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吉赛儿》第27章


这句话引来了紫恩哗啦啦的泪水,委屈和痛苦狠狠直贯她的心。她一边哭、一边用颤抖的手由背包拿出医生的信,哽咽地说:“你们看了就知道。”
于慎亚和王佩欣很快地把那封英文信看了一遍,半迷惑、半焦虑地对女儿说:“这是什么病呀?”
“慢性骨髓炎。”紫恩拭着泪水说:严重者骨头会变形,是一种老化疾病,若没有治疗好,有可能一辈子坐轮椅。”
“天!妳怎么会得这种病呢?”王佩欣深受打击说。
“是不是舞蹈职业病呢?”于慎亚颓然地说。
“和舞蹈无关,任何人都可能会得病。”见父母如此伤心,紫恩反而冷静下来说:“我和医生约好在圣诞假期前动手术,这其间我也吃药按摩,情况控制得很好。只是手术后,脚不能着地,可能要柱拐杖或坐轮椅两、三年。”
“手术是百分之百成功吗?有没有任何风险?”于慎亚很快的就面对现实。
“医生说成功的机率很高,当然,还要配合良好的复建和照顾了。”紫恩尽量朝乐观的方向说:“到时可能要麻烦爸妈的照顾了。”
“这是什么话呢?”王佩欣红着眼眶说:“妳是我们的宝贝女儿,得到这种病,我们比任何人都心痛呀!”
于慎亚将信折好,“这是不是妳不嫁给维恺的原因呢?”
紫恩点点头,“结婚是一桩喜事,我怎么能成为他的负担呢?”
“维恺不怕负担的。”王佩欣立刻说:“他一向爱妳,愿意为妳做任何事,一定不会在意妳生病的,我觉得妳应该告诉他真相。”
“不!我从小到大已经牵累维恺太多,好像我们老是在“利用”他,以前是免费保母,现在是更脱不了身的免费看护,我不要因为这个病而折磨彼此,成为他以后恨我、怨我的理由。”
“维恺不会的”””于慎亚想讲些公道话。
“爸,你不觉得我们应该要对他公平一次吗?”紫恩带着哀伤及坚决的语调说:“明知道女儿有可能成为残废,却要她嫁人,维恺现在或许不在乎,但以后呢?还有简伯伯和简妈妈,他们能不埋怨吗?”
房间内陷入一阵沉默,最后王佩欣说:“其实,可以告诉维恺妳的病……“我就是怕他更坚持要娶我、照顾我,才刻意隐瞒的。”紫恩说。
“但不能就这样让他误会吧?”王佩欣说。
“妈,我都想过了。”紫恩叹口气说:“等我病好了,我会回纽约,如果那时维恺还爱我,才算是真正的良缘,若是我的病没有好,或他另有所爱,也正好免去一段孽缘,你们说是不是?”
王佩欣听了不禁落泪,“我真不懂,妳和维恺打小就认识,也比别人都投缘,怎么要结个姻缘却老是一波三折呢?”
“好,别哭啦!女儿的病要紧。”于慎亚站起来说:“我们得快去订到伦敦的机票了。”
紫恩随父母走出餐馆,心和脚都如铅块般重。点点的白雪洒在脸上,她生命中最亮丽的秋天已过,跳完了吉赛儿,告别了维恺,她要静静地度过那最低潮的冬季。
※※※
二月,伦敦。
由医院的窗户可见到教堂的一角,每次钟声响起,紫恩总想着那口大钟很悠哉地摇来晃去的模样,送走了一年又一年的岁月。
有奔跑丢雪球的玩闹声传来,紫恩坐着轮椅来到窗口,看见胖墩墩的几个孩子,不禁微笑出来。
去年底的手术相当成功,加上父母悉心的照顾和朋友的欢颜笑语,令紫恩的心境还算愉快,只是,时时念及纽约愤怒的维恺,就有始终无法平复的心酸。
那晚,他们从餐馆回苏荷区的公寓,心中满足是尴尬,因为决裂后又要叨扰,总是不妥,等到了家,维恺不在,只有简家夫妇,紫恩的眼睛一直避开他们。
“实在很抱歉,闹成这样。”于慎亚基于礼数说。
“抱歉什么呢?婚姻之事总不能勉强。”简定邦嘴巴上如此说,但脸上并无笑意。
注定要不欢而散了!于家三口一夜都没有睡,迅速地收拾行李,订机票、排行程,准备第二天中午就直飞伦敦。
在他人眼里,他们大概像是做贼心虚般的逃难吧!
