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诊所》第20章


制作,没感动。
他对什么都产生不了感动,整个人空掉似的,突然搞不懂自己这几年到底在忙些什么。
原本他还打算着一路冲锋到四十多岁,赚到了安稳的生活底限,就撒手人寰,浪迹天涯去也。但是距离目标愈近,他愈没有感动。掌声听太多了,听到麻木;赞美收太多了,收到麻木;赚钱赚太凶了,赚到麻木;做爱做太多了,做到麻木;人生玩太猛了,玩到麻木;世界待太久了,待到麻木。
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跑到山林,跑到旷野,跑到沙漠,跑到地极,思索答案。他在年收入跳增的位数中,找不到。在众多女人的双腿深处中,找不到。在愈冠愈荣耀的头衔中,找不到。在各路好友的拥聚中,找不到。
他深陷在某种泥沼,却不知道这泥沼是什么,自己又为什么会陷溺。他拥有的这些还不够?
那些都没有用啦,太小鼻子小眼睛了,格局只有一滴滴。
为什么?他不懂。这小朋友要学历没学历,要经历没经历,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凭什么讲出这种话?
思绪翻涌,他却沉寂地独自享受。
他喜欢这种思路上的混乱与动摇,他可以享受一再思考的快感,被她轻轻抛入的小石头,激起涟漪,甚至波涛奔腾,翻天覆地。
你要的是名利,还是能感动人的创作力?
到底是谁在说这话?
那天,当他踏到妹妹雁非房门前,又看到那个小小的背影。就是她,头发短短的,骨架纤细,像个精致的美少年,却有着少女的甜美嗓音,说的话会吟咏出奇异的旋律。
这样一个晶莹剔透的玉人儿,他该怎么对待?
他也不是故意要惹她,只是逗弄她的感觉像在玩水晶般的串串风铃,稍稍撩拨,就会引来清丽可人的音韵。叮铃叮铃颤颤发响,让人爱不释手。
罢了。他苦笑。
此番挫折,也算难得经验。不适合的,终究不适合。硬要强留住她,也只会不小心将她一掌捏得粉碎。
“郎,你这趟会跟我回德国去吗?”勒卫故作优闲地谨慎刺探。
他淡然掏烟,却又挫败地摘下嘴上烟管,受不了各地禁烟的酷刑。
“郎。”
“不知道,再说吧。”烦!“我们走,去健身房动一动。”混到太阳下山就杀到夜店,把烟抽到肺爆,跟辣妹干到她哇哇叫。
但,出乎意外地,他竟年老体衰到在健身房流够了汗,就想回家睡觉,害得身旁两名壮汉不依地哇哇叫。
“我还没玩过台湾附有舞池的夜店,你怎么可以不带我去?”
“叫伊安伴驾吧。”呵啊……老人家果然比较早睡。
“那你车借我。”
郎格非一抛钥匙,就懒懒转身招计程车去。
“我借你的休旅车干嘛啊?”勒卫没好气地又抛回去。“跑车借我啦。”
“你自己跟我回家拿。”敢叫他回家替这德国香肠专程把跑车开来,他会活活把勒卫辗成薄片火腿。
三只大男人要死不活的,回家途中又跑去吃夜市,沿街扫荡,吃到嗝屁了才再度上路,要死不活地回郎家换车,准备去夜店糜烂。
“靠,家里怎么黑成这样?”都没人在啊。
“勒卫,小心脚──”
话还没说完,他已翻倒,痛到鬼吼鬼叫,顺便帮大家复习日耳曼语系及撒克逊语系的脏话怎么讲。
廊灯沿途打开,朝厨房方向前进。三人正想开冰箱挖啤酒,就看见惨遭盗匪洗劫的凌乱。
“天啊,谁拿生蚝来煮猪脚面线的?”伊安骇然心碎。“还把松茸丢进去?!”
简直惨无人道!
煮了一锅作践高级食材的烂糊不说,也不吃,整锅满满地就晾在那里散发怪味,四周又一堆一旦开封不用就整罐报销的酱料,全都氧化变质。
“进口厨具拿来煮这种垃圾……”伊安几乎激愤落泪,精致的感性遭到严重伤害。“郎,你最好跟哲心重订租界规条,严禁他靠近这个厨房一步!”
随便。
他目前正万念俱灰中,只想扑倒瘫平,睡到地老天荒。
他放着那两人继续在厨房发神经,迳自脱着件件衣物往自己房间左弯右拐。怪了,他昨天出门前没关书桌上的阅读灯吗?幽暗的大房竟有一小盏微明。
当他转往自己微敞的日式房门口,竟看见熟悉的娇小背影,正专注地埋首在他的私人笔记中,完全不觉有人站在她身后。
“你在干嘛?”
