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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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凤英瞪着青阳,“你也背叛我!你们每个人都背叛我,只有一个人曾对我忠诚,”她笑了,“可那也是我在他背叛我前便先杀了他!”
“娘,我求你睁开眼看清楚吧!”青阳不知是第几次的这么劝,“你难道没发现自己的心被怨恨蒙住了这么多年,已经什么也看不清了。”
“住口!”她喝道,“我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你却在最后一刻反叛我,你答应我要杀了燕枫的,为何却仍留他性命?”
“什么叫忠诚?”凤英仰天一笑,“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忠诚!”
说着一拉燕枫,剑又抵上他的喉,“阮秋,我给你一条路走吧,你与燕枫的命,我只留一条,你说,要留谁的好?”
阮秋头一抬,她谁也没看,一双眼就只盯着燕枫。
谁也不知目光交会中,他们传递了些什么,就见阿秋将眼移向燕凤英,冷冷的回:“我。”
“哈!我就知道——”
“主子,”阮秋理也不理凤英,她看着燕枫,声音带着特有的微哑,“待阿秋将她送上路后,就来寻你,你等等阿秋喔。”
她死了,主子也会死的,到时候,谁来报仇呢?倒不如主子先走,她报完仇后再上路……
燕枫垂下睫,轻声一叹。
凤英一怔,她禁不住要怀疑自己听到了什么,一旁的燕青阳抓住这时机,突地冲向凤英,剑一挥,血一溅,风英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颓然倒地。
暗室里阒静无声,阮秋是呆了,燕枫是一脸若有所思,而青阳只是看着剑上的血顺着剑尖一路往下滑,啪答啪答的在地上落成一摊血花。
仿佛是约好似的,密道外突地响起哄哄人声,几个重要人物陆续涌进,见着这情形,也全都呆了。
“至尧,”燕道悔一张脸显得苍老而疲惫,他看着燕凤英的尸体,好不容易才从喉里逼出沙哑的颤声,“你……将一切收拾好吧,人既然死了,关于叛门之事,就……”他闭闭眼,“算了吧!”
“谢门主。”青阳年轻的脸上是掩不住的哀凄,他勉强抱拳为礼,那双漂亮的眼里,浮着隐隐水气。
原本站着的燕枫突地有些不稳的摇晃起来,阮秋脚才一动,唐蕴香早就赶到燕枫身侧,一面扶住他,一面焦急的对大伙儿道:“燕哥像撑不住了,我看,咱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吧。”
燕道悔点点头,示意众人收拾现场。阮秋见主子身边围着一伙人,遂退到一旁帮起门众收拾,偶尔从眼角瞄到唐蕴香理所当然的握着主子的手,她圆圆的脸上就会闪过一丝不自觉的落寞——
数日后,燕道悔亲口对门众说明燕风英叛门诸事:叛徒已死于燕青阳之手,燕枫则因前症未愈,后病又起,病痛缠身下,苟延残喘了几日后,便宣告不治。
燕道悔受此双重打击,决意将苍燕门主之位传予燕青阳,带着妻子远遁山林。
而既是结拜兄弟,又是医者的封至尧,自然一路跟随在侧。
门下众人虽难掩惊讶,但事已至此,他们亦无话可说。
于是苍燕门的改朝换代,至此算告一段落了。
“为什么救我?”小屋里,昏暗的烛光下,一名胸腹裹着层层布条的女人半倚着床头,冷冷的开口道。
“我本来就没有意思要你死。”
木屋内挤了五、六个人,回话的是坐在竹椅上的貌美男子,或许因为摆脱了长久缠身的桎梏,他显得十分轻松愉快。
“这是唯一能保住你的方法,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自以为幽默的笑笑。
“况且,总得让你受点罪,”半倚着墙的灰发男子沉声道,“否则实在对不起死在你手上的屈令。”
燕凤英一震。
“青阳在伤你的同时,点了你穴道,让你呈假死状态;我则在替你治伤的同时,将你一身功力化去八成,”坐在床边的封至尧面无表情道,“这也是希望你今后能少惹些麻烦。”
凤英脸色霎时一白,“既然如此,何不干脆杀了我?”她咬牙道。
“那太便宜你了。”封至尧瘪瘪嘴。
凤英低着头,心里是一片茫然。今后她该如何?她又能如何?武功被毁去了八成,这样的她还有机会得到苍燕门主之位吗?
