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见放》第44章


拿到北外也就下等偏中,但当年在他们计算机系那是相当璀璨的人物。我报考的时候对电脑只停留在聊QQ和打游戏的认知上,只感觉身边人都一窝疯地学计算专业,狡猾地以为三年后此类人才必泛滥,特意报了相对冷一点的工民建。结果一上岗看出区别了,季风他们单位,转正后光给他保密费每月就一千块钱,我们这行就没听说过这待遇。我沉浸在人比人的愤闷中,没到一个礼拜就找回平衡了。
以往下了班就是打魔兽溜弯儿或者来我们家皮儿零食的季风,一头扎进那堆数字符里,持续地较着劲,黑群线报:天亮了还能听见那屋骂骂滋滋敲键盘的声音。谁家的钱都不好挣啊。连着好几天见不着人,欧娜都有点担心了:“罗马也不是一天垒的,身体都熬完了。”季风那身子,高中在网吧嗑星际连着包了六宿,白天听课,第七天小蛮子结婚又瞪眼儿整天没睡觉,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也还是心疼的。
去看他就嘻嘻哈哈跟我聊,心里惦记那没写完的程序。我也不愿意再去绊他,心想他早做完早利索吧。
最近公司里没什么急活儿,天天正点儿上下班,回到家就看看电视,过着不常有的规律生活。难得的是欧娜也守铺得可疑,严格按桌上课表出入,假期我不张罗出门她就在家埋头看书,要么就上网搜资料抄抄写写的,全身散发学者气。偷偷猜测她和尹教授之间做了什么了断,但她不说我也不好问。
欧娜知道小藻儿回家并没说什么,她很知道我的尴尬,只叹以后房租要由我们两人平分了。本来可以再招一个女孩子分租,可是我们俩都不愿意这么做,一来不想让陌生人打扰生活,再来也盼着小藻会回来,虽然无比清楚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住着吧,也不过多摊个几百块,欧娜帮教授攒书有劈红,我又涨了工资,这点钱还负担得起,换一想钱是多花了点儿,俩人住着还舒服呢,早上又不用抢洗漱。
但是好没意思啊。
电视里佟掌柜的骂小郭:你有一天要是死了就是贱死的。
我和欧娜对望,不约而同说:“你也是。”我僵笑着,又犯忧郁,欧娜拍拍我的脸:“别想那么多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你觉不觉得我处了特傻一件事?我要是早跟季风一块儿,也没这么多绊蒜了。”
欧娜答得很精僻:“你能早跟他一块儿还说什么了?藻儿没怪你,她打电话给我还让我劝你别怪她骗你呢,还是好姐妹。”
“可是她书也不念了。”
“就别绕不过来弯了,你知道她是不想再面对季风。”她又念起戏文,“痴儿,天下这女子遭了情劫恁地都逃不过个痴字?你怪得了男人吗?怪不得。”
她深有感触地蹙着眉,林妹妹见了败花似的怜起了自己。
我没敢再继续这个话题。去楼下买电话卡顺便透个气儿,往天桥对面看,鬼推一样就到了季风家门前。
黑群来开门,朝南边屋子撇嘴:“刚冲黑乎乎一缸子咖啡端进去了。你进去留神绊跟头。”
因为有群哥的警告,我推门格外小心,但还是被刺激了一下,满屋子风油精混和浓咖啡的古怪味道,门窗紧闭,一股寒气扑面袭开,季风光着膀子蹲在满地厚如字典的书籍中间,手里还转根儿油笔。突然发现他头发黑黑地长出来不少。
“下班啦?”他抬头看我一眼,“别给我踢串页了。”
我迈过去拿遥控器关了空调把窗子拉开,窗台上多出来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儿。“作死哪?”
他咬着笔尾回身看看,见我捂着口鼻正把烟灰往纸篓里扣,心虚一笑:“太困了。”把书折个角放在一边,坐过来掸掸落在我裙子上的烟灰,“吃饭没?”
“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他就关心这一件事。
他瞄一眼电脑:“我靠,又十一点多了!我怎么感觉刚下班啊。”
“做得怎样了?”
