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形记》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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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那样理直气壮,子佳无言。
隔一会儿她说:“会不会浪费时间……”
“不会啦,我的生命我的时间我喜欢怎么用就怎么用,你认为张天赐甚有作为?我觉得他太爱玩数字游戏,忙得连休息时间全无,还有,张天理是不是发神经,孵在戈壁成年累月同恐龙骸骨打交道,唏,我比他们健康正常得多了。”
又仿佛言之有理,子佳笑出来。
“那么说来,”她调侃他,“你是兄弟中最聪明最最有成就的一名了?”
“你怎么知道?这正是事实。”
所以他也不想外出接受考验,索性躲进他那豪华的小楼自成一统。
“子佳,今日我有一个建议。”
老板一有馊主意,伙计就得陪着他玩。
子佳只得笑道:“说来听听。”
“子佳,你不如升做我的私人助理。”
子佳气馁,“你不是已经有衣莲吗。”
“家父的私人助理,跟了他三十多年,如今还是好朋友。”
他的意思是跟班。傍友。应声虫,从前很流行这样的人,每个老板身边都跟着一两个小人物,像太太奶奶房里的贴身侍婢。
子佳直接他说:“这不是一个职位。”
“天赐身边有一男一女,他们做得不知多满意。”
“听说加拿大找工作是比较难。”子佳脸色铁青。
“好好好,”张天和知难而退,“不过是一个建议。”
曾子佳背后己经爬满冷汗。
她问张天和:“菜单出来没有,中菜还是西菜?”
“在衣莲处,好似是中菜西吃,别担心,蓉蓉对吃很有心得,这几年已经吃遍全世界,她知道吃鲜芦苟可用手指。”
呵,那多好,至今曾子佳最怕用筷子吃蟹,怎么吃?只得把鲜肉统统牺牲掉,看样子还得请教车蓉蓉。
第6章
“你好似有疑问。”
“如果分得一只龙虾尾,又该怎么办?”
“小姐,”张天和笑不可抑,“把它交给身边的男伴,轻轻说:‘替我剥一剥,’人家立刻赴汤蹈火,用钳用叉替你办妥,何苦事事亲自动手?曾子佳,你莫错失所有机会才好。”
子佳不敢苟同,她微笑,“还是自己有本事的好,身边不一定时时有服务员。”
“所以趁有的时候要逮住一个呀。”
这里边有何故事,有何暗示?
张天和取过外套,“有个球局在等我。”
子佳温和他说:“有时我会不在家,你有话同我说,敬请预约。”
“咄,我同你还需预约?别忘记朝九晚五是办公时间。”
他扬长而去。
子佳还来不及叹命苦,衣莲已经带着菜单来了。
子佳一看,不由得点头说:“怪不得胆固醇会过高,这是疯狂性食物。”
衣莲笑,“不然怎么办,我家吃得略清淡些,即被亲友笑不舍得吃,经济想必有问题,传到十万八千里路以外部知道我寒酸,只得也囤积一些鲍鱼干。”
“我不管,我照旧喝罐头汤,我还未打算吃死,我也没空吃。”
“这菜单周到,你看,鲍参翅肚全部齐全,还有鱼虾蟹,完了加一味燕窝。”
“什么价钱?”
“每客三千多,这还不算,当晚敬的酒才贵呢。”
“谁请客?”
“当然是张老本人,子孙肯出席,已算孝顺,张天赐算盘多精,天和才不理细节,天理根本不懂,天真还小,你瞧,四个儿子还这么着。”
“靠自己最好。”
“你有无听说过俗云:爹有不如娘有,娘有不如己有,还有,亲生儿不如近身钱。”
子佳十分感慨,“衣莲,你我口气好似经已七老八十。”
“当我发觉我乐意亲近女友多过男友,我已知道我青春不再。”
“当晚肯定是每人分一份,在自己碟子上用筷子吃,”子佳笑,“最乏味不过,我喜欢与好友同事无拘无束抢吃。”
衣莲笑答:“我们已经野惯了。”
“你同蓉蓉去说一声。”
“最近十天八天十分难找蓉蓉,她好似有心事,人大心大,不易控制。”
子佳温和他说:“人不应该想控制另外一个人。”
“话是这样说,老板总想伙计随传随到。”
“可能蓉蓉在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这些年来,她得到的也不算少了,出门乘头等舱飞机位,身上件件名牌时装,最高一个月结帐三十多万单于送到老板面前,他眉头不皱签下名去,最好的跑车轰一声撞上停车场柱子立即换一架……不算委屈啦,年年带着周游列国,又问她要不要升学,老实说,我亲生父母也从来不曾给我那么多选择。”衣莲护主。
子佳莞尔。
“还有,她住得多舒服,连带她养父母也有自置楼字,再说,张天和根本不必如此周到,外头许多名媛对他不是没有意思。”
子佳说:“名媛的出路最堪虞,同她们的兄弟差远了。”
“过两天便是好戏上场的大日子,曾小姐,一切都准备好了吧?”
