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见放》第33章


“别说那么难听,万一要是真的呢?”
我冷笑:“他要问我魏公村在哪然后还跟我要车费我就给他。一站地也要坐车,起码说明是真不知道这地方。”我还没说公主坟多远呢他就先要钱了。戏演得太不精心,不值得买票看。退到底地说,是真的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你心眼儿动得快。”
“季风你真有二十三岁吗?”
“我二十四……啊我也不知道我二十几,你几岁我比你小一岁。吃什么?”他翻来调去地看菜谱,然后跟我一起说,“……扁豆焖面。”
我瞪了他一眼,知道还问。
“火箭那穆大叔你知道吧?他就不知道自己几岁,过一段时间酋长让往家抱一根木头就算一岁了,问多大就回家后院查木头。”
哪儿哪啊这?“你怎么?跟他一个部落的?”
“没有我就是说说。”
“你说他那么大岁数还让打球吗?一查骨龄不就给赶下去了。”
“骨龄其实也查不准,我那年打CUBA时候学校雇那几个职业的,有一队友二十四了查完才十七。”
“学校堆钱了吧?你们学校那么有钱。”
“不好说。你还敢吃点别的吗?天天扁豆焖面,不嫌腻得慌。”
“我就得意这口不行吗?”这孩子多管嫌事儿的毛病像谁呢?
他忽地诡秘一笑:“行。”撑起手肘绞着指头向外望去,“唉~~~ 今天肯定比昨天还热。”
天热很值得高兴吗?他的愉快神色虽然莫明其妙,但显而易见,就像刚才给那骗讨者一块钱,脸上明白白写着:知道你不是坐车但我还是给你钱拿着快走吧。
我常常想季风是不是故意让人替他着急,总是被骗,谁都能骗他。印象里他也应该是有点小小个性的,反应不慢。小时候学生都有点害怕老师,季风更甚,平时路上碰到老师都掉头就跑,有一回路窄没地方躲了,打个车走的。
越长越成了一个头脑天真行为鲁莽的家伙,而且你别试图教育他,不要期待这种人会因为你的担心而改头换面,让你彻底放弃还比较快。他会说有你们这帮奸的盯着就行了,永远也不学乖,这与学不乖有着态度和能力的区别。大部分的被耍他都知道的,却还是中招。
当当当,他敲我盘子:“快吃。”一份土豆牛肉盖饭风扫落叶般迅速被清理干净了,他剔着牙四下看热闹。这小店地理位置优越,味道不错上餐又快,闻名远近几所高校,不在饭点儿还是很多人来吃,屋里点餐的走菜的一派忙碌,季风有感而发,“你看人这两口子开个小饭馆儿也挺好啊。”
我瞧他百无聊赖的模样故意逗他:“不一定是两口子啊,也可能叔嫂~ 姐夫小姨子……”
他看我正经八百的表情,兀地喷笑:“你社会新闻看多了。”
“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么。”虽是句随口说的玩笑话,但也不排除可能性,豪门恩怨经前只从小说电视里看过,现在身边就有一对大宅门儿里同母异父的姐弟,在老妖怪的折磨下,守着块儿小石头哭泣,然后坚强地长大。“哎季风?你知道阿帕契是什么吗?”
他斜着眼睛想了想:“美国的一种武装直升机。”
啊?飞机还会哭的吗?那不是漏油了?“我怎么听说是人。”
“它是印地安的最后一族。最后一个阿帕契人消失,印地安人也就成历史名词儿了。”他还真说得出来,令我刮目相看,“问这干什么?”
“原来是因为灭族了,难怪流出的眼泪都是黑色的……”
他语出惊人:“你是不是说黑曜石啊?”
“你怎么知道!”
“据说当年殖民者侵略阿帕契部落,男的为夺回土地而战,最后败了,不愿意被敌人杀死,选择集体跳崖。留在家里的女人日复一日地哭,哭到天神也听不下去了,他把这些泪水都埋进一种黑色的石头里,就是黑曜石。失去家园和亲人的绝望,侵略,死亡,所有的不幸都被黑曜石见证,所以它有仁慈的力量,能保佑拥有者不再因悲伤而哭泣。”
“因为阿帕契的女人已经流干了所有泪水。”
“别人给我讲的。”他搓搓脖子,“你想要这石头?我那有一串儿给你吧。”
“不要。”我撑着下巴看他,“是紫薇送的吧?”故事当然也是听她说的。
那场浩劫屠杀一切除了爱情,对于失去的人,亘久想念的悲伤,除了上天,没有人能终结。
是以雀跃中关村……那不是盖的,绝对是中华民族好客的缩影,我一人是不太敢过来的。
“买电脑吗美女?这边来,要台式机本儿机啊……”
“美女看看MP3MP4吗?”
