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人遇见》第40章


里女主人突然一声“汤姆!”才惊了一跳。
他想起程夏,特别活泼又有想法的男孩子,很多念头都是突然而然的。就像他某一天看完一集《猫和老鼠》,突然就蹦出一句:“李泽坤,我们去纹身吧。你纹Tom,我纹Jerry。”
李泽坤当时正趴在厨房地面上用小铲子去刮小时工没有打理干净的一小块污渍,他不喜欢在身上留印记,又觉得程夏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没两天就忘,嗯嗯唔唔了两声,也没放在心上。
后来他无数次兴起纹身的念头都没行动,Jerry已经不在了,他自己还有什么意思?
李泽坤想过无数次程夏要是还在该多好,自己要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当做亏欠来讨他开心一点,满足他所有的要求,哪怕自己并不喜欢。但只要是他,一切最平常琐碎的小事都好像充满了意义。你爱的人,是你生命里所有意义的来源。
李泽坤抱着箱子侧躺在床上,窗帘的遮光性太好了,吸走了所有星月的光辉和深夜零星的灯光。卧室里的黑暗仿佛都凝成了实质,一口空气在鼻腔里都是窒息的感觉,寂寞的味道。
脑子里突然涌出陶然,他自己觉得有些不合时宜。可偏偏是魔障了一样把初见他一直到现在回忆了一遍。
像程夏,喜好像,特长也像,爱撒娇,又有点倔强,委屈的时候红眼睛,比小区里一只被雨浇湿的流浪猫还可怜。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比程夏更小心,也更卑微。一直在努力看自己脸色,怕的东西何其多。
他真的已经很乖很乖了,但李泽坤还是把他丢下了。
乔野找那天跟出去的保镖软硬兼施打听到陶然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是家私立医院,一般隆兴的人有什么事,刀伤枪伤都往里面送,院长跟乔铭关系非同一般。
乔野一路飙着车过去的,进医院的时候心跳的太快,乔野扒着墙角干呕了几声,差点以为自己要把心给跳出来。他太紧张太恐惧,如果陶然真出了什么事,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因为他的冲动和恶劣的情绪,他让唐好把人押过来,把陶然变成了乔铭威胁李泽坤和自己的工具。
乔野找到重症监护室,在走廊拐角就看到了门口两个黑衣服的保镖。乔野跑着过去,大老板没个影,就没人敢怠慢他。
“人怎么样了?”
“昨晚抢救了五个小时才推出来,失血过多还没……
乔野嘴唇都咬白了,他贴在那扇四方的小玻璃窗往里看,什么都看不清,视线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白。他想推门进去手搭在门上却停住了。
他懂的不多,可也知道重症监护室不能随便进,万一自己又惹出什么麻烦,陶然就更危险了。
乔野去找到主治医生,几个问答下来脸上一点血色都没了,他坐在医生对面的椅子上,腿软的都起不来。乔野不知道陶然怎么就对自己下了这么狠的手。他根本就是想死的决心,刺进去不够还要再划下来。可也幸好他没有把往下划的力气用在刺进去上。
如果伤口再深一点,如果急救再晚一点,现在乔野就不是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而是太平间门口。
乔野知道李泽坤的抛弃对陶然来说肯定很难以接受,但这也不至于这个人连活的心思都没有了。
乔野思绪乱飘,听到医生接下来的话时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可能,醒不过来?”乔野的手有点哆嗦,想去拽医生袖子,却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一次性水杯:“对不……不……
乔野急得甚至要哭出来:“对不……
医生被他弄得有点发毛,连说着没关系自己扯了纸抽把水氤干净。然后详细地跟他讲了一下。
失血过多导致的脑部缺血,越晚醒就越危险,脑损伤变成脑死亡后就醒不过来了。
乔野的眼神很无措,他这个时候少了锐气没了暴戾,全身软的一句话就能砸个坑:………我要怎么办?”
