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太后》第19章


妈呀!有怪兽!她的笑语僵在喉咙里,从狮嘴看了进去,竟是看到了一双再熟悉不过的毒龙潭!
锣鼓喧天中,狮头点动,大眼晃眨,他在狮头里,也跟她眨眼。
端木骥!谈豆豆又想倒地不起了,不只惊讶于他有如此精湛的舞狮神技,更是震愣于堂堂的辅政王爷竟然亲自为她舞狮贺寿!
仅仅是惊奇而已吗?还是有比那鼓声更震撼心坎的悸动?!
她见到他额头涔涔落下的汗水,也感受到他悠沉的喘息,在深深的四目相对里,她有着一丝恍惚。她十八岁,年纪小,不值得大肆庆贺生日,若为了后宫排场也就罢了,根本毋需他特地下场娱乐她。
还是,非他娱她,只是他的随兴自娱?
但,是谁让她的心震动了?又是谁让她的心飞扬了?
锣鼓催促着,她的手搁在狮嘴上,久久竟是忘了送进去。
“臣谢恩。”端木骥压低声音,随即收敛眸光,伸手取下红包。
狮头跃起,再摇头摆尾地后退,俐落地打了一个滚,神气退场。
如雷掌声响起,谈豆豆晃悠悠地回到座位。
“是侍卫表演的?”管太后笑问道。
“是……”谈豆豆两手紧紧交握着,方才他匆促取下红包,不经意触到了她的手背,那烫热的指头直到此刻还烧灼着她的指头、她的心。
“娘娘,我也要祝寿!”顾小叶看了舞狮,心情跟所有大人们一样振奋欢喜,她抱着大桃子,跳了起来,张口就唱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
“唱错了!这不是祝寿歌。”顾德道窘红了老脸,急忙拉回孙女。
“长命无绝衰,没错啊。”顾小叶不解地抬头看爷爷,娇声道;“小叶是祝贺娘娘长命百岁啊。”
“那个长命不是这个长命啦。”顾德道舌头打结。
“好吧。”顾小叶不气馁,再接再厉。“娘娘,那我打拳给妳看。”
但她手上仍抱着大桃子,一时不知往哪里摆,大眼滴溜溜一转,看到左侧坐着的一个哥哥也捧着一颗大桃子,于是立刻扔了过去。
“大哥哥,你帮我拿住,不可以弄丢喔。”
“孙女啊……”顾德道差点口吐白沫,她敢砸皇上?
“好。”端木融伸手接住桃子,笑容可掬,不以为忤。
“喝!”顾小叶双手得了空,立刻娇喝一声,打起拳脚。
别看她小小年纪,小小个头,出拳却是有模有样,虎虎生风,且是成套的武打招数,看得出是自幼习武的扎实底子。
“娘娘,这女娃儿跟妳很像呢,挺活泼的。”管太后笑看道。
“嗯。”谈豆豆亦是微笑点头,眼里看到一个飞跳的小人儿,心思却让那阕曲儿给缠绕了。
接下来该怎么唱呢?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不。她仍是紧绞着烫热的指头,不必等到山崩地裂、海枯石烂、天象改变的那天,只消一道宫墙,此生即与君绝。
唉!唉!唉!她到底在想什么呀!
热闹的中秋和寿宴过后,天气渐凉,火烧般的心也渐渐冷了。
“娘娘,朕中计了!”那天阿融大呼小叫的。“妳别谢朕,贺寿是王兄的主意,他故意唬人,让朕捉摸他的心思,就是不明说罢了。”
谈豆豆抿唇而笑,阿融是越来越聪明了。
原来,端木骅那一阵子老是腰酸背痛,无心教他武功,他这才发现那只狮子尾巴是二哥,再旁敲侧击到卖力演出的狮子头,答案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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嗳,他是如此用心为她过生日呀……
“娘娘啊,妳不要老是笑!”尖锐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恍思。“妳得为我作主啊!”
她们刚才在吵什么?谈豆豆收回心神,望向座下的贤妃和淑妃,完全没有听进去她们的争论,只能就事件本身答复。
她摆出庄重的神情。“十公主是在先帝时候出嫁,嫁妆依的是那时所订下的数目。如今本宫重新制订嫁妆例银,就请十九公主依现行的规定吧。”
“我不要!”贤妃不服气。“凭什么我的十九公主比不过她的十公主?!整整短少了五百两银子耶!我的面子挂不住。”
“请贤妃体谅后宫用度。”谈豆豆沉住气道:“尚宫局能拨出来的银子就是这些,不可能再多了。”
淑妃冷笑道:“贤妃,我说妳就别吵了,咱皇太后都说清楚了。”
贤妃不甘示弱。“哟,我都没说妳苛扣宫女饷银,拿去买珍珠磨粉敷脸了,妳有什么立场说我?!”
