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见放》第49章


按小郭指点的路线自己去火车站坐小巴,5 块钱到了洋货市场。天津这座城市没有传闻中那么破,但是它街道很乱,路标更是有点莫名其妙,我没敢打车,怕司机宰我这“老外”,一路打听着,也算摸到地儿了。转圈儿以“X 洋”为名的商场,逛下来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名不虚传!翅膀戴的那款欧米伽,要价才350 块钱,郭算盘交待80% 的砍掉,那用不上100 就能拿下。我真想买回去一块戴着气气老大,但是百十块钱气他一把不值当儿,而且他很有可能告诉我他那表是买糖豆儿送的。
跟这儿没打算买什么,但逛得很来瘾,兰蔻的睫毛膏十多块钱一支,说是水货,这个价儿的舶来品运费都勾不回来。包里电话响了好几气儿我才听见,拿起一看两条短信,一条是小郭怕我逛得忘了点儿,提醒说晚上八点半一楼中餐厅开局。另一条是移动客服台提醒话费余额不足10元,反正明天就回去了我也没当回事。而四个未接电话都是季风打来的,我犹豫了一下拨回去,打算如果这人儿撩闲就让他帮我充100 块钱话费。
结果人家说:我到天津了……
在超市旁边的KFC 靠窗位置坐着,可乐里的冰已经全部被我挑出来嚼碎了,嚼得吐气成霜,还是没法让神经冷静下来,它一直在跳在尖叫:季风疯了季风疯了!它再叫下去我也疯了,脑海里朦胧着一团幸福。他就这么跑来,小骨头他们知道原因肯定群起而痛殴这个见色忘友的贱人。
心思复杂,脑子里有施工现场的作业声,各种想法此起彼伏,待会儿他到了,我都不知道我见到他第一句话要说什么。你怎么来了?不行,他会以为我在怪他胡闹。生日快乐?也不太好,说过了的。路上累不累?他一路跑过来都累不着……我一激动扑到他身上怎么办?是不太直接了?
事实上我还有一点头疼,这我把人带回酒店去,隔壁郭儿见了还不吓个好歹儿的,他让我来淘洋货,我淘了个国产的不说,还是个活的……
血脉见放季风没让我说话,把我按在他怀里嘿嘿发笑。天气闷,他的怀抱更闷,我闷声闷气地呜呜:“季风……”他搂着不放,直说:“意外吗感动吗?哭吧,我抱着你没人看见,哭吧哭吧……”他挤得我大脑缺氧,再不放手我真是眼泪都下来了。推了两下没推动,我手指一弯抵在他腰间乱抓,他笑不可抑地退开,指责道:“破坏气氛。”
我顺过来气骂他:“季三疯!”
“愿意!”他一被胳肢就岔气儿,缓了半天才朝我龇牙,“丛家,每年生日都陪我过吧。”
“我要先死了呢?”我知道他大过生日的说这话很不吉利,但不知为什么就想同他抬杠,“你剩下的年头儿不活啦?”
“不活了。”季风笑着拍拍我的发顶,“我说真的,要是明年你不能陪我过生日,我今年这个也不过了。”
“你威胁我。”我仰头瞪他,想起鬼贝勒的话:现在要是跟我说以后没有她了,永远等不到了,我一个十年都不活……鼻子酸酸地被塞住了,然后又笑出来。季风总是说一些让人来不及哭也不能痛快笑的话,要让我完全相信这些话的真诚是很困难的,但我选择相信他能够做到。
当暗恋成为习惯,当无望成为状态,当我已准备好心死的时候,一转角,遇到了爱。上帝为什么把负责这类感情的事交给一个捣蛋孩子呢?以前我在书上读十七年之蝉的故事:蝉在羽化之前,必须埋潜藏匿十七年,而后才得破土而出,飞上枝头展开它的一生。所以我心存感激,毕竟守得云开见月明不容易,没有月落乌啼已算难得。
可是蝉也有一个夏天的浪漫,我却在几个转身间就动摇了信念。
威逼带利诱地把非要去看航空母舰的季风塞进出租车里,在饯行宴开始前半小时回到宾馆。我先下了车,司机看季风手里的整钱皱眉,问我:“有零的没?”我翻了翻钱包,不够,季风说:“掰开吧。”坐在车里等找钱,司机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钱来数,嘟囔着今天怎么都是大票。我着急上楼换衣服,身上这件被我吃冰块弄得全是可乐斑点,正巧身后大灯晃晃地驶过来一辆车,我说:“师傅您快点儿,人家有要出去的。”
没逞想那车很驳我面子,不但不按喇叭催人,还在最靠边的车位停下了,我愤愤地飞过去个白眼。季风失笑:“你先上去吧。”