“给病人多按摩。陪他说说话,比如他感兴趣的,在意的。但时间不要过长,会打扰病人休息。”
乔野后悔了。他真心喜欢陶然的,很早之前就是,却非要自己骗自己,弄出了这么多害人的事。
乔野开始陪陶然,一切做的都很认真很仔细,连夜在网上学了按摩的手法,用在陶然身上更温柔,像捻一朵兰花,或者是什么脆弱的瓷器。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该跟陶然说什么,就一遍遍跟他道歉。后来心里有了些铺垫,能说出口的话就越来越多。
比如他已经乱的没法用的书桌,比如大悦城新开的餐馆,比如他从花丛里骗出来养上了的大橘,还比……的喜欢。
乔野捧着陶然的手贴在脸颊上,陶然的手有点微凉,触感像一块玉。乔野低着头叹息:“你醒过来好吗?我带你去喂……对了,乔铭那些被雨压倒的花已经慢慢站起来了,我没骗……
三天之后,陶然仍是从始至终没有反应。
乔铭却回来了,他走的无声无息,回来的也沉默。他没变化,只是神色愈发抑郁,眼睛里全是细密的血丝。冯叔知道这肯定不是小事了,当年乔铭小姨死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一张脸。
颓废病态不是因为悲痛,而是压下悲痛之后的麻木和冰冷。
他手腕挂的十四无畏已经没有了,曾经被佛珠心甘情愿收敛的煞气全部萦在他周身。他不开口,家里一个人都不敢吭声。
“给云南那边通电话,让楚江远回来一趟。”他随手把一张被折断的手机卡扔进垃圾桶,正是楚江远交出来的那一张。
第五十七章 
那份文档里的人大多在隆兴里都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冯叔翻了好几遍都没弄明白他们怎么能在最近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这些人都不用管,压着外调几轮之后他们干到死都拿不到对隆兴有害的证据。
冯叔心里隐隐有点猜测,可那是借给他几个胆子他都不敢去跟乔铭验证的。直到乔铭回来的两天之后才有人跟他透了个口风——那份档案少了两页。
冯叔知道的时候乔铭已经动身了,他那天说让楚江远回来后马上反了悔,改口要自己过去一趟。大家都觉得乔铭是犯了魔障,从北京开车到云南得二三十个小时,图什么呢?但腹诽是没用的,当晚从庄园就走了七辆车。
乔野从来都不掺和家里那些事,他一直在医院待着,跟陶然说了很多话,可陶然从来都没有半点反应。他看过医生合上病历本之后轻的不能再轻的摇头弧度,心里的恐慌飙升到极点。该怎么办呢,他知道的法子都尝试过了。
“你跟我生气的话,光躺着有什么用?”乔野用一条热毛巾细细的给陶然擦干净脸,乔野的状态看起来还要更差一点,他的眼下青黑一团,脸颊都消瘦下去。
“我不该欺负你,说了无数次……乔野把脸埋进陶然的手掌,闷闷的传出来,似乎带着些潮湿的泪意。
“真的喜欢……说了无数次,你……给我个机会啊。”乔野低声道:“真的,我从来不骗人。我小姨说我最乖了,她说将来谁跟我在一起肯定能享福的。”
他忽然住了嘴,神情似乎有些低落,他自己是混账,即使一夜之间就长大,也没办法把从前的过失全抹掉。
“你一定很难过吧?”乔野看着陶然,眼神悲伤:“你一定在想,那天为什么就被丢下了呢?我现在宁愿你已经离开了。我愿意对你……
“像李泽坤对程夏那……
“我明天再……乔野深吸一口气转身缓步离去,正巧医生进来颔首跟他打了个招呼。
陶然一直很难受,他躺在床上,意识里有一双很有力的手狠狠将他往深渊里拉。那个混沌的世界一片漆黑,半点光亮都透不进来。他像溺了水,喘不上一口气,耳边嗡嗡地响,什么都听不清楚。
后来他只是依稀听见李泽坤的名字,阳光穿透深水,眼前似乎渐渐明亮起来。
爱这个人像是生命的本能。放不开的执念,带着已经轮回了一个生死。多大的幸运,我们才能再见?又有多大的悲伤,我们对面不识?
陶然是胆怯卑微的,而程夏却是可以在李泽坤怀里找个舒服位置一看电视就是一下午的。日子过的并不轰轰烈烈,可却能甜的人牙软。就像夏天从冰箱里捧出一碗湃过的车厘子,冬天两个人拥着睡到中午,大太阳穿透宽大的玻璃窗,晒暖半个床。
陶然和程夏半分都不像,前者的人生是一路的天黑,不幸运,受了无数的苦楚和恶意,他敏感怯弱,像受惊的一只小动物。程夏无疑是更幸运的,他先动心,却得到了更多的回馈,被宠的像一只小老虎。能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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