在他们叫好出租车时,一直失踪的维恺突然出现,王佩欣第一反应便是护住女儿,怕她受到更多的压力及指责。
维恺的外表还算冷静,衣服换过,头发梳齐,一如平日的精明内敛,没有任何失恋的樵悴样,见状,紫恩的一颗心才微微放下。
“于伯伯,没必要那么急着走吧?”他一贯有礼地说。
“也打扰够久了,尤其是紫恩……”于慎亚欲言又止地说:“谢谢你的招待,也遗憾有这种结果。”
“谢谢或遗憾都不需要,以后仍欢迎你们到纽约来奇#書*網收集整理玩。”维恺停一会儿又说:“我可以和紫恩说句话吗?”
王佩欣看似不太愿意,但于慎亚则期待有转机,推着紫恩过去。
他们就在公寓楼底大厅的角落,在决裂后初次相对。
他看着她略微红肿的眸子和苍白的脸色,平静的说:“妳从来没有爱过我吧?”
当然爱!但她无法说实话,也狠不下心来撒谎,只有沉默以对。
“妳将处女之身给我,总有一点特殊的感觉吧?”他内心的情绪又开始起伏。
明知她再无言,又将会是另一场冲突,所以,紫恩只得硬挤出一句话,“也许我爱舞蹈胜过一切。”
“所以为了吉赛儿,妳才和我玩那场游戏,对不对?”他不甘心地问。
“我从不想玩游戏……”紫恩再也受不了他的语调说:“维恺,给我两年,就两年,到时候,我会完完全全放弃舞蹈,专心一意地跟你……”
“两年后我就不要你了!”他打断她的话,“我不认为我简维恺只配在一个女人的生命中屈居第二位。”
“那么做朋友呢?”紫恩像在水中抓浮木似的恳求着。
“在经过那些事后,我们怎么可能再当朋友呢?”他毫不留情地说。
在一旁看女儿快哭出来的王佩欣,连忙过来说:“紫恩,快走吧!否则会赶不上飞机起飞的时间。”
维恺努力控制住情绪,很有礼貌地祝他们一路顺风。虽不像六年前在中正机场的不告而别,但也一样令人揪心断肠呀!
他好吗?紫恩所能做的,就是日夜思念,不断绝那股情脉之源,时时流向他;也祈祷他能除去内心的怨恨,终于体会到她的用心良苦。
她要在最美丽时遇见他,也在最美丽时回到他的身边……开门声惊醒她的沉思,她在伦敦的好朋友凯丝和索菲亚走进来,手里还抱着礼物说:“恭喜你要出院了!”
“咦!你爸妈呢?”凯丝问。
“他们和医院部门开会,讨论我回台北复建工作的转移。”紫恩回答。
“妳真的要回台北呀?大家都会拾不得妳的。”索菲亚递上袋子,“看看我送妳什么?见到它,妳就能想起我喔!”
那是一只很可爱的维尼熊,英国人最喜欢的卡通角色。紫恩抱着毛绒绒的玩具,高兴的说:“我保证会照顾好它,每天陪它一起睡觉。”
“我的礼物更有意思呢!”凯丝拿过一本大册子。
原来她将紫恩由纽约带回来有关吉赛儿的报纸杂志,全仔细整理剪贴过,变成极精美的专辑。紫恩边翻阅,边喜极而泣的说:“太美了,我要替它取个名字,就叫“紫恩最后的吉赛儿”。”
“最可惜的是妳来不及拿回照片及海报。”凯丝说:“我已经打电话给蒙妮卡,而了解妳的情形后,她极为关心,并答应把底片及印刷底稿送一份过来给妳做纪念。”
“凯丝,妳真是我最好的导师和朋友!”紫恩激动地拥住她。
“还有我呢?”索菲亚假装抗议地说。
“妳也是!”
紫恩圈住索菲亚,三个女人抱成一团。
王佩欣走进来,看到这景象,用英文说:“外面就听见吵闹声,我以为又开派对了。”
她们又给王佩欣一个亲爱的吻,王佩欣说:“好啦!事情谈妥,我们终于可以回台北了。”
台北,曾经伤心,也曾经快乐,现在又要回去由婴儿学步开始,希望等她能到纽约时,心中的梦仍留在原处。
※※※
三月的纽约老是阴晴不定,一会儿暖得以为可以脱大衣,一会儿却夹冰带雪的雨又淋头而下。
安迪冻得一身狼狈,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向蓝星酒馆,并扬起手中的票说:“为了女王想看“歌剧魅影”,我命都丢半条了。”
乔安妮抽过票,做个因得意而笑的第一夫人表情。
没赏也没谢,安迪无趣地四处打转,一眼看到角落在忙个人计算机的维恺。这位金童最近瘦了一点,从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肌肉消掉一半,人显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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