丽心给这低吟吓得自榻榻米上一弹,死抱着笔记入怀,狼狈地挣扎起身。
完了!她竟然看呆到当场被主人逮捕,人赃俱获。
“对不起!”她羞惭大嚷,闭眸缩肩等着挨打。“我因为一早就在这里,等得很无聊,看见你桌上笔记封面写我的名字就、就以为是你故意要留给我──”
一只巨掌赶紧掩住她的叫嚣,背对房门,快手将灯熄掉,将她捆抱在身前,挟为人质。
他这是干嘛?丽心惊骇。
娇小的脸蛋,给他这样横掌一盖,不但嘴巴动不了,连鼻子也被密实覆住,憋得小脸涨红。
“郎,是不是有别人在?”
回廊远处的叫唤令她恐慌。死了,现在的她不但活像私闯民宅,而且还偷窥他人秘辛被逮。就算他们不将她移送法办,她也没脸再见江东父老。
“郎?”远声逐渐走近。
“我在开收音机。”他空出一手,迅速调到人声聒噪的频道,再搂回急急扭动的小身子。“你们自己去玩,我要睡了,车钥匙在玄关的烟灰缸里。”
烦请自便。
他说得一派慵懒,闲散如常,她却吓到心脏麻痹,血管打结,又不得呼吸。
“我跟伊安先清好厨房再走,我受不了这种脏乱。”勒卫卷袖踱到他房门口继续啰唆。“你留个时间给我,我们必须好好谈合约的事。”
“跟你说了我没兴趣签约。”
“可是公司需要你做长期的专属摄影师。”
“我只做玩票。”拒绝被合约束缚。
“公司愿意给你双倍价码,连同你在德国的居留权及置产,也会一并替你搞定。你什么都不用操劳,只要人过来就可以。”
他要去德国发展了?
郎格非并不回应。他背着门外的勒卫而立,打着赤膊,身前寂静捆搂着自动送上门的猎物。牛仔裤里欲望饱满,他想不到未来,只论现在。
“给我时间想想。”
他说得极轻极缓,丽心却万分煎熬。脸上被他覆断一切气息不说,另一只箝住她身躯的大手却开始在她胸脯上作怪。他隔着衣衫挤捏一阵,便扭开她乳间的衬衫扣,直接伸掌自罩杯中掏出整团丰满,任他揉拨。
“我已经给你将近一年的时间去想。”还要再拖?“或者是VH给你的条件更高?”法国人超贱的,凡是他先看中的,他们就来挖。
“他们提供不了我要的。”
幸好。“你要什么?”
他心驰神荡地拧揉着他思慕已久的娇贵,由指尖的抚弄得知她有非常丰实的乳晕。有人乳晕巧若红莓,她的却像玫瑰花瓣大,一片撩人的粉嫩,供他尽情摩挲。
在他另一手中不得喘息的小脸,颤颤求援。她无暇在意眼前受的轻薄,她要呼吸!
“郎?”
“我会在你回国前给你确实的答复。”
他不爽地暗啧。“好吧,希望是好消息。”
拉门霍地合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爆出急遽的咳喘,猝咳到虚脱伏地。
太可怕了……她咳到飙泪,还以为自己会死掉。又怕声音太大。紧紧埋首在软垫内狂咳狂喘。等她咳得差不多了,才理解到现在的处境。
“你看到了什么?”
她僵呆地侧卧在软垫上,不敢看在黑暗中撑手俯在她之上的庞大身躯,也不敢讲话。直到他关掉先前用来欺敌的喧嚣收音机,她才惶惶发现,整个老宅静到逼得她非说些什么不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是看了。”
呜,没错,而且还看得浑然忘我。
“把你看到的讲出来。”
不要,好丢脸。
“你是要现在就对我一个人说,还是要我把你逮到厨房去对大家开堂布公?”
这声低喃与远处隐约的收拾清理声,吓得她蜷成炸虾状,大发冷汗。
“我是因为……笔记封面就写着我的名字,我才看的……”
他以沉默回应她这逃避的辩解,呈伏地挺身状地压在她上方,仅留几公厘空隙,体热却强烈笼罩着她,恐吓逼人。
“我、我是从中间翻起,不知道前面在写什么……”
暖热的鼻息,魅惑的气味,她知道他的脸更加倾压向她,却不敢想他到底要干嘛。
“好像是、是在说,书里的那个丽心,笨笨地误认为F是真心要救她的好人,就答应要嫁给他……”这样讲实在好怪,像在说自己的遭遇。“可是,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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