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祸》第22章


里特毫不迟疑地回答说:“利弗公园。就在利弗街旁边,从一座铁路立交桥下面过去,你就到公园了。”
“谢谢。”
“等等——你现在就去吗?”
“是的。如果警署的科尔打电话来询问我的行踪,请告诉她我到机场去了。”
“莎伦,我觉得你不该一个人到公园去,至少得带上枪,你可以从我的收藏中借一枝。”
“不用了,只是过后也许我要借用一下你的电话。我可以顺便来吗?”
“随便什么时候,我一直在这儿。小心点。”
一座黑色铸铁立交桥横跨在一条小道上,我从立交桥下面经过,来到河滩边。
利弗公园并不美丽:仅是一块平坦但很肮脏的士地,北部边缘才有一片柳林。只有两个人,坐在一张破旧的野餐桌旁。看到我时,其中一个站了起来,对他的同伴说了句什么话,然后沿着河滩散步去了。另一位长得瘦瘦的,白头发,苍白的皮肤,一声不响地注视着我。我向他走过去时,他拉下那顶蓝色手编帽子,压在脑门上。
我在他面前隔着野餐桌停了下来。“下午好。”我说。
他迟疑了一下,仍然打量着我,然后简单地点了点头。
“经常到这公园来吗?”
他耸耸肩。
“我这样问是因为我在找一位据说经常到这儿来的人——吉姆·斯皮茨。”
一种认可的表示在他脸上一闪而过。紧接着他又耸耸肩。
“他住在沙勒罗瓦。你认识他吗?”
“他既然住在沙勒罗瓦,为什么经常到这儿来呢?”
“为了生意上的缘故。”
那人眯起了双眼。“你和他做过生意?”
“可以这么说。”
他又把我打量了一番。“你不是急于要出货吧?”
“不是。”
“也不是买进?”
“不是。”
“那为什么?”
我摇摇头。“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那好,我帮不了你的忙。”
我从手提包中拿出20无纸币,放在他面前。“这是你的了,如果你能见到斯皮茨并让他按这纸上的电话号码给我打电话的话。”
他看看那钱,然后掉过头去。
我又拿出一张。“这一张正在等待着你,我接到斯皮茨的电话后,麦克格莱恩依酒店的跑堂会给你的。”
他用舌头舔了一下上唇,双眼紧盯着那两张纸币。于是,他伸出了一只手。他把我给的一张纸币和一张写有阿莫斯·里特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了牛仔裤口袋里。
“我不能保证斯皮茨会给你打电话。”他说。
“只要你告诉他:我是在替T。J。戈登干活,他会的。”
“T。J。戈登。”他重复了一遍,但似乎并不在乎这个名字。他站起来,转身朝立交桥下面的那条肮脏小道走去。
我看着他走开,然后回过头来望着水面。一只大型平底船正好行驶在河面上,水浪翻滚,涌向岸边,轻轻拍打着满是小卵石的河滩。我就这样站在那儿,看着那船转过一个弯道。倒闭的钢铁厂就在那儿。这地方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可又感到有点熟悉……
一座铁路立交桥……两个人,也许是三个人……水面上的热闪电……
不可能。为什么呢?太巧合了。巧合是有的。
我问过安娜这事,她说不知道。可安娜来过莫诺拉。
她撒谎了。是的,她撒谎了。
在那铁路立交桥下,我发动自己的出租车,朝作家阿莫斯·里特的住所开去。
“在利弗公园和怀特谈过话的是你吗?”声音中带着喘气声,最后又咳了一声。
“是的。你是斯皮茨先生?”
“T。J。戈登怎么啦?”
“我是他手下的。他想给你一些钱。”
“这一次他又要我干什么?”
“我最好跟你当面说。我们可以见面吗?”
又是一阵咳嗽,这使我想起了赫布·佩斯。毫无疑问,这里的人们呼吸器官大多有毛病。数十年来,他们不得不生活在钢铁厂排出的污染气体之中。
最后,斯皮茨说道:“戈登已经赚了好几百万。几百块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可这是给你的,斯皮茨先生。”
他沉默。
“斯皮茨先生?”
“听着,我怎么知道你不在撒谎?”
“你是不知道。可你又会失去什么?”