“娘,”一直默默无语的燕青阳开口了,他低声道:“如今的苍燕门主是我。”
风英头一抬。
“现在,你是不是要把目标转移到我身上呢?”他毫无笑意的扬起唇,瞳眸里满是不加掩饰的痛楚,“是不是也要想尽办法杀了我呢?”他摇摇头,“你要杀便杀吧,反正生我的是你,若你要将这条命收回,我没有第二句话说。”
凤荚思绪混乱,她再也搞不清自己该怎么做了。
这曾是她想过的——杀了自己儿子,完成她多年来的宿愿,但事情真的来到眼前,她却又不懂了。她……
是不是真能这么做?
“姑姑,”燕枫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当真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吗?”
“我想要——”苍燕门主之位。
原该轻易出口的答案,却哽在喉中,怎么也说不出。
“这几年来,你明明有许多机会可以杀了我与爹,只要没了我们,门主之位几乎就在你手中,你为什么不这么做?为什么非要拐了好几个弯,宁愿请些不人流的杀手,宁愿想些累赘无用的法子?你……真的想要门主之位吗?”
“我……”凤英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能说些什么?她要的又是什么?
燕道悔喟然一叹,他走到燕凤英面前,大手轻轻落在风英头上,“够了,凤英,够了。”他拍抚着她的头,像对个孩子似的。
燕凤英举起手,本能的要将他的手掌挥开,但视线突地模糊成一片,而蓝色被褥上,慢慢晕开了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凤英……”燕道悔轻叹。
是她在哭吗?她又有多久没哭了?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是低着头,任额上的发遮住了她的脸,任燕道悔缓缓拍抚着她,略显僵硬的一字一句在她耳边重复:“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眼泪急落如雨,像终于有人抱住了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伙退到屋外,给燕道悔与凤英一点隐私,对燕凤英的反应怎么也想不透的封至尧,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了。
“她……只是想要人疼罢了……”回答的是喃喃自语的阮秋。
燕枫投给她称许的一眼后,才解释道:“我曾听爹提过他们幼时学艺的经过,姑姑总是做得又快又好,但爷爷对她,永远只是敷衍,他会挥挥手要她到一边去,然后将整副心力投注在爹身上。”
“他从不骂她,也从不称赞她,好像她根本不重要,甚至根本不存在。”燕枫垂睫道,“因为对爷爷来说,爹是唯一的继承人,爹是他的儿子。”
“或许对姑姑来说,苍燕门主之位就等于爷爷的关心,或许在她心里总觉得,只有待在那个位子上,才会有人‘看见’她。”燕枫眉微微一皱,“我并不真的明白,但至少有件事是肯定的。”
“门主之位并非她真正所要……”燕青阳像想起什么似的低喃出声。
众人突地陷入一片沉默中,接着开口发问的,是燕青阳。
“有件事我不懂,舅舅怎会答应将苍燕门交给我?他原先不是执意由你继承的吗?”
燕枫微微一笑,“凡事总有原因,我爹他为什么执意要我接手,原因是——”
“是因为我。”静夜里突地响起女子的笑声,清清脆脆的,宛如轻响的银铃。
女声由一旁的马车里传出,帘幕围着,众人见不到女子的模样,但光是那声音,就美得足以叫人醺然欲醉了。
马车里的人,是曾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莫小惜。
“我娘因为身子骨弱,尝尽多少苦楚生下我后,我爹就再不准她生,而我这个唯一的继承人却偏不能习武,对此,我娘一直心怀愧疚。”燕枫解释道。
“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道悔,连给他一个健康的孩子都做不到,”莫小惜的声音幽幽的透过帘幕传出,“而他担心若将门主之位传给别人,我心里会歉疚更深,故此一直逼着燕枫接掌苍燕门,也不管他肯不肯……”声音里带了点微啧。
“总之,我娘已经跟我爹说清楚了,”燕枫难得俏皮的拍拍燕青阳的肩,“从此之后,这烂摊子就交给你啦!”
燕青阳苦苦一笑。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呢?”青阳又问。
“爹娘与二叔早想四处看看,我呢,”燕枫垂下眼睫,嘴里噙着笑意,“只想和那个人一起,回到最初相遇之地,过简朴无华的生活。”
“在哪啊?”阮秋突地开口道,“主子从前就遇过唐家小姐吗?在哪遇到的?”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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