“数码相机……”
热情得吓人,全冲我来,动口又动手。你看季风就没人敢招他,一米八几的大光头,架一副墨绿渐变太阳眼镜,委实骇人,不知道以为谁家借高利贷来催债的,而且他那走路风风火火的样,谁拽他没留神容易给手腕子别脱了臼。
赶上五一商家促销,买的挤挤嚓嚓,扩音器公放里震人发聩的广告词,魔音穿脑,加上头顶一个大太阳,血压腾地升了好几十毫米。季风对周边卖家信息十分了解,跟在自己家找东西似的,先地下一层买光盘,电梯人多,七拐八拐走楼梯。见了东西就问价儿,20块钱。拉着我走下一家,很有谱地说:“给他18能卖。”真出息了,还知道讲价,结果到下家一问:15。 当时不会了,装模作样地看着花哨的包装,见我也没吱声的意思,只好说:“来一张。”
我多大定力才没当场笑话他。“这么便宜啊是正版的吗?”
他无耻地深沉了一会儿:“谁用正版的,山炮。”没多会儿功夫这个时尚人士回家,光驱里咔咔飞转的盗版盘状况层出不穷,写着免激活却要激活码,又是双系统不兼容……一连装了七次,我那液晶屏险些粉碎在一只盛怒的铁拳之下。电脑高手都怎么练出来,盗版事业的派生品。
光盘买完又去另一家商城买什么转换器,谨遵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公理,奔着目标大门直线儿前进,漠视其间呼啸车辆,反正这乱哄哄的地儿也没什么交通规则可守,板车儿推货架往来不绝,地上坐着回收硒鼓旧电脑的,刻章办证售假发票的移动个体穿梭游走,假期学生工斜披锦带发传单,还有几个名牌卡通人偶借宣传产品之名逮着年轻姑娘就抱,红绿灯和举个扬声喇叭站马路中间儿的交警都只能管得了机动车。季风抓着我的手避免人群里失散,他一只手能抓住篮球,即使是随意牵握也能把我手包得溜严儿,理应是很有安全感的,可惜他的举动实在让人联想不到这个词儿。他带我跟车抢速度,一溜小跑,赶在车们缤纷而至前穿过马路,我连连急呼“逾——”不敢慢跟半拍,一双坡跟皮拖儿数次欲落,终于平安抵达彼岸。他长腿一迈,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跨过了护栏,商城大门转身即是。
护栏并不高,目测八十公分,脱落的白油漆非常难看,市政整改工程应该考虑在内……这就不是给人走的路,不过也算不得是季风独辟奚径,从大广场过来的都是这条行军路线。正常行人入口也不过十米开外,被人车货塞满,水泻难通,但跨栏运动不适合我这半裙摇曳的淑女,还是没有选择余地地打算绕过去。才一转身,腰间蓦地多了一双手臂,从后边抱起了我。
我压住随裙摆窘然惊叫:“鞋~ 季风!”他嘻嘻一笑,把我放在护栏那边,我单脚而立,狼狈地抓紧他的手保持平衡。他弯腰捡了那只尖尖的皮拖递给我,满脸淘气相,我接过鞋就抽他,“不够你得瑟的。”脸在冒火,不是因为两人亲密的接触,而是当众掉了一只鞋。
人们都在笑我,给他们闲的……
“嘿,”隔着护栏季风微微弯腰正视我,“脸红什么?”
“季风你别找揍!”
“你能打过我啊?”
“我下毒!”
他狂笑狂笑,手指刮着我脸颊:“柿子。”
我崩溃了:“脸那么圆!”
“台湾小柿子。”
不会打比方就别乱说话恶心人行不行?只感觉五官纠结,季风正捧着我的脸往中间挤——“你干什么!”我心下骇异,抓着他的手往下拉,变形的嘴巴发出搞笑的声音。
他松开手,一口白牙闪亮发光惹人斧凿。
“不要胡闹!”我揉着脸紧张地抱怨,“这层皮粘得不结实,你别给弄开胶了吓着别人。”
“不能,丛家最漂亮。”
“你是不赶早儿出门又忘吃药了?”
“啊!”他自觉荣幸地承认,轻松跨过来拉着我进了商场,以墨镜吓退阻路推销者数人。
“你要是精神病也是攻击型的。”
“那你就是母鸡型的。”他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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