“许多。”
“我不是警察,你不用担心,问问怀特就知道了。我的上司为你弄到了一批新货。”
斯皮茨又喘气了。“好吧,那就给500块,我们见次面。”
“那就说定了。什么时间?在哪儿?”
“今晚八点,利弗公园。我在你和怀特说话的那张野餐桌旁等你。一个人来。”
“到时我会来的。’哦放下了电话。
阿莫斯·里特走过来,在我背后站住,皱着眉头。“一定是他。”
“嗯,嗯。八点钟我到公园去会会他。”
“我不赞成。”
“不会有事的。”我犹豫了一下,“我一直请你帮助我,现在又要请你帮忙了。斯皮茨要500美元,我没有带那么多现钞,只有200美元,其余的可以向你借吗?”
“当然可以。你还需要什么?”
“想暂时借用一下你的枪。”
我拿了阿莫斯给的钱,并从他的收藏中挑选了一技小巧的0。38口径手枪,然后查了查一本当地电话号码簿。在阅读博丁案件时,我发现他父亲还住在莫诺拉,我决定去拜访他一下。我离开阿莫斯住房时,这位作家带着忧虑的目光站在窗户前。
埃德·博丁的父亲住在钢铁厂旁边一幢五层楼退休工人楼房里。我走出三楼电梯时,透过窗子望见钢铁厂全景,它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苍凉、萧瑟。
我敲响了317单元的门,开门的是一位拄拐杖、身体很虚弱的老人。我给他看了我的名片,问他能否谈谈他的儿子。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挂念和忧虑。我在他指的沙发上坐下,他在我对面的一张椅子上也坐了下来,警惕地把拐杖放在了我们中间。
“博丁先生,”我说,“我知道,这几年你很艰难,而且你也不想再回忆那些令人不快的经历。可在调查过程中,我已发现了一些也许能帮你儿子洗清罪名的事实。”
老博丁的手紧握住那根拐杖。
我继续说:“我知道,被捕前你儿子就担心管理部门要除掉他。”
老人垂下头,表示默认。
“他和你说过他的担心吗?”
他清了清喉咙,低沉地说道:“对于公司的事,我儿子谈的不是很多。孩子对父母都有戒备,他不想让我为他担忧。”
“可当时你知道他为自己的安全担心过吗?”
“噢,知道。不只是他的安全,而且是他的性命。他了解戈登那帮人。工会地方分会是那帮人的主要问题。削弱工人力量的最好办法就是除掉他们的头领——我的儿子。”
“对此,你儿于没有任何防备吗?”
“有的。在他被捕前三个星期,我儿子把一只帆布包交给了我,说里面放着备用的衣服和现金,以备不测。”
我曾怀疑埃德·博丁和奥古斯特人是同一个人,但那枝在爱司汽车旅馆发现的印有“启斯东公司”的圆珠笔使我纳闷,因为按常理,博丁应该把他的笔随身带进监狱。现在,照老人的说法他在被禁闭之前就准备了那只包的话,那么那枝笔就好解释了。
我问他的父亲:“那只包呢?”
他避开我的视线。“我儿于被关进监狱后,我就把它扔掉了。”
“是不是蓝色的,上面有‘联合航空公司’的商标?”
慢慢地,他又把视线移向我。“你见到那只包了?”
“是的。”
“看到埃迪了?”
“没有。”从荒漠瓶子屋墙基中掘出来的尸体不是他的儿子还会是谁。
老博丁点点头,似乎对什么有了把握。
“你儿子是什么时候来拿那只包的?”我问,“在他离开格林斯堡的那天晚上?”
老博丁叹了口气,放开手中的拐杖,身于瘫陷在椅子里。“那天晚上他打来电话,要我把包替他送去。那时我的腿关节炎还没有如此严重,我还能开车。我在新斯坦特恩公路的路旁停车线上见到了他。”
“你在新斯坦特恩公路见到他时,他有没有说打算到哪儿去?干什么?”
老人又移开了视线。
“我不该问吗?”
“现在不会伤害到他了。他死了。”
“为什么说这话?”
“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早就跟我联系了。我了解自己的儿子。他跟踪戈登,而戈登却把他杀了。”
“他告诉过你,他将跟踪戈登吗?”
老博丁闭上眼睛,点点头。“是的。那晚在新斯坦特恩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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