淑妃变色道:“今天是妳拉着我来讨嫁妆,怎么血口喷人了?无凭无据的胡乱造谣,我立刻请娘娘主持公道!”
贤妃继续攻击。“还有呢!听说妳的十驸马在外头到处骗吃骗喝,商家敢怒不敢言。娘娘啊,妳说十驸马该不该罚呀?”
淑妃以牙还牙。“哼!妳的十九驸马又高明到哪里去?还没跟公主成亲,就打着驸马招牌跟地方官府要钱。妳当初是怎么挑的好女婿啊,莫不是眼睛给牛屎糊住了,要不要我送妳一瓶明目粉呀!”
“我倒想送一把刀割了妳这张烂嘴……”
“别吵了!”谈豆豆大声喊道。
剑拔弩张的两个女人张嘴瞪眼,气焰还是旺盛得可以烧起两把大火。
“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泼妇骂街?!”谈豆豆厉声斥责。“如果十驸马、十九驸马的行为查明属实,本宫会请皇帝下旨削爵,绝不容许有人假皇室之名破坏我天朝的声粤了”
“不行啊……”贤妃淑妃倒慌了,没想到吵架吵到泄底了。
“再吵就砍了妳们的宫中用度。”
“哼!”贤妃和淑妃面面相觎,生起同仇敌忾之心,一致面向皇太后。“妳当太后就了不起了呀!以前看妳年纪小,还懂得谦虚,说话细声细气的,我也不跟妳计较,现在是怎样?以为是天下第一的女人了啊?眼睛长到头顶上,眼里没我们这些老姐姐了!”
淑妃也加把劲。“她凭什么跟我们称姐妹?她连先帝的龙床边儿都没摸上呢。当初是平王爷看她年幼无知,拿来当幌子的,想不到就让她从皇后一路蒙到了皇太后。老天啊,祢真是不公平!”
“算了,她爱住宁寿宫就给她住了呗,咱们也活不过一二十年了,好歹有女儿女婿孙子一家热闹,强过那个没儿没女的皇太后。”
“呵呵呵,接下来几十年有得她守了。唉,真想念咱们跟先帝三十年的恩爱日子,那时贤妃妳跳舞我弹琴,先帝敲筷子……”
说到最后,原是势不两立的两个吵架女人干脆手挽着手,一声道别也不说,便相亲相爱地离开了宁寿宫。
谈豆豆坐在宁寿宫正殿居中象征皇太后地位的宝座上,目光直直盯住她们走出去的背影,看着外头白花花的阳光在眼里氤氲成水雾。
她是皇太后耶,她管教吵闹的妃子们天经地义,再吵?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两只呱噪不休的老母鸡串来吃了。
哼哼,龙床很好睡吗?儿女不肖有啥用?!哈哈哈……呜呜呜……
“娘娘,要不要回房休息了?”宝贵畏怯地唤道,怎么娘娘笑得比哭还难看呀?
“呵,天凉好个秋啊。”谈豆豆拿帕子抹去眼角的湿润。“宝贵,我们出去走走。”
怎么走着走着,竟然走到勤政阁了?
黄昏时刻,里面点着烛火,一个太监懒散地在外头扫落叶,不见侍卫阵仗,看样子阿融已经回去了。
斜阳映照,将她和宝贵拉出两条长长的影子。秋风吹来,扫不尽的破碎花叶迭了上去,她的脸是半朵残菊,心是蛀空的梧桐叶片,手脚是吹折的枯枝……
“定吧。”她盯住影子半晌,没有惊动太监,低声喊宝贵。
就算阿融在,她也不会随便进去;若里头只留他一人,她更没有借口见他;她是深居简出的皇太后,他是国事繁忙的辅政王爷;她是伯母,他是侄儿;她在天南,他在地北;她是豆,他是骥……唉!她不如去作对联吧。
她默默走着,穿过重重楼院宫墙,走过亭台楼阁,踏过小桥曲径,越往皇城北边走去,寒意越浓,直到她想回头,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灰旧的小院子前面。
“宝贵,这什么地方?”她好奇地踏进院子。“好像年久失修了,怎么没人上报?咦?这间房子为什么上了锁?”
“娘娘,是铁栅门呢。”宝贵跑过去,将脸蛋挤在挂了铁锁的栅栏中间瞧看,比娘娘更好奇。“里面放什么宝贝要锁……哇吓!”
碰!一个人体猛然从里头暗处撞了过来,震得宝贵惊叫一声,连着倒退数步,铁栅门犹让那人乒乒乓乓乱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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