“比吃饭费劲多了。”他没正调地回答,抽了抽鼻子,“你刚洗完澡?好香。”
“真难得,你跟这沼气池子里还能闻出别的味儿来。”
“你的味儿能闻出来。”他揉着我半湿的头发,眸子敛了敛要吻我,唇落在我手背上,眼睫毛刷过我脸颊看看多出来的人肉口罩,伸手拉下。
我推他:“我不亲烟灰缸。”
他扯开我的手:“昨天抽的,刷干净了。”
骗人!他齿间有烟味儿,可舌头还是那么缠人,小蛇似的水滑,挑逗着我的呼吸,一会儿就跟不上他的节奏,论肺活量我肯定嗑不过他。
他嘿一声放开我,鸡叨米般又啄了两下:“我总怕把你亲昏过去。”
我翻白眼:“没你经验丰富。”
他不在意我的含沙射影,手指梳了梳我头发,平静地说:“是你不专心。”
“我又没一堆书要翻干什么不专心?”
“我亲你时候没想着翻书。”
“季风你可轻点熬吧,不是说没规定你交工时间吗?”
“那也是越早完事儿越好么,下次再有活儿还能找你,谁不愿意用麻溜的手儿?”他端过了咖啡——果然是黑群说的那个色。
“你还打算接啊?”
“这个弄完再说吧。你早点回去睡,明儿还上班呢。”他放下杯子站起来,“我送你。”
我去柜子里翻睡衣:“今儿你啥时候睡我啥时候睡。”
是以偷闲没拧过我,工作狂一过十二点就躺下,不出几分钟就睡熟了,就算能熬住,身体上还是困乏的。他做毕业设计那会,连续七八个小时地对着电脑,不动没事,一动地儿什么需求都来了:吃饭喝水上厕所,眼睛酸得一闭哗哗淌眼泪。想想多可怕,睡着还能被尿憋醒呢,做起程序来什么都唤不醒。他从来就是什么事一旦盯瞄上就跟吸了毒似的,你得承认他这是个劲儿,一般人没他这钻劲儿。
当年小藻儿在某算命网站填了季风的资料,解读个性:为人审慎周密,我说不准。好恶不显露,还是不准。喜欢浪漫幻想又勤奋努力,又字前边还勉强沾点边。一般不会失败第二次?不知所云。对异性和蔼可亲,不算小丫的话,对。即使钟情一位对象也能不为她所觉察……我当时看到这里就让小藻儿换别个靠点谱儿的算算。现在一看,还真应该相信命理所批。
可是季风不为所觉察的钟情对象,是指我吗?他的吻狂热,索求,这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了吧?我没被别的人吻过,没得比较,他吻到欲罢不能的时候也有,一看我的眼又喘着气停下了。
我对跟季风发生关系有点犹豫,他大概从我脸上看得出来。其实我心里清楚地知道,不管他是男孩儿还是男人,都是我喜欢的季风,小时候有小时候的喜欢,长大了有成年人的交往方式,我又不是柏拉图信徒。可他亲我抱我,再亲密我都觉得没什么,就是一想到两人坦裎相对便怯了,全身都特别排斥,不自在。
清晨关了手机闹铃,季风嘤一声翻过身,仍在睡着。他的肩很宽,背部的肌肉结实好看,有着北方罕见的白皙皮肤,跟人打架斗殴这么多年还没什么伤疤,真是不容易。他上学时候是个仗精,成天跟人干仗,上中学时年纪小还情有可原,到了北京也动不动就跟人动起手来。尤其他们球场上那一帮,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的,哪次打起来我要看见了都能吓哭,他把人打坏赔过不少钱,不敢跟家里说,都是几个姐姐给这败家子儿平的事,完全不长记性,还总说人家是赔钱货。
我从后面勾着他脖子,喊败家子儿起床上班。门咔地被打开,黑群喊:“起来了猪。”
我直觉往被子里钻,季风被惊醒,看我一眼,扭头喝道:“出去!”
黑群尽职说:“到点上班了两位。”万分抱歉地带上门退下,他不知道我昨天没走。
我钻出来:“你撵人干什么?又没怎么着。”
“你不猫起来我能撵他吗?”他转过来抱住我,“脸~ 红什么?”
“你……”贴紧的身体让我感觉到他的异样,心骇地推着他。
他警告我:“别咕蛹啊,出事儿了我可不负责。”
“哦~~”我用言情小说上得来的知识理解,“男生早上都特别容易兴奋是不是?”
“你研究点有用的!”他面色不善地僵着身体,“不想让我用实践给你证明吧?”
我嘻笑,玩火地亲亲他的下巴,他往后一缩,我再得寸进尺地够着他的唇。
他知道我没安好心,微恼地用一只大手按住我整张脸:“你老实点!”
“你不是一直都挺冲动吗?”我这可不是逗他了,真是感到好奇,莫非说他对我冲动不起来?
“我又不是十七八岁小孩儿。”他眉毛皱得像个小刺猬,哭笑不得地对我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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