不差这么一会儿了,我哪敢放这个路痴耍单!他从车里出来,咦声引我注意:“丛家你看,天狗吃月亮。”
满天黑云的大阴天他还能看见月亮~~我不愿配合地给他一记无聊的眼神。
他正偷偷垂眼瞄我的反应,见我抬头连忙把目光调向天上,伸手指我们头顶:“看!”模样非常可爱,我忍不住踮了脚在他下巴上吻了一下。他很挫败地说:“怎么办吧,调戏你都调戏不着。”然后纠缠住我的舌头。
我向后躲他:“不赶趟儿了。”要落下脚跟,却被提住了腰身不能如愿。只好抿紧了唇用手敲他肩膀,唔唔唔地挣扎。他放开我,露了胜利的笑容。我现在没空理他,鬼祟地左顾右盼,做着多余的担心,万一刚好这边开发商来了看见这幕认出我来多尴尬。
还真的有人在看我们,在一部车前,就是刚刚才停在车位里的那一部,离我不过几米的距离。
他本来是扶着车门站在外边,在我看他的瞬间刚好转身坐进车里,所以并不知道我发现了他。
准四星酒店的广场照明非常好,人头发的颜色虽较日光比难以辩出,但发型和脸的轮廓却是无比清晰。他关上了车门,低头系安全带,发动车子,车灯刺眼,十分不应该的,离开之前他从敞开的窗子又看了我一眼。而我没来得及收回注视。
于是两个人都有种不合时宜的狼狈,他的车子没有动,引擎响了几秒钟熄灭。
季风疑惑地看着这辆像是故障的车子,又看看我,再看推开车门走出来的人:“嗨~ ”
“嗨~ ”钱程走到我们俩面前,“我给一客户取景,离这儿不远就过来看看……你手机停机了,我自己打听的地址。”
“让他两个电话打欠费了。”我指着季风,“他过生日……”兀地打住,也不知道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解释季风的存在?
钱程愣了一下,朝季风笑笑:“生日快乐。”
季风点头,手肘轻撞了撞我:“你不赶趟了!散局给我打电话,噢,欠费了。”他把手机塞给我,“给他打吧。我们俩一起找地儿吃饭去。”
我对他这提议啼笑皆非,但也没空多说。
“哪有好吃的?天津你熟吗?”
“还成,来过几次都是到外滩……去北塘吃梭子蟹怎么样?”
他们俩在车的两端说话,声音很大,勾得我直回头,也想跟着去,我一个月到了两个海港城市还没吃着海鲜呢。季风手机突然响了,接通我还没出声,黑群就慌慌叫道:“老四你见到家家没?快回来,出事了。”
我心咚地一跳:“怎么了?”
“家家吗?你们赶紧想法回北京吧。”
钱程开车速度很快,我一路晕车反应,车窗大敞四开,风吹动头发,乱糟糟地扑打在脸上。季风回头看我:“窗户关上点,一会儿吹也吹迷糊了。”车上高速路前,靠边停了几秒钟,季风从副驾下来坐到我旁边。
猛地给油门上路,我胃里一阵翻腾,眼睛涨红了。
季风把窗子升起来,问钱程:“有塑料袋没,她好像要吐。”
钱程腾出一手抓起个大号纸袋把里面的光盘和照片倒出来,空袋递给他。
我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只是干呕,钱程把车速降了又降,季风拍着我的背在内视镜里迎上他的视线:“你开你的,她一紧张就这样,不是晕车。”
黑群拿我们家备用钥匙进屋去取安装盘,开门看见欧娜在沙发上睡觉,悄声地找到东西刚想走,电话响了,他随手过去接。是找欧娜的,他叫了一声人没醒就跟对方说她在睡觉,过会儿给打回去。挂了电话之后有点起疑,都知道欧娜觉轻,这电话这么响人怎么都没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推她几下也没动,一扭头发现茶几上有个化学实验室用的小号集气瓶,空的。
诊断结果是一次性服用过量镇静类药物,从黑群来电话到我们回来后又过了两个小时才下来台儿。洗胃不够及时,部分药效被胃肠吸收,目前还在危险期。季风烦燥地踢着墙壁:“她在哪儿弄那么多安眠药!”
黑群犹豫地问:“要不要通知她家人?”
“我想一想,”我揉着脑袋,抽出一条活的神经来思考,“不行不行不能通知……”
“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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