“蓉蓉那边已经尽了力。应该没有问题。”
“你呢,曾小姐,你穿什么?”
“我是布景板,随便弄一套保护色衣裳即可,千万不要引人注意,对,张宅墙纸什么颜色?好似是纯白色,就一样色系好了。”
“曾小姐,我们有没有漏掉什么?”
子佳觉得这人像大学第三年考试前夕,至怕忘记准考证,或是少带了笔墨纸砚。
她们都有点真心喜欢车蓉蓉,由衷希望她过得了这一关。
衣莲进厨房做咖啡。
子佳跟进去,“你毋需侍候我。”
“一样啦,你到我家来,我照样招呼你。”
“你的家是一个温暖的家。”
“有什么就得服侍什么,我的孩子比同龄孩子憨一些,幼儿班玩耍抢音乐椅老是被淘汰出局,几岁大孩子见霸不到座位一样一脸彷徨,我就心疼,心想也难怪若干家长索性教孩子去推去抢,生存之道嘛,我们这种人家还配讲风度?我一直很担心她前途,曾小姐,你倒是从来不谈私事。”
“我的身世乏善足陈,父母已故世,家属小康,少年时他们供养我,成年后我负责他们的生活。”
“有无兄弟姐妹?”
“有是有,各人自扫。”
“那样最好,被照顾其实并无想象中那般好滋味。”
子佳笑,“那自然,有出息的人当自立门户。”
再说一会子话,衣莲就告辞了。
印象中曾子佳从来没有这样空过,一有时间,难免想起往事。
她的青春当然不如蓉蓉灿烂,太多功课,太多小学生需要补习,太多教训得专心聆听,等到成年,父母已经老了,经济担子也太重。
目前算是她一生最好的一段日子,故此子佳连恋爱也不屑谈,把时间统统留给自己独享。
看着张天和为一件如此无聊的小事动用如许多人力物力,子佳不觉好笑,只觉可叹。
她的生活哪容得胡闹,连转一份工都有多事的闲人在看她有无行差踏错,算准了她该几时沉沦,整队行家虎视眈眈,每件琐事都是话柄。
也都习惯了。
那天傍晚,子佳接到蓉蓉电话,“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记挂你吃过饭没有。”
子佳内心倒是一阵温暖。
对人好,总会有回报。
“早点睡,”子佳谆谆善诱,“当心黑眼圈。”
“知道了。”一定是阳奉阴违。
像所有可怕的日子一样,这一个星期五终于来临。
车蓉蓉一早就醒来,再也睡不着,由衣莲接她去做头发,刚打扮停当,忽然制片找她,她跟了他去谈公事。
子佳笑说声“撞期了”。索性找到影人茶座去。
离远看见车蓉蓉聚精会神坐在长窗边与人谈判,脸容亮丽,已引得无数茶客转头张望。
要红起来了。
快红的人有个样子,随时起飞,双翼紧张振动,要送她上去的劲风已经扑面而来。
车蓉蓉己非池中物。
曾子佳走近她。
车蓉蓉一看见她喜出望外,马上说:“徐导演,这是我保姆曾子佳。”
那导演立刻说:“一起坐吧。”
子佳问:“什么事十万分火急?”
蓉蓉又高兴又紧张,眼睛发亮,长话短说:“导演决定换角,叫我坐上去,还有,前约作废,另签三部片新约。”
曾子佳抬起头,不知怎地,脱口而出:“马上签!”
导演与制片都笑了。
蓉蓉立刻说:“曾小姐,麻烦你帮我看看合同细节。”
那是子佳拿手好戏,不成问题。
当下她把合约草稿从头看到尾,指出一两点纰漏,修正补订,譬如说,合约不准转让,三部片约必须在订约后二十四个月内完成,还有,必需由徐某执导等等。
那导演目光炯炯看着曾子佳,“车蓉蓉有你这样的保姆,真是万本。”
子佳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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