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见放》第97章


这都排得什么辈儿啊?
保安振臂高呼:“妈,你看他们成双成对欺负我。”
娄伯母看着人家热热闹闹眼红得慌,正和秦堃抱怨那个没正调的儿子,被这么一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话都懒得说,挥着手恨不得给这不孝子挥出家门让别的爹妈操心去。
哪吒摸着我送他太爷爷的两枚和田墨碧玉球,插嘴道:“保安舅,我也落单儿呢,今天咱们两个挨着坐好不好?”
“好好好!”娄老伯忙不迭应道,“保安这小子没正事儿,要不我孙子也有这么大了。”
保安泄气道:“我要给你弄出这么大个孙子来那可是真有正事儿了。”
最合不拢嘴的当属秦老爷子,四世同堂,听听这伙儿的说笑,听听那伙儿的家常,不时美美地欣赏手里那对玉石健身球,娄老伯几次说话他都没听进耳里去。鬼贝勒把视线收回来,唉声叹气:满屋子大人也没你会讨巧。
老爷子不烟不酒,唯一喜欢的就是灵石好玉,他四下淘弄到一组精美的雨花台细石,小巧水润,青石上有暗红纹理。自然也是出彩的礼物,可惜石头越好,越是得案头清供,当然没有常在手中把玩的更得人心。但他献的那组石头确实相当有意思,好像是一块一块地图。两个老头在正上位研究了半天,娄老伯点头:“丫头眼利,上次在我家瞧我那压箱宝也是一眼看出门道。”
老爷子像自己受了捧一样得意,又问:“你能认出来哪些图?”
我地理学得普通,加上学工科多年,勉强看出一个:“黑龙江……”
“中国!你反动啊?文化大革命时候这就毙了你了。”老爷子恨铁不成钢,“耐不住夸~ ”
“长得差不多嘛。”中国是鸡,我们黑龙江是小天鹅呢。
钱程坐在我椅子的扶手上,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伸手要拿,被老爷子一扇子拍在手背上,疼得酸叽:“这晚么秋晌的您拿什么扇子啊?”
老爷子回答得也顺嘴:“抽你。”
把我乐得不行,安抚地揉着钱程被抽红的肉皮。他笑嘻嘻地:“那么贵的扇子抽我多掉价儿。”
“还贫!”娄伯母一旁数落。
“这就是好样了。”秦堃从保姆手里接过点心拿给哪吒一块,放下盘子顺便拂去我肩头的落发,“搁从前儿早脸子一摔走人了。”
钱程臂一勾拥住姐姐的腰身:“挑拨哪?”
“哟~ ”秦堃好笑地塞块儿点心进他嘴,“你们俩还用挑?”
“去去去~ ”老爷子轰人,“不看石头的都那边去,弄些吃吃喝喝四处掉渣儿。”
鬼贝勒那边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了看随手挂掉,嘴角一掀:“老爷子,您大孙子来了。”
哪吒这精明鬼就是辈份排不太明白,听了这话还寻摸着拿盘里的点心吃,我反手捏捏她下巴:“还吃,看谁到了。”
满屋子除了老爷子都起立,连脚伤在身的鬼贝勒也站了起来。
在S 市只见过殿下和哪吒,那先生还是今日才得见。跟鬼贝勒是完全两种类型的人,说难听点儿,鬼贝勒是扮人吃鬼,那吉良看着就不像好人,那双眼睛戾气不敛寒芒四射。但他眼睛的轮廓和钱程很像……“你见过吗?”钱程低声问我。我摇摇头。
那吉良对老爷子叫的是祖父,行过大礼,视线在哪吒身上停了一会儿,小鬼张着五指:“嗨,良舅。”
跟着是众人认亲的场面,娄家三口想也是第一次见到那吉良,娄伯母神情却激动:“像素梅……”眼中已然有了泪花儿,被丈夫以眼色制止没有多说。
秦堃姐弟叫人,娄保安在父母介绍下叫人,各得一记看不出温度的笑容。鬼贝勒行动不便,站在原地,那吉良看一眼秦堃,迈步到鬼贝勒面前,两人手掌轻触又各自缩回。秦老爷子笑道:“不许在我屋里搞地下党接头。”一句话缓解了那吉良带来的压迫感。
鬼贝勒指着站在钱程身边的我:“我妹妹。”
“哪显着你来介绍!”钱程不悦。
可是也没等他说什么,那吉良的目光在我脸上定了一定,望向哪吒,哪吒说:“她是马慧非的同学。”
弄懵了全屋子人,那吉良不懵,点头说你好。钱程不懵,只顾着抗议:“应该是我来介绍。”
老爷子却一挥手:“小董,入席!”娄老伯习惯性跟上老首长步伐。
董哥招呼大家:“来来来,都边吃边聊。”
哪吒扯扯舅舅的衣摆:“你带了谁来?”
