的事情,深深地印在我脑中:当那些男女工人收到被解雇的通知时,都哭了起来;工人们请求,只要能保持工作,可以把工资降到每小时五美元;许多人家把家用物品装上卡车,离开了莫诺拉。
我想,假如我处在休特的位置,我会怎么办。挽救一个公司,却毁了公司职工的生活?给股东回报,却让那些为他们卖命的工人挨饿?
我客房里床边小几上一盏小灯亮着,几上放着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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