秦堃和娄伯母紧随其后,往餐厅走去。
鬼贝勒被保安扶着,垂眸问我:“你有同学认得这个人?”
我笑:“他回去见了我同学估计也得这么问。”
保安哼我。
钱程孤伶伶地,我到了门口到底于心不忍,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感激涕零:“以后除了家家你们谁也别指望我搭理。”
我捂他的嘴:“大喜的日子别把谁乐坏了。”
结果乐坏的只有钱程一个,他又喝多了。
长眼睛没见过酒量这么差的,三杯醉也就罢了,还偏要喝那第四杯,脸红得要着了一样,挠着臂上的酒疹,可倒是乖,保姆端来醒酒汤,吹凉了递给他,脖一仰咚咚咚就见了底儿。不肯回房间,我们在西偏堂打麻将,他拖个老沉的太师椅舒舒服服坐在旁边给我数钱,时常报听。老爷子平时睡得早,今天难得大家都在也贪晚了点,送走保安父母,由秦堃鬼贝勒陪着与那吉良叙了会儿旧,睡前绕过来看了看大家打牌,说一句:“小董你不要留边上那一张,丛丫头捏死了也不会喂给你。”我和保安心里抗议,表面也没动色,钱橙子一双眼珠溜溜转动,董哥不疑有它,听劝把牌放了出来,根本同我手里的牌没什么关联。哪吒对北京麻将打法不很熟练,低头研究自己手里那几张,鬼贝勒拥着秦堃,还有远道的S 市黑龙,三巨头立在她身后笑看,那吉良提醒:“轮到你打了天佐。”她哦一声,伸手要抓牌,老爷子搓着玉石球干着急。
我敲敲她面前桌子:“一饼了~ ”
她手快地已抓起底牌,忽地又放回去,瞅着落地张:“哪里?谁打的?一饼我胡了!”啪地推倒,“清幺九!”
“诈胡!”俺橙子一点没醉,“明明是混的。”
保安不依:“好手不胡回头张。”
董哥万没想到自己在这么多双眼睛下就被耍了,把手里另一张牌放倒给我看:“一对。”
做鬼的人丝毫不心虚地帮着重孙崽儿收钱,董哥六百四,我和保安每人三百二,收完甩橙子二十:“算你们出声有功。”
橙子讪笑:“真大方。”
“看出来了董哥,就咱俩真是外人。”
老爷子爱抚着哪吒的光头:“我小重孙儿牌倍儿好。”
秦堃瞄一眼仿古壁钟:“哟都这个点儿了姥爷您快去睡觉吧。”
董哥连忙站起来:“贝勒还是良哥你们谁来打吧,我侍候首长休息。”
“不用不用,你跟他们玩,”老爷子撑拐棍转身,“秦堃你来,我跟你谈些事情。”
“太爷爷晚安,我赢了钱明天给您买早点。”
娄保安冲鬼贝勒眨眼:“好事儿。”
大家心照不宣,“不见得。”钱程揉着太阳穴,不知怎地很有危机意识,“家家我头疼。”
鬼贝勒幸灾乐祸:“轮也轮到你头疼了。”向门外喊一声,打手势,白胖子送来香烟和火,发了一圈,那吉良和娄保安各点一根。
钱程又开始骂:“你们边儿嘬去行不行?娄保安你不玩腾地儿!”
“我给你腾地儿啊?你上来这局儿就散了。”
“满院子活人凑不齐台子?赶紧走走走~ ”撵开他了招呼送完烟又退出去的白胖子,“伏尸你过来搭个手……没事儿,一会儿我姐就回来了。”
“你这儿张罗什么呀,吵得耳根子疼。”我捋开他袖子看了看酒疹,颜色已经淡了不少,“再去厨房盛碗陈皮水喝。”
“不喝,热,喝完鼻子干。”
保安把位置让给了白胖子,叨着烟坏坏地说:“鼻头儿干的是火大。”
养狗专家大笑:“小表舅,他骂你!”
“我听出来了!”钱程没好气。
那吉良跟鬼贝勒坐进角落的红木沙发叫他:“程程你也过来说几句话。”
他打量那三只烟枪,怕熏晕过去,推辞道:“我给家家管账。”
鬼贝勒笑他:“家家现在跟预算呢,用你给管账?”低声说起我和中坤的事,一堆子巧事,有的是真巧,有的是弄巧。
欧娜发了条短信,问我和哪吒回不回去住,字行之间还挺寂寞的,紫薇住宾馆去了,就她和保姆在家。哪吒是肯定不回去了,托我转达别忘了喂小光的分手礼物。我和钱程商量一下,打完这几圈他陪我回去。哪吒不高兴:“这台子一点都不稳定。”
鬼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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